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的死性就是不接受仇敌的馈赠,沈含笑当然不会说。
至微穿上裙子,瞬间和淑女搭上了边,钢针般的头发被白季皙硬是捯饬出个温婉的发型,身上的锋芒收敛不少,整个人看起来很是柔和。
至微在镜子前转着圈,虽然不太适应,但是,感觉还是蛮不错的,她自己忍不住对着镜子陶醉:“瞧瞧,多女人。”感觉良好了一会,突然想起什么,拍桌子说,“快给我拍张照发给卓知了,看丫还说我雌雄同体。”
沈含笑、白季皙:“……”
要老大维持形象,好艰难的说。
慕长安就要到了,至微拉着白季皙突击坐姿啊用餐什么的。
她从来不知道吃个西餐喝个红酒规矩这么多,连坐姿都TM有要求,难怪戴安娜会得厌食症。
“老大,有必要这样吗?慕老师不会介意的。”白季皙还是心疼她。
至微摆摆手:“有必要。”
慕麻麻出身名门,据说很讲究生活仪式感,端庄到永远不会在外人面前咳嗽打喷嚏。
至微要给她留个闺秀的第一印象,毕竟良好的婆媳关系,也就不会让慕长安难做了。
白季皙不明白至微的逻辑,做自己难道就会让慕老师难做?
既然老大要树立淑女人设,白季皙也无可奈何,只得毫不保留,耐心地教。
然而,淑女非一日练成。
白季皙费了好大劲才让她笑的时候不露出扁桃体,走路不带风。
“老大,起来时要慢慢的,千万别一下站起来,记住了吗?”
至微别扭地坐着,打了个OK的手势:“记住了,记住了。”
沈含笑从隔壁跑进来,颤声说:“老大,知了好像出事了。”
至微腾一下窜了起来:“出什么事了?”
沈含笑说:“她给我打电话,她在回来的路上,结果上游大暴雨引发了山洪,她被困住了。”
外面轰隆一声,天色瞬时暗沉下来,风卷残云,一场暴雨不可避免从上游下了过来。
“她在哪?”
沈含笑都要哭了:“不知道。信号断了,再打就无法接通。”
至微提起裙子往外冲,刚到门口,雷声渐频,闪电照在山头,把褐色的山石照得狰狞可怖,她的腿瞬间就软了。
这鬼天气,是噩梦,是战胜不了的魔怔。
“老大,老大,知了的电话。”沈含笑忙乱地按下接听键,卓小蝉那边也是风雨交加,声音断断续续,依稀只听得她说被洪水围住。
“姐妹们,我支撑不住了,下面的话就是我的遗嘱,你们听好了,我的全部财产……”
“放屁。”至微凶狠打断她,“什么狗屁遗嘱,你少说点废话,省省电量分享位置。”
“来不及了,老大,我已经在车顶,洪水涨的很快,过一会车就会被吞没。”
“那就老实在车顶呆着,我们马上来。”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小天使浇灌的营养液。
第43章
至微和沈含笑取了伞去寻卓小婵,白季皙留在原地,给她的任务是防备张老师,给前方打掩护。
风雨交加,眼前一片迷蒙,雨伞形同虚设,很快被风掀翻。
手机进了水,双双黑屏,联系只能靠吼。
电闪雷鸣,至微顾不上害怕,一面淌水一面呼喊:“知了,知了。”
空无一人,声音被雨声雷声盖住,一旁的山涧此刻变成了一股洪流,洪水夹着碎石冲刷着地面,两侧山体不时发出闷闷的轰隆声。
两个人站在滚滚洪水旁,喊得声嘶力竭。
“老大,笑笑,我在这。”微弱的声音从山坳里传来。
卓小婵趴在车顶,与泥沙石块大木桩子一泻而下。
滔滔山洪,卓小婵在最中间,至微和沈含笑就是手脚连在一起也够不着。
“怎么办?下面就是水坝了”
五六米的落差,乱石成堆。
“别着急,别着急。”至微咬着手指。
雨越下越大,她们躲在一棵大树下,雨滴砸落在树叶上发出压抑的噼啪声。
至微仰头看这棵立在山涧旁的老栗树,枝叶繁茂,树杈伸出去四五米。
