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凛立马反省,改口道:“裴真妹妹说的对,职业没有高低贵贱,司机也是值得尊敬的!”
说完,纪凛就一副等待别人夸奖的样子伸长了脖子,贺霄实在是觉得没眼看下去了,忍不住无奈地抚了抚额,心想带纪凛出来真是个错误。
裴真抿着唇冲着纪凛笑了一下,纪凛立马在心里乐开了花,心想自己可得记住今天裴真妹妹跟她说了什么,以后就不要再在裴真妹妹面前犯同样的错了。
纪凛的唇角止不住地上扬,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刻意地清了清嗓子,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裴真,确认对方没有在看自己的后,才做贼一样地凑到贺霄耳边,神秘兮兮地问道:“贺霄,我问你个问题啊?”
贺霄一挑眉,“什么?”
似乎有些不好开口,纪凛先装模作样地干咳了几声,酝酿了一会儿情绪,然后才压低声音,仿佛在问什么见不得人的问题一样:“补血梨,五椅立是什么意思?一种可以补血的梨子,和五张立在地上的椅子吗?”
贺霄:……
听到了一切的裴真:……
裴真先是被纪凛的补血的梨子和五张立着的椅子惊到说不出话来,但是很快,裴真就被另外一个疑问给难到了:原来纪凛根本就没听懂她是什么意思啊,那他们的对话是怎么这么顺利地进行下去的?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跨频聊天?
“你不是都上小学了吗?老师没教过你们《论语》吗?”贺霄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要不是他们现在还坐在车上,他真想拉着纪凛赶快从裴真面前离开,免得纪凛那少的可怜的智商影响了姐姐聪明的小脑袋。
纪凛一听贺霄的话顿时有些生气起来,似乎是为了遮掩自己的羞愧,他瞪大了眼睛看向贺霄,声音不由自主地微微提高了几度:“上小学就一定要知道《论语》吗?快乐教育懂吗,我们秀海可不像你们明成,幼儿园就学国学,还能不能快乐地玩耍了?”
跟就读明成幼儿园的裴真和贺霄不同,纪凛就读的学校是秀海集团旗下的秀海附小。
秀海与明成都是赫赫有名的私立学校,从幼儿园到大学每一个年龄段的学校都有开设,而从秀海和明成毕业的毕业生也会顺理成章地进入各自派系的企业,所以裴真可以经常在父母的口中听到“秀海系”和“明成系”这两个词。
虽然秀海与明成并不是对立的关系,但是两个派系之间的关系就挺微妙的,大家都默认进入明成的孩子最后一定会加入明成这一派的企业,就像裴真之所以就读明成,也是因为裴家是明成背后的投资人之一的缘故。
不过这些东西对于小朋友来说还过于复杂了,纪凛唯一的烦恼就是没有跟裴真一个学校,不然就可以每天上下学都能见到裴真了。
“秀海?”裴真忽然想到了什么,她记得好像时臻也是就读的秀海,但是跟纪凛这样的有钱人家的小孩不同,时臻靠得是特优生的名额进入的秀海,“我今天要去找的那个朋友,他也是秀海的。”
裴真随口提了一句,纪凛听了却又忍不住想要表现自己,毕竟刚刚在《论语》上丢了脸,但要是谈起自己的学校,这里肯定没有人会比纪凛更加清楚秀海。
纪凛当即拍了拍肩膀,骄傲地仰起了自己的下巴,一副你随便问的表情,开口道:“是吗?他叫什么呀,说不定我认识。”
裴真想了想,时臻的年纪比纪凛还大,应该不会是同一个年级。但是既然纪凛现在都开口这么说了,那她还是先回答吧,免得纪凛到时候闹别扭,在心里把人家时臻给写上了黑名单,那裴真可就要不好意思了。
这么想着,裴真转了转眼珠子,语气有些试探地缓缓问道:“他叫时臻,纪凛哥哥你认识吗?”
“哐当”一下,当裴真看见纪凛的表情时,她觉得自己仿佛听到什么东西散落了一地的声音。
不会吧,真的认识?
裴真偷偷瞥了一眼纪凛的表情,男孩的眼睛惊讶地瞪圆了,张着口半天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过来一会儿才看上去有点心虚地小声嘟囔道:“弹、弹钢琴那个?”
