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坡陡峭,又刚刚下过雨,山路上铺的砖石又湿又滑。萧自清只能小心翼翼的下着台阶。
“王爷你去过驿站了吗?”裴若云提着一口气,这样萧自清就不会太过吃力。
萧自清微微颔首,“不是驿站,是客栈。”
“客栈?”裴若云皱起眉头,官府传递消息向来是有驿站的。“官府运粮怎么寄宿在客栈?”
萧自清走下了最后一个台阶,把她放在了马上,“店家说官兵们在路上耽搁了。所以他们只能住在客栈里了。”
“这也太碰巧了。”裴若云小声嘀咕道。“客栈里可有什么线索?”
“没有。”萧自清翻身一跃上了马,环住她的腰。“无论是车辙印,还是拖拉的痕迹都没有。这才是最奇怪的。”
裴若云赞同的点头,“的确很奇怪。王爷,我们先去永兴粮铺看看吧。”
萧自清拽住了缰绳,“不,我们先回客栈。”说着就狠狠抽了一鞭子。
裴若云倚在萧自清的怀里,背后贴着他的温暖。两耳是呼啸的风声。夏日里,日光灼灼,连体温都变得灼热起来。
裴若云移动着自己的身体却又被他按了回去。“别动。你会挡住我的视线。”
裴若云僵硬的愣在那里,“客栈里有什么我们要先回去?”
萧自清的呼吸喷在她的后脖颈,更让人觉得暧昧。“有药。”
这还是裴若云第一次到案件的发生地。
饱经沧桑的客栈,忙碌的官兵,还有一位算不上年轻的店主。
“这店有很多年了吧?”裴若云仰着头四处打量着。
萧自清将他放在了大厅的椅子上,吩咐着店家去准备创伤药。
客栈的老板在柜台里翻箱倒柜了许久才摸出了一个药瓶。
萧自清摘下了塞子放在鼻尖闻了闻,“不是。这是治扭伤的。”
老板又找了许久才又翻出来一瓶,“这应该是了。”
萧自清又放在鼻下闻了闻,“是了。”
他转过身来,扶着裴若云到了一旁的厢房里。“你自己收拾一下。我一会给你送一身合身的衣服来。”说罢就阖上门出去了。
裴若云撑着身子站起来,坐在了床上。掀起裤脚准备上药时就看听到门被砰的一声打开。
萧自清现在门口,眼睛盯着露出来的那段洁白的小腿。真是肤若凝脂。
他快速的撇开头,脸颊上出现了一抹绯红。“我,……我是来提醒你,不要碰水。”
裴若云扯开了一旁被子,盖住自己的腿。低垂着头应了一声。
萧自清还想说些什么,却只能抿了抿嘴退了出去。
听到门被关上的声音,裴若云才缓缓抬起了头。她深吸了一口气,捂着跳动的过于快速的心口。“这个人怎么不敲门。”
粉末状的药撒在伤口上,让人觉得又疼又痒。
裴若云呲牙咧嘴的将药涂匀,坐在床上望着窗外的山发呆。脑子里却一直想着萧自清的话,没有车辙也没有拖拉。那这粮食是怎么不见的。
她正歪着头愣神,手就不由自主的想去挠腿上的伤痕。
“啪”的一声,手背上一阵疼痛。
裴若云猛地抬起头,却看见萧自清手里捧着一件衣服,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我只嘱咐你不要碰水,你就不知道不去挠它吗?”
裴若云下意识的抱住了小腿,“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萧自清把衣服放在桌上,“你想的太出神。这是你的衣服。我让村里的绣娘改了改。”
裴若云摸了摸衣服的料子,果然比她身上穿的这叫轻薄许多。也更柔软。
“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这家店怪怪的。这件事也怪怪的。”裴若云道。
萧自清勾了勾唇角,“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只要是人做的早晚会被人发现。倒是你不困不饿吗?”
