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关系,没了金丹,还可以重新修炼,哪怕慢一点,也没关系,到时候再去找邢祁,找凤萝,那时他们应当不会再生气了,就是不知道如果自己用的时间太久,他们还会不会记得自己?
这样想着,心里有又轻松了一些,于是不知不觉间,他便走到了和烈青约好的见面地点,他的水潭边。
第17章 “他在说什么鬼话?”
“烈......烈青。”
烈青定定看着他,波澜不惊的眼神里看不出来什么情绪,见余黎到了,也只点了点头,算作打了招呼,两人呆站一回,烈青才开口问道:“你若是反悔,现在可以离开。”
“不,我不后悔。”余黎摇摇头:“救他,我心甘情愿。只是,若是他问起我,烦请你就说,说我外出游历去了,不要叫他伤心......”说完才后知后觉意识到,邢祁眼下恨惨了自己,哪里会为自己伤心?
“好,我答应你,你......”
话音未落,只听得远处“轰隆隆”几声,大片银针松突然齐刷刷倒下,仿佛有人同时砍断了这些树一样。
两人对视一眼,眼里皆是惊诧。
只是还未来得及前去查看,那动静已经朝着这边来了,余黎修为低些,被那股突如其来劲风袭到面门,差点摔了一个跟头,还是烈青好意伸手拉了他一把,带他往旁边避了避。
余黎险险稳住身形,立刻被眼前一幕惊得睁大眼睛:“邢祁?你、你怎么来了?”
眼前不是邢祁又是谁?
他提着剑,一脸暴戾,双眼通红,显然是在盛怒之中,余黎从未见过他这种样子,怕是他妖毒又发作了,忙往前走了两步,急道:“是不是妖毒犯了?”说着就撸起袖子,从一边的树上捡了根树枝,折断了就往手腕上划,鲜血瞬间涌了出来。他将手腕举到邢祁面前,温声道:“喝吧,喝了就不难受了。”
身后的烈青已然看得呆了,没料到之前余黎竟然是这样帮助邢祁缓解痛苦的,一时看向余黎的眼神也有了些不同。
“小心!”
烈青眼疾手快,又了解邢祁,在他出手之前一把将余黎拉开,甩到自己身后护住,厉声喝道:“邢祁,清醒点!你在做什么?!”
余黎被摔得眼前一黑,才明白过来刚才邢祁竟是想杀了自己,心里顿时苦涩不已,暗道邢祁果真是不愿意原谅自己了......
他没发现,但烈青看得清楚,邢祁的双眼迷茫,并无神采,显然是陷入了什么魔障之中,只是不知道是何原因。
“余黎!别发呆!找地方躲起来!”
见邢祁一击不成,又想去攻击余黎,烈青也急了,提剑上前挡住邢祁。
原先他的修为剑术都稍逊邢祁一筹,但邢祁久病,掉了境界,眼下又不知道为什么所困,他竟也能跟邢祁打个不相上下。
他使剑,也是数一数二的剑修,两人一对上,立刻打了个难解难分,余黎在一边心惊胆战看着,不自觉攥紧了双手。
“余黎!”
一只手突然搭上余黎的肩膀,将余黎吓得几乎跳起来,回头才发现是凤萝,微微喘着气,显然来得很急。
“凤萝,你怎么来了?”
“我听得这边有不寻常的动静,就来看看,这是邢祁?他跟谁打起来了?”
“是他的朋友烈青,凤萝,我觉着邢祁看上去有些不对劲......”
话还没说完,就听得邢祁朝着烈青大吼道:“烈青!我当你是最好的朋友,你却夺人所爱!说!你把余黎藏哪里去了?!”
凤萝呆呆看了看余黎:“他在说什么鬼话?”
余黎也是一脸茫然,刚才明明才和邢祁说过话的,怎么会如此问?不过听到他说“夺人所爱”,又说到自己的名字,余黎原本苦涩的心里立刻又甜蜜起来。
“你和那个刀疤脸,该不会......”
“没有没有没有!”余黎忙不迭否认:“我跟他不熟!”
