枯木逢春/肌肤之上(72)

作者:十二相识 阅读记录 TXT下载

晏惊寒眼睛里完全没有观众,他来到台中央,头顶一道光束下来, 落在他的衬衫上。

他坐在光影中间。

音乐缓缓响起。

这都是文野第一次听晏惊寒唱歌。

说出去可能都不会有人相信。

晏惊寒, 喝多了,站在酒吧舞台上, 唱歌。

随便一项拎出去都能成谈资。

“今天酒吧的事保密,一点风都不要透出去,”文野对陈进儒嘱咐道:“我不想在明天的媒体报道上看到任何有关晏惊寒的消息, 明白了吗?”

陈进儒正色道:“我知道了,我去安排。”

文野继续看向舞台。

晏惊寒闭着眼, 举起话筒到唇边。

“深夜的车站,一个人的电台, ”

“夜幕尽头人在狂欢, ”

“路灯肆无忌惮把人心窥探, ”

“嘲笑人们矫情伤感。”

“他们说我写的歌太多, 坎坷一笔一句都是对与错。”

“如果修辞再简单一点, 换个时间。”

“会不会感人点。”

晏惊寒声音本就偏低偏沉, 声线偏冷,唱歌的时候没有什么技巧, 声音更像是另一种旋律,或者一层乐器,和背景音乐完美契合。

旋律悠扬的曲调, 轻轻飘扬在酒吧各处,低沉温柔的声音把大家带入到歌曲里的世界。

曲调缓缓攀升,到达副歌部分。

“有一天你会明白,”

“有些人不再回来。”

“就像你曾经追问的爱与不爱。”

“有几人看不出来。”

“有几人还不能释怀。”

“别为难我还不算难堪。”

落寞像一层网,把他和周围的欢呼喜悦分隔开,他重新堕入昏暗而安静的世界。

他想救她,殊不知,他自己也在笼中,等待她的救赎。

-

聂月是被一开始的掌声吸引的。

她抬头一看,前面高而瘦的男人十分眼熟,聂月近视,看不清他的样貌,周遭光线变暗,头顶一束追光打下来。

他的眉眼逐渐清晰。

不知为何,聂月想起第一次见他,隔着一整个包厢,仿佛命运的银河,她看到他的脸出现在光影里。

英眉俊目,无比清楚。

他低低开口,温柔的吟唱裹挟着鼓点,一下,一下,在她心脏最柔软处敲击。

有一天你会明白,

有些人不再回来。

他是这样说的,聂月的心像被刀片划过,细细的,绵延不断的疼。

“聂月?”前面的人看了她挺久才认出来,不太确定的叫了她一声。

聂月抬头,入目是一双极漂亮的桃花眼。

那人确定了,走过来,“有兴趣一起喝一杯吗?”

聂月缓过神来才意识到自己脸颊湿湿的。

文野明显看到了她的眼泪,一点都没有表现出来。

聂月把眼泪擦干,“不用了,我约了朋友。”

宋明哲从门口走过来,文野看了他一眼,“好,有空我们再约?”

聂月点了下头。

这首歌唱完,文野扶着晏惊寒跌跌撞撞的从台上下来。

“回家吗?还是去哪?”

晏惊寒除了走路不稳之外,神志还算清楚。

“文总亲自给我当司机?”

文野笑起来:“毕竟你失恋的样子太难得一见了。”

晏惊寒停顿了一下,“失恋?”

然后低头道:“我才没有失恋。”

文野挑眉,顺势往聂月那边看了一眼:“你不想她?”

晏惊寒始终低着头,没说话。

聂月刚好望过来,和文野视线相碰,文野礼貌的点了点头。

聂月没反应。

文野明白过来,人家看的是晏惊寒。

晏惊寒回到包间,文野拿上东西,“你们继续玩,我先送他回去。”

出了酒吧,晏惊寒的醉意泛滥开来,整个人不正常的无力,很难扶起来,一旦文野松开手,他直直的就会跪下去。

陈进儒叫了人来,和文野一起扶着晏惊寒。

晏惊寒平时克制惯了,这种变/态般的自控渗透进了骨子里。

即使醉成这样也不曾有什么出格的举动,一直一言不发。

合几人之力终于把他拖上车,文野坐在驾驶位上。

等他们走了之后,开车载他到路边停下。

晏惊寒迷迷糊糊的睁开眼,“没到。”