裴若云想起中午在寨子里的那顿饭,笑的有些尴尬。“中午吃的有点饱。”
萧自清笑出了声,“你在寨子里吃人家的,用人家的。也不知道是被劫过去的还是被请过去的。你可知道你弄丢了我马一匹千里驹。你什么时候赔给我。”
裴若云谄媚的笑着,“王爷,办完了案子可以给我加点月钱吗?这样还钱也会快一点。”
萧自清冷笑了一声,“可以。那就等你把钱还完了我再发你月钱。”
第17章
永兴粮铺说是卢县最大的一个粮铺但也不过是个中等的店铺。粮仓里的粮食还不到丢的那批粮的一半。
裴若云换上了萧自清的那身衣服,一瘸一拐的围着仓库转了一圈。这衣服虽然料子不是一般的好,但还是太大了,腰身也和她不符,松松垮垮的。她现在腿上又有伤,走起路来很不方便。
“你和王虎很熟吗?”裴若云走到店主前问道。
店主看着一群身穿官府的人在店中来来回回的搜索,心下也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事,慌张道。“这……做过生意,但我们只是认识而已。”
裴若云拽了拽过长的衣袖,坐在椅子上,趁萧自清不注意隔着布料挠了挠有些发痒的伤口,“那你们最近有没有做什么生意?”
这京城里的粮食都不够了,他们又哪来的粮食做生意。他愁眉苦脸的道,“这位大人,我们还哪有余粮做生意。库里的粮食除了卖给百姓的一部分,剩下的都是自家口粮。”
萧自清注意到她那只不安分的手,狠狠的瞪了她一眼。
裴若云讪讪的收了手,继续问道,“我们说的不是卖出的生意,是买入的生意。”
店主更是挠头。每家每户的粮食都是有定数的,这时节谁还会把粮卖给他,这山上的人更是不可能。“这山上人口多,他们怎么舍得卖粮给我。”
他被这一群官兵闹的着实摸不到头脑,供着手讨饶,“几位官爷。我真是不清楚犯了什么事,还望大人透露一下。”
裴若云打量着这位胆小如鼠的店主,一点也不像小喽啰口中那个只问价格不问来路的人。
“你是这家店的主人?”裴若云疑惑道。
店主连连摆手,他哪里有本事有这么一家店。“我只不过是个小小的伙计。我们掌柜的前几日有事出去了。”
裴若云望了一眼还在检查粮草的萧自清,低头沉思。太巧了,粮食刚丢他就走了。“你们掌柜的临走时有没有带什么?是坐什么走的?”
店主无奈的摇摇头,“我们这是小本买卖,就凭着这么点利润。掌柜的也不是什么大富大贵的,能带走什么。左不过是些衣服细软。要说坐什么走的,这我倒不知。”
萧自清听见他的话低声在承影耳边吩咐了什么。承影拱了拱手从侧门走了出去。
裴若云心知这里查不出什么了,只能就此作罢。“这个伙计明显不知道什么。”
萧自清点了点头,“仓库里的粮食都是新粮。洛阳粮仓是大仓,轻易不会动。里面的粮食也是陈粮。”
承影出去了不一会就气喘吁吁的回来了,“王爷,我去问过了。城门的看守说五六天前看见掌柜的骑着马出了城。”
若说是马车,那还能偷运些粮食出城。骑马也太惹眼了。裴若云和萧自清相视一眼,“看来这件事和山贼无关。”
裴若云叹了口气,看着窗外晒的发白的路面陷入了沉思。“那这些粮食到底去哪了?难道真的不翼而飞了?”
萧自清低着头不停的踱步,又沿着墙壁敲了敲,“是实心的。”
密道?这倒是有可能。永兴粮铺没有密道,那么客栈里……
裴若云的想法和萧自清不谋而合。两个人异口同声道,“回客栈。”
客栈里,店家正在后院里给马匹喂着草。见着几位官爷回来了连忙问好。
裴若云盯着那匹红鬃马,摸了摸它的头。夏日里炎热,马的鼻子上也出了不少的汗。
马匹最是怕热,若是缺了水,很可能毙命。
裴若云很喜欢这匹马,自然不愿意它出什么意外。“多备些水。钱自有这位大人讨。”说着就指了指旁边的萧自清。
听见有人掏银子店家自然高兴,忙不迭的去准备。
萧自清轻笑一声,“掏钱的事倒是想死我了?”
裴若云也不怕他嘲讽。弯着一双眼睛问,“王爷,你不是说这马丢了吗?”
萧自清脸不红心不跳的点点头,“是丢了。不过又被参将找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