见纪凛这个样子,裴真已经可以确定纪凛肯定认识时臻了,而且如果是这个态度,再考虑一下纪凛的性格,裴真不难猜出这两个人之间说不定还有什么过节呢。
至于是什么过节,裴真眨了眨眼,心里已经得出的答案,那当然就是“别人家的孩子”啦。
时臻跟纪凛八竿子打不着关系,年纪都还这么小也不可能存在什么感情纠纷,这样一排除,再加上时臻特优生的身份,以及纪凛不可一世的性格,裴真不难猜出纪凛多半是对品学兼优的时臻看不顺眼。
事实证明,裴真想的没错。
纪凛有些尴尬地咳了两声,虽然他跟时臻既不是一个年级,也不是一个班级,但是时臻可是学校里出了名的好学生,而且还跟他们这些有钱人家的小孩不一样,是通过考试特招进来的。
所以上学的时候,几乎全校的老师都在夸时臻成绩好、为人上进、弹得一手好钢琴,而纪凛作为学校里的有名的小霸王,没少被老师说要向时臻学习,日子久了,纪凛就讨厌上了这个从来没招惹过自己的同学,跟着自己认识的高年级的哥哥们还一起捉弄过时臻。
不过时臻为人冷淡,从来都不搭理纪凛的挑衅。纪凛毕竟跟时臻接触的少,除了被老师批评后自尊心受到了刺激,他也犯不着故意去找时臻的麻烦,再加上对他来说,世界上还有那么多好玩的事,他随便玩玩打发时间不行吗,有必要专程去找茬?
所以最近一段时间,纪凛已经很久没去找时臻麻烦了,要不是裴真突然提起这个名字,他都忘记时臻这个人了。
裴真盯着纪凛心虚的脸,虽然已经看破了一切,但却并不戳破,而是奶声奶气地问道:“纪凛哥哥,你怎么脸色这么难看,是晕车了吗?”
见裴真一脸天真地望向自己,纪凛心里顿时羞愧到无以复加的地步。
啊,他到底在做些什么啊?明明裴真妹妹这么善良,为什么他还要总是去招惹同学呢?要是被裴真妹妹知道了他捉弄过时臻,他在裴真妹妹心里的形象肯定会一落千丈的!
恍惚间,纪凛仿佛看到自己被穿着警服的贺霄一脸冷漠地关进了铁笼子里,裴真穿着漂亮的白裙子站在贺霄身边,满眼失望地看向她,气鼓鼓地说道:“纪凛哥哥你怎么能欺负时臻哥哥呢?你是坏人,真真再也不要跟你玩了!”
然后贺霄无情地给铁笼子上挂了十道锁,眼神冰冷地看着铁栏杆后面的纪凛,语气里充满了轻蔑与不屑,“纪凛,你太让我失望了,你怎么能欺负小朋友呢?姐姐我们走,不要跟这种坏人一起玩。”
贺霄就这样带着裴真转身离去,看着他们两个远去的背影,被关在铁笼子里的纪凛无力地哀嚎着,却只能隔着铁栅栏伸出手,看着他们渐行渐远……
呜哇,不要啊!
真真、贺霄,不要丢下我啊!
裴真看着眼前一脸快要昏厥过去的样子的纪凛,担心地伸出手扯了扯纪凛的衣袖,贺霄也默默地摇下了车窗,让窗外的冷风吹进来,好让纪凛清醒一点。
过了好一会儿,纪凛才慢慢回过神来,小声嘀咕道:“我没事、没事。”
“你没事就好。”裴真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见裴真这么关心自己的样子,纪凛就有些更不好意思了,忽然想起来刚刚裴真还在问时臻,便偷偷地打量了一眼裴真的脸色,小心翼翼地问道:“真真妹妹,你找时臻干什么呀?”
完了完了,要是裴真妹妹跟时臻是好朋友,那他原先做过的事不就都露馅了?
纪凛紧张地咽了口唾沫,只觉得一颗心仿佛都提到了嗓子眼,每分每秒都觉得是煎熬。
裴真眨了眨眼睛,微微一笑,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之前我有次出去玩,听过时臻哥哥弹的钢琴,觉得他弹得太好了,就想找他指教一下音乐方面的问题。”
纪凛刚松了口气,裴真就好奇地扯了扯他的袖子,小声问道:“纪凛哥哥,时臻哥哥在学校是怎么样的人啊?我怕一不小心说错了话,惹他生气。”
一直以来裴真在纪凛面前都像是个从天上下来的小仙女一样,很少有这么可爱、软乎乎的时候,纪凛一下子就被萌到分不清东南西北,兴冲冲地跟裴真说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