文野点了支烟,透过烟雾看了晏惊寒一眼,“难受就说出来吧,自己挺着最难受了。”

晏惊寒看着窗外的景色不说话。

文野:“要回去找她吗,我在酒吧看到她了。”

晏惊寒猛地回头。

文野:“如果现在回去还来得及。”

晏惊寒眼睛里的光先是亮了一下,然后逐渐熄灭下去,像一截枯木,了无生机。

“算了,回去吧。”

文野把晏惊寒送回家。

“芳姨呢?怎么一个人都没有?”

晏惊寒他们家冷清得都快没有人情味了。

“我让她回去了。”晏惊寒自己摇摇晃晃走到沙发上:“你也先回去吧,我要睡了。”

文野再确认一遍;“你确定你没事?”

晏惊寒:“嗯,没事。”

那边在打电话叫他,文野让晏惊寒有事叫他就走了。

房间安静下来。

一动不动的过了很久,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似的,晏惊寒忽然起身。

打电话叫司机过来,快步走上车,“去酒吧街。”

司机:“是,晏总。”

路灯在两边迅速掠过,晏惊寒目视前方:“能再快点嘛?”

司机:“是。”

车子在超速边缘,一路飞驰。

可是天不作美,连续红灯,晏惊寒不断看表。

终于到了酒吧,晏惊寒下车冲进去。

台上换了驻唱,接近午夜十二点,酒吧一片狂欢,晏惊寒淹没在人群里,一边走一边找。

挨个卡座找。

酒吧里人太多了,晏惊寒觉得自己找了好久好久,全都不是她。

聂月不在这里。

陈进儒看到晏惊寒,连忙迎过来:“晏总,你怎么回来了?”

“原来这边的那个人呢?”

陈进儒不敢怠慢:“我让人给您查下预约。”

晏惊寒:“嗯。”

陈进儒:“叫什么名字。”

晏惊寒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聂月。”

陈进儒朝着对讲机说了几句,而后过来说:“有的,但是好像现在已经走了。”

晏惊寒无力的放下手:“走了啊?”

陈进儒点点头:“需要我通知文总吗?”

晏惊寒往后退,“走了就算了。”

晏惊寒出了酒吧,司机走过来搀扶他:“晏总。”

晏惊寒:“你先回去吧,不用管我。”

司机有些犹豫,最后不得不听从。

午夜十二点,大街上一个人都没有。

天空像是一块纯黑色的宝石,道路宽阔平整,中间的白线整齐流畅,两旁的路灯一直绵延开去。

晏惊寒走在路上,晚风吹过,身上泛着凉浸浸的寒意。

不知是不是酒精的作用,晏惊寒的思绪无法控制,不断的回忆着那个名字,回忆这两年发生的事情。

与她一起度过的岁月。

其实从一开始就喜欢她了。

可她身份太特殊了。

她是段海和赵秀珠的女儿,注定为这个局做出牺牲。

所以他一直克制着自己的感情,告诉自己离她远一点。

生怕自己沦陷下去。

不知走了多久,脚已经有些麻木了。

回忆像是背后的一座大山,快把晏惊寒压垮。

他直接席地而坐,拿出手机。

“聂月。”

“我陪你骑摩托车,陪你去兜风,陪你去夜市,陪你吃臭豆腐,买糯米糕给你吃,你想要什么都可以,我都陪着你。”

“你让做什么都可以。”

“我试了一下,我去努力工作,我按照原本的模样生活,可是,可是我不论怎么做,好像全都不对了。聂月,我好像真的离不开你了,我没有办法度过没有你的日子,我实在……实在太难过了。”

晏惊寒的声音哽了一下:“你救救我好不好。”

“求求你了,回来吧好不好。”

在这样荒无人烟的境地,人愈发大胆的直视自己的内心,环境让人变得安全,可以肆无忌惮的直视恐惧与真实。

晏惊寒低下头,声音也跟着低下去:“我真的好想你。”

“我好像真的喜欢上你了。”

晏惊寒觉得自己一定生了一场大病,不然心脏为什么会疼得几乎快要落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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