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屋子收拾出个大概,已经过去半夜,肚子饿得已经没了知觉,两人都累得不想动弹倒腾下自己就空着肚皮睡了。
几个身影在路上一闪而过,似一阵风所过之处树叶晃动,片刻又回归平静。远处有一根粗壮树枝拦路,冷怜月眼都没动一下,气玄丝似蛇般飞出上下摆动,只见紫光闪过树枝已被斩断重重掉到地上溅起尘土无数,四周惊鸟乱飞。
几人并未给这一片树林留一个眼神,踏着清风消失在远处。
“快到中垣地界了。”思羽朝冷怜月禀报道。
冷怜月轻声道:“中垣,利封云家么?”
思羽不知自家宫主在低语什么,只恭敬垂首听命。
他们此时正在一处平地休息,因为没用马车带不了太多行李,四姐妹只能带些紧着用的,一路上谢扬就成了一个专业仆人,一路上的吃喝都是他在打点,他一直以为冷怜月是个被娇惯着的主子,没曾想挑剔倒是挑剔,但挑剔的却并不是吃喝用度。而且他根本不怎么吃东西,起码一路走来,谢扬很少能见到,只除了用一个奇怪的杯子喝水,四姐妹却似习以为常般也不曾去给自家主子弄吃食。
四周有些杂草的沙沙声,除了冷怜月其余几人都停下了手中动作,丁柯手中滑出暗器,摩擦声刺耳非常,“哪里来的毛头小贼。”
思缕掰着手指,“好久没动过手了,上赶着送死啊。”
谢扬看着两个跃跃欲试的蛇蝎美人咽了口口水,他也听出来有一群人正在往这靠近,他看了看姐妹几人,觉得似乎也没自己什么用武之地,默默的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冷怜月坐在一边打坐,对几姐妹的话充耳不闻。
一个四五十人的队伍出现在众人面前,明显是什么势力的人,统一都穿着绿青两种颜色为主的服饰,带头的人穿着服饰颜色较深应该就是这群人的头了。
谢扬一看就知道这些是什么人,但他也不会傻到去开口说什么,这里可没他开口的份。
带头那人走了出来,微抬着下颚道:“你们是什么人?”
思缕嗤笑一声,没人理他。那人明显没想到是这种待遇,可能平时耀武扬威惯了,突然完全不被人放在眼里一下就恼了,“你可知这是谁的地盘,居然这么不识相,简直找死。”
谢扬暗自翻了个白眼,这都什么话,还不知谁在找死呢。
四姐妹同时起了身,冷怜月却突然开口:“滚。”这个字大家心知肚明是对谁。
谢扬差点没忍不住笑出声,他这还是第一次听见冷怜月说这种话。
“你!”带头人拔剑对着几人,明显气得不轻,身后的人也都同时拔出武器,一片刷刷声,两方对立争斗一触即发。
宇肆懿瞧了眼跪在简陋墓碑前默默掉泪的大妹,他也没出声催,虽说早就料到对方父母恐怕凶多吉少,但是大妹一直说他们肯定还活着等着她回来,就算是自欺欺人听久了就好像那就是真的。
周围的邻居跟大妹家都是相熟的,一个村子的人相互几乎都认识,知道大妹回来了都纷纷来看她,并把她父母的事也告诉了她,而她弟弟却是一直没找着,可能早已死了,也可能福大命大还活着,只要见不到尸体心中总有点念想。
“走吧。”大妹闷闷的声音把思绪中的宇肆懿唤醒,他看了她一眼,手放到她头上,“哭得丑死了,本来就不好看,现在更丑了。”
“你!”大妹气得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刚才跪在坟前她都没哭出声,“以后再也不想理你了。”哭着就跑了。
宇肆懿看着她的背影叹了口气,他其实是想走了的。等他走回家,就见大妹在水井边打理一条鱼,下手极其狠,鱼鳞满天飞,真是一个非常“血腥”的场面。
他从旁勾了根凳子坐到她旁边,头凑近她说道:“生气了?人不大,脾气倒是挺大。”
大妹一下举起刀,还好宇肆懿退得快,不然脸已经花了,“哼!”哼完继续处理手中的鱼,开肠破肚,宇肆懿看得周身鸡皮疙瘩直冒,那砧板上的鱼就好像是他自己。
他还想说什么就被大妹往出赶,“去去去去,别挡道,生火煮饭样样不会,就会碍事。”宇肆懿一脸苦笑。
天空特别蓝,宇肆懿顶着太阳走在小路上,这里天气好像一直都很好似的,一只猫伸了个懒腰从他面前走过,看都不看他一眼,他不禁好笑。
走过一家门口,院里的老人家看到他,眼睛一亮,热情招呼他过去坐,“鱼老弟啊,来来来,坐坐,喝一杯。”宇肆懿受不住这热情的招呼只得走了进去,朝老人抱了抱拳,“李老先生。”老人家受不了他这个样子赶紧叫他坐。
老人面前摆了张小桌,上面放着一盘炒豆子和一壶烧酒,一个人独酌。宇肆懿坐到老人对面,老人已经唤家人给他拿了个碗出来替他满上了。
两人就着小酒小菜对酌起来,时不时聊几句,虽不是什么名贵之酒,在这种静逸的村落却也别有风味。
两人碰了下碗,宇肆懿问道:“村里之前是遭了横祸吧,为何大家不干脆远离,反而还要回来?就不怕那些人再来吗?”这一直是他心里的一大困惑。
老人闷了口酒才徐徐说道:“这里就是我们的根啊!”
