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歌亦举杯,与我一同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道:“熙玥公主哪里话,长歌知殿下性情爽快,长歌也不是扭捏之人,没那么多小儿女情态,这等小事倒让殿下同我赔罪,折煞我了。”
“呦,竟不知公主殿下同魔族郡主有交情。”一名妖族使臣笑道。“灵族与天族联姻,灵族公主却与魔族有交情,倒也是机缘。”
“这位是?”我问道。
“妖族,云城侯。”初辰淡淡道。
“哦,云城侯,失敬失敬。”我见云城侯正想举杯,便笑了笑抢着说道。“我竟不知,原来妖族侯爵竟如此豪气,在大雅之堂,在本宫同长歌郡主话还没说完时便阴阳怪气,捕风捉影。妖族之礼,本宫今日领教了。”
“这……”云城侯只说了一个字,便被初辰打断。
“也怪不得云城侯,他最近火气大,有些疯癫。”初辰道。
“为何?”我认真问道。
“云城侯新娶的妾侍恭顺柔婉,深得云城侯喜爱,近来这位妾侍生了个儿子,云城侯老来得子欣喜万分,将满月宴办的异常盛大。”初辰道。
“那是好事啊,为何却又动了肝火呢?”我问道。
“满月宴上,一个小妖冲了进来,扬言那孩子是他的,这小妾百般辩解,那小妖脱口而出这小妾身上何处有胎记,他们又是何时何地曾□□爱。”初辰道。
“这胎记位置不大好吧。”我问道。
“是啊,在腰侧。”初辰喝了一口酒。“这云城侯追查下去,发现自己的的确确是这么大岁数了还被带了一顶绿帽子,能不动肝火么?”
“是啊,忒憋屈了。”我附和道。“老来得子,大喜大悲,云城侯不容易,我敬您一杯。”
“你……”云城侯胡子颤抖。“你……”
“您不用太激动,这种事儿谁遭了谁心烦,我们理解。”我说道。“只是,您既然遭此不快,竟然还关心本宫与谁有交情,您这么惦记本宫,本宫很是惶恐啊。”
“我不是,我没……”云城侯赶紧说道。
“你最好没有。”初辰冷冷道。“你也最好看住你那个不成器的长子,别动不该有的心思。”
“嗯?”我侧过头眼神询问初辰,他却只是轻轻拍了拍我的手背,看向了坐在高台另一边的我的哥哥凌轩。
我很是敏感地嗅到了八卦的味道,搞不好这个八卦还是关于我的。
“哎呦,得亏太子殿下提醒,不然我都忘了我灵族地牢里那个被关了三百八十二年都没人来认的倒霉蛋,原是云城王的长子。”凌轩道。“不是我说你啊云城王,长子失踪三百八十二年你连寻都不寻,这不符合天理人伦吧。”
我突然便想了起来,好像三百多年前是有这么一个人,挟持了一个小灵魅擅闯灵族,想要带走我回去给他做什么夫人,由于我这七千多年听的八卦多了,还从未见过有如此不自量力且傻得让人哭笑不得的妖族贵胄,故而对他倒是有那么几分印象。
“哦,原来三百多年前挟持个小灵魅擅闯灵族的是云城王的长子啊,那便怪不得了,都一样的莽撞且不自量力。”我冷冷道。“我曾是手无缚鸡之力,可我灵族可不是,低看我可以,低看我灵族……呵,也得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重不是?况且云城王,不是我乱说话,您这千八百年过得也太逍遥自在了,女人多,子女也多,长子丢了都不以为然,可见亲情淡薄,还是不能这样,子孙兴旺可不等于家庭和睦,别哪天从哪里冒出来个你都不记得的便宜儿子夺了你的爵位,断送了你本就少得可怜的尊严。”
“原来天族和灵族都不过是惯会嚼舌根的,本王今日领教了。”云城王道。“尤其是初辰殿下素为六界表率,如今娶了个灵族公主便变的如此爱论他人短长,可见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天族灵族素来光明磊落,从不捕风捉影,我们可没嚼舌根,我们是光明正大的请在座诸君评断,你云城王的所作所为究竟能否代表你们妖族贵胄,究竟有没有资格代表你们妖族评断是非。”初辰道。