说话间,那两人已经打了好几个来回,剑芒过处,银针松哗啦哗啦成片倒下,不远处的一座小山包整个被斜斜劈开,大量的山石泥土滚落下来,带起大片的烟尘。
眼看着邢祁似乎体力不支,落了下风,余黎的一颗心几乎要蹦出来了,凤萝这时却拉了拉他,小声说:“又有生人来了。”说着拉余黎往一边的树丛里躲了躲。
竟然也是个熟人。
余黎看天武出现在水潭边上,一张脸上满是陌生的狂热兴奋表情,紧紧盯着正在缠斗的邢祁和烈青,嘴里念念有词,不知道在说什么。
他的状态也很不对劲,余黎一时不敢贸然出声打招呼,只和凤萝交换了两个疑惑的眼神,低声解释道:“是邢祁的徒弟,看上去也有点奇怪。”
凤萝皱着眉点点头,仔细去看天武,片刻之后大惊道:“余黎,邢祁这个徒弟,怕是不安好心!”
余黎不明所以,凤萝解释道:“他的手诀,还有他念的,是迷魂咒。邢祁应当是被他控制了,才这般癫狂。”
迷魂咒,乃是某位妖修前辈钻研出来的,施咒者能叫人陷入幻境中,至于在幻境中看到什么听到什么,全凭施咒者愿意,除非解咒,不然中了咒的人,和傀儡没有什么两样。
这咒术阴损邪恶,又极为难练,才不为人知,不知道天武是从哪里学来的,又为何用在邢祁身上。
余黎听着凤萝给他解释,一张脸早没了血色:“天武究竟要干什么?不行,我要去阻止他。”说着摸出自己的武器——邢祁给他锻造的一柄匕首,猫着腰冲着天武去了,凤萝一把没拉住他,忙跟在他后面冲了出去。
天武正专心施咒,一心沉浸在邢祁即将和烈青两败俱伤的兴奋里,完全没有注意到周围还藏了人,毫无防备下就被余黎近了身,拿匕首顶住了脖颈,颤着声音威胁道:“天武!你在干什么?”
他脸上表情瞬间变了,又恢复成以往那个谦卑沉默的模样,解释道:“我见师尊行色匆匆,放心不下,便跟了出来,只是他们修为高深,我没有能力阻止,才在这里守着师尊。”
“放你娘的屁!你敢说你刚才使的,不是迷魂咒?”凤萝破口大骂,怕余黎一人制不住天武,自己也将武器赤花扇拿出来,和余黎一左一右将天武压制住。
见有人识破了自己的谎言,天武也无心再演戏,冷哼一声道:“区区妖修,竟然也识货。”
“你对邢祁做了什么?!他可是你师父!”余黎手上使劲,匕首便在天武光洁的脖颈上划出一线血痕。
“什么师父!浪得虚名而已!你以为我不知道他身中妖毒,早已不是往日那个剑神邢祁了!”天武一脸愤怒不甘,吼道:“他不过是仗着天分高,还有什么了不起的?凭什么所有人都捧着他!”
凭什么?
世间太多事,都怕问一句凭什么,一旦问出,其中的不甘怨恨羡慕嫉妒愤懑,就都统统无所遁形,明晃晃摆在面上,平白让那张脸多了些扭曲丑陋。
就如现在的天武,余黎几乎无法相信这是那个总是淡然的、话不多但是勤勤恳恳的天武,他不知道天武经历了什么,但这都不是他能伤害邢祁的理由。
“他自懂事起就开始练剑,寒暑冬夏,无一天间断,你说他只不过是天分高,你见过他练剑练到脱力晕厥吗!你什么都不懂,也不想好好努力,只想一步登天,得到他的那些赞誉,你可看看自己,你配得上吗!”
一口气吼完,余黎拿着匕首的手都在微微颤抖,他本不善与人争辩,但见邢祁被这样误解污蔑,他实在是忍不了。但就在这一瞬间,天武寻着他激动喘气的空子,猛地肘击他的腹部,余黎瞬间被撞得捂着肚子弯下腰去,凤萝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弄得一愣,天武趁机迅速后退,远离了凤萝的制约。
“哈哈哈哈哈哈!既然这么关心他,那就跟他一起去死吧!”天武神色疯癫,已不像个正常人,双手迅速结印,又开始念起咒来:“你的地心火呢?邢祁,烧了这一切,烧了他们!他们都是坏人,他们杀了你的余黎!你可要为他报仇!烧死他们!”
“哈哈哈哈哈哈哈!”
空荡荡的山林间回荡着天武疯狂的笑声,凤萝和余黎面面相觑,正要继续制止天武,大火却从邢祁和烈青打斗的方向开始燃起。
“八荒炎火......”余黎喃喃道,这是邢祁除了剑术外最为人称道的法术,据说是他在游历沧凌大陆有名的蛮荒之地时,偶然所得,原本只是一簇地心火,经他炼造之后威力大增,任何东西,沾上一点火星,都能被它烧成灰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