宇肆懿低声重复道:“根……吗?”
第39章
“我叫你们滚,听不见吗?”冷怜月一步踏出,所过之处血液飞溅,皮肉爆裂声不断。发丝飞扬,眉目冷凝,明明是俊美如仙的人在敌人看来简直如冥间修罗,一群人都吓得忘了动弹,嘴巴开开合合就是发不出声音,只能惊恐地看着那个人一步步接近,就似从开满彼岸花的黄泉血海而来……
谢扬睁大的眼过了一会儿才趋于平静,他转头看向左右,地上的人全部没了声息,到处都是残肢断臂犹如修罗过境。一阵风吹过,那人白衣翩飞,一如既往的不染纤尘,干净如初。似是感受到他的视线,冷怜月斜眼看来,眸中似有紫色翻涌。谢扬一愣,疑心自己看错,仔细看去那冰冷的眼中一如既往的黑沉如墨。
思缕抱臂而立,不屑道:“这些人真是不知好歹,脏了我们宫主的手。”
几姐妹脸上都是那种睥睨的笑,不屑又冷漠。
谢扬看着他们只觉心底冒出一股寒意。
冷怜月斜睨一眼,“走了。”
“小鱼小鱼小鱼……”
宇肆懿闭眼躺在一艘小船上,旁边放着一根钓竿,一个早上,一条鱼没钓到。听到大妹的呼唤,眼皮动了动迷糊着睁开一丝缝隙,坐起打了个哈欠,看向岸边的大妹,看清对方的模样却是吓了一跳,什么瞌睡虫都跑了。
只见大妹头发散乱,脸上还带了一些擦伤,嘴角都肿了。宇肆懿跳到大妹身边,想伸手又停住,“你这是……?”
大妹气呼呼的双手抱胸,“我跟人打了一架!”
宇肆懿心想看出来了,他“哦”了一声想去把人牵回去处理伤口。
大妹却是一下甩开了他的手,“诶,你这人怎么这样啊!人家大人要是知道自家小孩儿被打了,就会去帮忙揍回来,你居然就是一声‘哦’?还说是我叔,除了长得人高马大外,你就是个比我还怂的小屁孩!”
宇肆懿都要被气笑了,收回手负到身后,看着她道:“别人帮你揍回来就有用?下次他就不会再欺负你?若是自己不够强,就不要怪别人比你强。打不赢,就受着!”
大妹胸口起起伏伏,沉默的看着他,眼眶一红,转身跑了。
“……”宇肆懿抬起手又放下,低喃:“小孩儿怎么这么麻烦……”话语后是一声叹息。
大妹边跑边哭边骂:“臭小鱼,死小鱼,问都不问是什么原因就知道训我!根本一点都不关心我,再也不想理你了!”
宇肆懿回去的时候没看见大妹的人,出门问了问,转眼一想就知道她往哪儿跑了。村外,等他来到大妹父母坟前的时候,却让他看见了足以让他记住一辈子的画面。
大妹徒手刨着土,她父母的那块木头墓碑早已倒在一旁,她一边哭着一边唤着“阿爹阿娘”,双手沾满混着鲜血的泥土。
宇肆懿一下跪到她面前抓住她双肩吼道:“你在干什么?”
大妹看到是他挣扎得很厉害,“你走开,你滚,你是个坏人!”说着就把手里的土扔到宇肆懿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