“不错,我灵族是个消息海,但我们对于你这样的妖族贵胄床笫秘闻压根就不感兴趣,若不是我们抓到了你的长子想要把他给你送回去,三番五次派人递帖子都被你家不同的小妾代你无礼拒之门外,我恐怕连你这号人都不屑于搭理。”我说道。“本宫同郡主叙旧,你横插一脚进来,是为无礼,若你能代表你们妖族,本宫便只能将‘好自为之’四个字赠与你们了。”
我饮了一口酒,想了想又补了一句:“你讨嫌在前,我们想起旧闻不计前嫌顺道问问您要不要领走您的长子在后,已仁至义尽,至于你要不要领走,你自己斟酌喽。”
“对,那倒霉蛋儿在地牢三百多年了,逢赌必输,眼瞧着要疯了,弄得整个地牢都不好意思带他玩,生怕一个不小心赢了他,这十分阻碍我灵族地牢赌坊的和谐。云城王,您还是把他领走吧,他也不容易。”凌轩痛心疾首道。
“哦对,您领走之前把他这三百多年的食宿费付了啊,我灵族不养闲人。”我淡淡道。“芷罗,待会儿让夫子给算算的得多少钱,老头子精明,一分都不带少的。”
“你们……哼。”云城王胡子颤动的甚是好笑。
“没想到,熙玥公主同我族长歌郡主竟有交集,不知是何时何地相识?”魔族大公子问道。
我淡淡笑了笑,道:“想必大公子知晓长歌惯喜欢游历江湖,我又富有云山,长歌游历之时至云山小住过几回,我二人意趣相投,引为知己。”
“那我怎么听闻是公主殿下同太子殿下向世人撒了个弥天大谎,谎称留在灵族养伤,暗地里却在外秘密寻找魂玉,而云客与长歌皆是那个时候与你们结识的呢?”魔族大公子道。
“听说?又是听谁所说?妖族么?”我笑道。“哦,原来妖族喜欢嚼舌根,背后语人是非,还惯会倒打一耙颠倒黑白呢。”
“熙玥,慎言。”母亲柔声道。
“是。”我说道。“你们看,我但凡说的重了,长辈都会要我慎重,我灵族自然从不背后语人是非,更不会拿着从未核实过的消息伤人于无形。”我淡淡道。“我和初辰做什么本不需要向魔族和妖族报备,轻信坊间传言只能证明你们脑子不好。为了防止有心之人因为脑子不好良心也不好而随意发散,我觉得我还是有必要说个一二。初辰?”
“嗯。”初辰点了点头。“听你的。”
我笑了笑,说道:“我幼时献祭古祭坛以保六界和平,因此魂玉碎裂灵力尽失,想必诸位知晓。前些日子天族来灵族商讨迎娶事宜,古祭坛再度异动,初辰为救我而命魂再度受损,我陪着他在灵族养病,而我自己亦被古祭坛伤了根本,自知恐怕时日无多。”
我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我年少时无知,曾自以为是,辜负所爱,但古祭坛异动那日之后,我发现感情这个东西容不得自欺欺人,我爱初辰,藏不住的。我不想就这么离开,初辰也明白我心中所想,便差遣岚渊山修士带着我二人一缕灵识前往凡尘寻当年掉落人间的魂玉碎片,救我性命。我们知晓身后有心之人定然不会放过杀我的机会,云客和长歌便十分义气地随行保护,灵族亦派人在我们身后兜圈子掩人耳目。在云祁,我们派出去的修士们果然遇到了不知是谁派来的妖族,见杀人不成,便要拿到伪证污蔑我们向世人撒了弥天大谎,如今见到我们好好在灵族,却依旧不依不饶不承认自己机关算尽实则全盘皆是假的,更不想承认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蠢而不自知,还搅合着一同来围我灵族,盘算着兴师问罪。熙玥不才,竟不知原来努力求存也是错的,原来有人那么想要我死,不遗余力,不肯罢休。”
我左手示意初辰掐我一下我好挤两滴眼泪出来,初辰无奈地重重掐了我一下,疼得我超额完成了任务,掉了好几滴金豆子。
“方才见古祭坛方向金色光芒大盛,兼之百鸟来朝,想必熙玥公主殿下已将魂玉碎片尽皆融合了吧。”魔族大公子身后一个我从未见过的魔族中人淡淡道。
“这位……我不知道是谁……他的疑问想必也是在座诸位来此询问的任务之一吧。”我淡淡笑了笑,旋即伸出左手微微运起体内灵力,左掌掌心冰蓝色莲花盛绽,晶莹剔透,纯净澄澈,就连素来与我相熟的云客与长歌都忍不住惊呼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