她灵光一现,脱掉鞋,抱着树干往上爬,一直爬到横生的树杈上,沈含笑紧随其后爬了上去,两人颤颤巍巍往树梢走。
沈含笑小心地往下探了探,发现把人救上来并确保自己也不掉下去的难度极大,首先树很滑,不好抓,其次,离水面还有一定距离,手伸下去不一定能够着。
至微想了想,把身上的东西通通交给沈含笑,然后双腿夹在树杈上,头朝下,倒挂着,危危险险地在奔腾的山洪上面晃来晃去,卓小蝉哪里还顾得上自己,直起上半身喊:“”老大,别这样,会掉下来的。”
“就你废话多。一会看准了,往上跳,我接住你。”
车子很快冲到了树下。
卓小蝉颤颤巍巍地站起来,奋力一跃,抓住了至微的手。
手滑溜溜的,纵使至微尚有余力,在重力作用下,卓小蝉还是不断往下滑,沈含笑见状,扔掉手里物件,俯身去抓卓小蝉,只听咔嚓一声,三个人没来得及反应,齐刷刷坠了下去。
树杈断得很彻底。
幸好,车没漂远,至微抓住了车沿,卓小蝉抓住了至微的脚,沈含笑摞在了至微身上,车子被水底一截树根拦住,在急流中左摇右晃。
雨渐渐停歇,气温却并未回升,眼前就是大坝,腐朽的树根对抗不了湍急的水流以及切诺基沉重的身躯,动作稍微大点便是车毁人亡。
三个人抱在一起,瑟瑟发抖,一半是冷,一半是恐惧。
夜色渐浓,眼看着黑暗就要将周围的一切吞没,她们哆哆嗦嗦互相安慰:小白一定会找人来救我们的。
为了分散注意力,只好一搭一搭聊着天。
“知了,去庙里求男人,结果怎么样?”
“菩萨说没问题,给我备着好多男人呢。”
“真的假的?”
“真的。但是TM要我自己去找。” 卓小蝉想起那个臭着一张脸给她解签的家伙就堵得慌。
沈含笑:“噗……”心说菩萨也挺会打哈哈的嘛。
至微冷哼哼打岔:“肯定是你香火钱给的不够,你捐个几百万,菩萨没准就亲自来人间出差,帮你追男人了。”
卓小蝉反唇相讥:“如果钱真有用,我们还能到这种地步?”不说几百万,几千万几个亿,只要能把她们救出去,她绝对眼睛都不眨一下。
“你说如果我们三个现在死了,会怎么样?”沈含笑比她们俩都感性,总能开启一些人文话题,“你们有什么遗憾?”
一时之间,过往二十几年光阴在脑中唰唰闪过。
沈含笑家里大起大落,万幸父母恩爱家庭和睦,如今苦尽甘来,心中只有感恩。
要说遗憾,就是没有和陆教授将幸福进行到底,如果她不在了,陆教授可能真如他所说红尘心死,只能心无旁骛沉迷科学研究不可自拔了。
她不在的一小步,没准就是人类前进的一大步。
这也算牺牲小我为科学发展做贡献了吧。
卓小蝉自从妈妈去世,活着两大目的,一是照顾得了渐冻症的弟弟,二是亲眼看资氏集团倒闭。这些年她赚够了弟弟后半生的生活费医疗费,哪怕没有她,弟弟也可以安然地活下去;而资姓老狗疾病缠身,坐拥世界上最好的医疗资源也活不了几天,儿女视他如仇敌,只能躺在床上孤独无望挨日子。
这已是最好的报复。
卓小蝉一贯快意恩仇,遗憾?不存在的。
卓小蝉冷笑着,眼前不知怎地又浮现那个把她当成去寺庙处心积虑钓男人的臭小子,真恨当时没有拿大鞋拔子甩他一个好脸。也不撒泡尿照照,老娘会看上你?
不过短期修行,装什么得道高僧?
佛法无边都度不了丫这张臭嘴。
“老大,你在想什么?”卓小蝉在心里手刃了某人千万次之后,胳膊肘撞看着洪水发呆的至微。
至微确实思维奔逸,一时没反应过来卓小蝉在叫她。
“啊?我?”至微眉头紧缩,心事沉重的模样,“如果我死了,就没有人像我一样爱慕老师了。有人欺负他也没人给他出头……”
“等等。”卓小蝉打断她,“你说有人欺负慕老师?”
至微点点头,“他那么好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