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若云倒吸了一口气。“所以从藏粮开始,这些事情都是太子做的?”
所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粮草是国之根本。太子是储君,如今又是监国。这件事若真是太子做的,那真是太让人匪夷所思了。
萧自清皱紧了眉头,他反倒觉得这事是太子做的也就能解释清楚一切了。“太子这是一箭三雕。”
裴若云看着他,“一箭三雕,怎么说?”
萧自清笑了笑。“我问你而今是谁在管粮草的事?”
裴若云不假思索道,“是梁王。”
“这就对了。”萧自清微微颔首,“如今管粮草的是梁王,若是粮草有个损失。陛下自然不会让他好过,这是第一雕。”说着他停顿了一下,看了看裴若云。“这第二雕是秦王。在梁王管理之前,赈灾的粮食是由秦王管的,因着秦王监管不力,太子可是损失了不少的人。”
裴若云暗暗赞同,“那么第三只雕呢?”
说到这里,萧自清苦笑了一声。“这第三雕,是我。太子对我有不满。粮食未出豫州,自然和我脱不开关系。我想这也是,周青买路上延误的原因。就是为了让粮食困在豫州。”
裴若云听着他的分析,只觉得这皇家的人各个都是人精。算计起人来,一个比一个狠。
萧自清见她一个劲的打着哆嗦以为是夜里风凉,脱下了外衣披在她身上。“夜里风大,我们还是先回去在从头计议。”
汝南王府的大门前,宋姨娘正翘首以盼。她脸上的泪痕还没有擦干净,看起来是大哭了一场。
裴若云觉得心里堵的慌,不知怎么的就想起来宋姨娘和她说过的话。她小时候就被卖进了宫里,是她仅有的这个哥哥不忘了接济她。
宋姨娘远远的看见他们一行人回来了,连忙上去行礼道。“怎么样,我哥哥可还好?”
裴若云低垂着头不说话。就连平日里不待见她的萧自清也难得的没有出声。
宋姨娘见着他们都是这副样子心里明白了大半。她不哭不闹,只是两眼更加的空洞,像行尸走肉一般。
裴若云想上去安慰几句,却被萧自清拦下了。“切肤之痛,不是你说几句话就能好的。让她静一静或许更好吧。”
裴若云只能点了点头。
这一天下来,里里外外跑了好几趟。铁打的身子也受不住。头一挨着枕头就睡了过去。
绣橘知道她今天累坏了,默默的缴了帕子给她擦了擦脸,又帮她脱下了外衣。
不经意间,一个珐琅的胭脂盒从她腰间掉了出来。
绣橘好奇的打量着那个胭脂盒,摇了摇她的身子。“小先生,你这胭脂是从哪来的。”
裴若云正睡的迷迷糊糊,哪有功夫和她说这些。只敷衍着道,“送给你的。”
绣橘转过身打开盒子闻了闻,这味道还真是香。她借着案上的镜子,匀了一些在面上。欢天喜地的出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主线开启,事情远远没有想的这么简单。
第26章
第二天,裴若云从床上起来的时候,只觉得身子酸疼酸疼的,像是和谁打了一架似的。
绣橘不再是素面朝天,难得的涂了面脂,端着铜盆笑眯眯的走进来。“裴先生可醒了,再不醒就要吃午饭了。”
她靠的很近,裴若云一下就闻到了她身上的香气。
裴若云连忙捂住口鼻打了个喷嚏,问道。“你今天头上戴的是真花?”
绣橘难为情的羞红了脸,“先生说笑了。我们下人戴的都是绢花,哪能戴真花。是裴先生送给我的脂粉香。”
脂粉?裴若云昨夜睡的迷迷糊糊,哪里还记得给过她脂粉。她下意识的摸了摸腰间,却发现自己的外衣已经不见了。估计这脂粉就是那时候掉出来的吧。
“昨天是你帮我更的衣?”裴若云看着她道。
绣橘一边用热水投着帕子一边羞赧的道,“昨天您回来的时候,倒头就睡了,我怕您睡的不舒服。就帮您脱了。”
裴若云摸了摸自己缚着生巾的胸口,松了一口气。还好她日日谨慎,不然就要被人发现了。
绣橘看她的脸色不太好,把手里的帕子递给她,“先生怎么了?”
