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书桌是年前刚添置的。因为连人俊的书房在三楼,而他又时常在客厅里读书看报,或者休息的时候随便写点东西,于是便在沙发后面的角落里放置了这么一张木头桌子。云连大概是特别喜欢高的地方,有了这桌子之后放着好好的沙发和凳子不坐,整天往桌子上爬,在碰翻了连人俊的一瓶墨水之后被喝令禁止坐在书桌上。
“下来,你干嘛呢?”连人俊边擦头发边走到桌边,还想再训两句,突然发现对方正在讲电话。
“……没错,是这个道理。”云连边说话边轻手轻脚地从桌上跳了下来。
连人俊不再出声,自顾自站在一旁用毛巾擦干脖子和手臂上的水珠,然后套上睡袍。
“哪里哪里,以后仰仗王老板的地方还多……是是,随时联系……”
两分钟后云连放下电话,仰头长舒了一口气。
“谈成了?”
“嗯……”云连反手一撑又跳上了书桌,两条细长的小腿晃个不停,“老东西看着迂腐,没想到还挺好说话!”
“那你还叫人家老东西?”
“这有什么干系,年纪大的不都是老东西么?”
“那我呢?我也比你年纪大。”
“我没说你不是老东西啊。”
“混账,你得叫我哥哥。”
“呸!”云连还想讥讽,突然两眼一黑被斜飞过来的浴巾蒙住了头脸。
连人俊趁这当儿上前两步挤开他的膝盖,佯装动怒道:“怎么,哥都不认了?”
云连扯掉浴巾,鼻尖对鼻尖地对上男人无限放大的脸。连人俊刚洗完澡,还没来得及戴眼镜,平日里被眼镜片挡住的双眼狭长而湿润,正直勾勾地盯着自己。
云连刚谈成了一笔生意,心情大好,因此很乐意同男人戏耍一番。顺势屈膝夹住连人俊的腰,他故意尖声尖气地道:“哥哥——妹妹等你等得好苦!”
“都是哥哥不好,哥哥这就补偿你!”连人俊一把托起云连的屁股把他抱至腰间,作势要往楼梯口去。
“啊!”云连惊呼一声,手里的浴巾落到地上。他本想戏弄对方一下,谁料对方这么快就入了戏,反倒让他有些无所适从,甚至觉得恶心了。
“放我下来!”
“别动,要滑下来了。”连人俊胳膊用力把他往上托了托,非但不松手还加快速度往楼梯上走。
“干什么去?我还没吃饭!”
“去我屋休息会儿。”
云连现在一听到“休息”这个词就浑身不舒服,因为但凡连人俊说要休息,他就没的休息了。
“休息个屁!我要吃饭!”
“一会儿再说,晚吃几分钟又饿不死。”
几分钟?
云连微微一愣停止了挣扎,趁这功夫连人俊抱着他一口气上了楼。
“我给你留了饭菜,过会儿热一热就能吃……放心,饿不着你!”
云连忙活了一下午没吃东西,这时其实已经很饿了。不过既然对方说就休息几分钟,几分钟估摸着也干不了什么事,不如就暂且忍耐一下。
眼见连人俊健步如飞地往卧房里冲,他忍不住用脚后跟狠狠踢了一下他的大腿:“力气蛮大的嘛!。”
连人俊踢开房门,两手一送将云连扔到床上:“还行,够用一晚上了。”
“一晚上?”
“你想要几晚上?”
“你不是说就休息几分钟吗?!”
“六十分钟?”连人俊脱下睡袍扔到地上,又俯身去解云连的领扣。
“滚!”云连深觉受到了欺骗,顿时气不打一处来,然而对方跟牛皮糖似的缠在他身上,又沉又黏,怎么甩都甩不掉。
“你先让我下去吃饭,吃完饭再说!”
“我都这样了,你忍心让我憋回去吗?”连人俊抓着他的手往下探,裤子硬梆梆的鼓起了一个大山包。
不摸还好,一摸云连瞬间觉得屁股隐隐作痛:“那,那你也不能让我空着肚子做吧!”
“反正是我动,你也用不着花很多力气嘛!”
“连人俊!你说的这是人话吗?!”