裴若云接过帕子摇了摇头,“没什么。”
绣橘笑着将脸凑近她一些。“小先生你看这颜色好看吗?”
丝丝花香飘进了她的鼻子里。裴若云没有忍住,又打了个喷嚏。“抱歉,这花太香了些。”
绣橘闻了闻自己的衣服,是有些脂粉香,但还不至于这么香。
裴若云穿好了衣服从床上跳下来,她突然想起了昨晚哭的悲切的宋姨娘。随口问道,“对了,宋姨娘怎么样了。”
绣橘将床上的被褥整理好。“听承影说,姨娘在家庙里跪了一夜。刚刚去了书房,说是有要事要和王爷说。”
裴若云趿着鞋子,从桌上的盘子里随手抓了一个香梨咬了一口。
绣橘嗔笑着把她手里的香梨夺过来,拿,从怀里拿了张帕子擦了擦,“这梨都没有擦过。”
裴若云不太在意的用袖子蹭了蹭,又咬了一口。“不干不净吃了没病,没关系。”
绣橘含笑看着她,裴若云向来不拘小节,相处这么多天,自己已经习惯了许多。“我去厨房拿些吃食吧,虽然已经过了早餐的时候,不过应该还有些糕点。”
裴若云挥了挥手。今日宋姨娘去找萧自清肯定有关于宋寒,她还是去看看的好。
“我要去书房找王爷商量些事情。”说着就跑了出去。
眼见着已经到末伏了,这天也是正热的时候。裴若云跑了这一路已经是汗流浃背。
“裴先生。”承影站在院子门口,脸色的不善的盯着她。“姨娘正在和王爷说话呢,您请回吧。”
在裴若云的印象里,承影一直是笑嘻嘻的好说话的很。很少像现在这样横眉冷对的。
裴若云只以为他是领了萧自清的命令,正想和他说说好话。承影却冷哼一声,“绣橘姑娘还在院子里等您呢,您快回去吧。”
裴若云更是发懵,这好端端的怎么又说起绣橘了?
承影一只手放在剑柄上,另一只手拦着她比比划划的说个没完没了。就是不肯放她进去。
裴若云听了好久才抓住了重点。这人说了半天,一句话都没离开绣橘和那盒胭脂。她做了一个停的手势。犹豫着开口,“所以,承影你是在为那盒胭脂生气?”
承影轻咳了一声,拉着裴若云走到一个僻静的角落。想了许久才问道,“小先生,你告诉我。你是不是对绣橘有意思?”
裴若云愣了一下,笑出声来。怪不得他要把那盒胭脂送给绣橘,原来是早有心思。
承影见她只顾着笑,急着催促道,“你倒是说话啊。绣橘那个丫头,又笨又丑,小先生你不会那么没眼光吧。”
裴若云听了他的话笑的更是大声。
她戏谑的看着承影,“大人这句话说的可是违心了。绣橘若真是又丑又笨,大人还会把胭脂送给她?”
承影红着脸挠了挠头,眼睛不自然的向斜上方瞥着。“小先生既然都明白为什么还说那胭脂是你送的,那分明是我买的。”他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
裴若云向他作了个揖,长叹了一声。向他解释了这件事的原委。“我昨天回来就睡死过去,也不知道这胭脂是什么时候到绣橘手里的。”
承影皱着眉头,他没想到这里面有这么的曲折。“所以,是郡主拿走了我那盒胭脂,你才又买了一盒胭脂。而你买的那盒又不知道什么时候被绣橘拿走了。”
裴若云看他一副一知半解的样子就知道他没听懂。
她叹了口气,“算了,我回去之后会和绣橘解释清楚的。现在我能进去了吗?”说着她碰了碰承影身侧的拿把剑。
承影不喜欢别人碰他的剑,下意识的就要动手。还好裴若云眼睛尖,及时向后退了一步。
承影抱歉的抱了抱拳。微微侧身,伸出右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小声叮嘱她,“王爷在和姨娘说话,你偷听的时候小点声。”
裴若云点了点头,蹑手蹑脚的找了一个遮阴的地方俯下身。这地方还是她当初做代笔先生的时候经常待着的地方,好久没有偷听,竟然还有点怀念。
她刚摆好了姿势就听见萧自清的声音从头上传来。“你蹲在那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