连人俊话一出口自己也觉得有些过分,赶紧话锋一转正色道:“你吃饱了饭做更加难受,真的,我没骗你。”
云连其实已经无所谓饿不饿了,此时此刻他只想快点找些理由脱身,因为男人的欲望来的过于迅速和猛烈,令他很有些压迫感。
“我刚到家,澡都没洗。”
“没事,我不嫌你。”
“这两天好像又有点头疼……”
“刚才不是还精神好得很?”
“我可以先吃两口垫垫,晚点再接着吃。”
“先吃两口?”
“对,你给我随便弄点就行……肚子里总得有东西。”
连人俊低头打量云连一本正经的面孔,两秒过后嘴角微微翘起:“哦,把我支开去做饭,然后你再一走了之?”
“什么一走了之?我能走去哪里?”云连闻言脸色瞬间变得有些尴尬。
“同一个伎俩我不会上当第二次。”连人俊伸手捏住他的下巴,往他唇尖上蹭了一下,“你不说我都忘了,上次你趁我接电话偷偷从客厅溜走的事我还没找你算帐呢!”
“这么点事你还记仇?”
“我不该记仇?我好不容易把你伺候舒服,自己还一点甜头都没尝到呢,接个电话的功夫回来人就没了!你说这是人做的事吗?!”
“那次的确是我不好……”
“行了,别说了……”连人俊扳着云连的肩膀将他翻了个面,“今天一起补回来就是了!”
作者有话说:
六十分钟也是分钟,没毛病。
第113章 走为上策
——走为上策——
前些日子云连在与连人俊争执时称不喜欢在睡觉前亲热,后者记住了这句话,于是便琢磨着换个时间撩拨他试试。
过完年云连的身体大抵已经恢复如初,感冒好透了,动作也利索不少。这天清晨连人俊起得早,洗漱完回屋发现云连还在熟睡,一条胳膊垂在床沿外面,头发乱糟糟地贴在枕头边,颇像一只趴在太阳底下打瞌睡的大懒猫。
连人俊拉开窗帘,太阳光从落地窗外投进来,不偏不倚正好打在床头。云连果然轻哼一声懒洋洋地翻了个面,另一条胳膊也从被子里抽了出来。
清晨,阳光,睡梦中的人。这是一幅万分安宁且祥和的画面,连人俊站在窗前静静地看了几秒,面上不自觉地便带了笑。
云连正在做梦。
梦里自己漫无目的地在街上闲逛,路过咖啡店犹豫着要不要买块蛋糕,突然在窗户边发现一个熟悉的身影。隔着玻璃那人也看到了自己,脸上露出了惊喜的神色,放下手中的咖啡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云连想不起那人是谁,只依稀觉得应该是个同自己有过交情的好人。然而“好人”就这么穿过玻璃朝他走来,临到跟前突然脸一花露出了满嘴獠牙,下一秒就将他扑倒在地。
——那竟不是一个人,而是一条恶犬!
云连从被狗撕咬的噩梦中醒来,还没来得及缓上一口气,就发觉确是有条大型犬趴在自己身上啃咬不止。
猛一屈膝将连人俊顶开,他从床上坐起抹了把被濡湿的下巴和脖子:“你干什么!”
连人俊眼疾手快地翻回到他身上:“早上好,终于醒了?”
“几点了?”
云连还没醒透,反应稍微有些迟钝。扭头看了眼被太阳光照得明晃晃的窗玻璃,他神情严肃地对连人俊道:“我刚刚做了个奇怪的梦,不知道有没有什么特殊的意思。”
“什么梦?”
“梦见我的一个熟人,但我认不出他是谁,他坐在咖啡店里看我,然后突然变成了一条狗……这么大的狗,扑到我身上来咬我!”
“它是在舔你,狗喜欢你所以舔你。”
“不,它咬我了。”
“梦里还记得这么清楚?”
“因为我很痛,它咬到我的肩了。”云连皱眉道,“梦见被狗咬可能不是个好兆头,改天我要去找人算一算。”
连人俊瞥了眼他的右肩,那里有自己刚留下的一点红痕,要不是对方神情过于严肃,他几乎要怀疑这话是在拐弯抹角地骂自己是狗。
“找谁算?算命的?”
“嗯……”
“不必了,这种梦我也能解释。”
“你还会解梦?”
“这其实属于心理学的一种,根据梦境来解释人的心理状态。这是科学,我在德国读书的时候上过课的,跟搞迷信不是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