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轮游戏刚开始的时候,我就回答过你,我错了,所以我要改正。”
“你怎么会错了呢?!”袁方急切反驳,“你明明做的那么好,你怎么会错了呢?!”
“如果我没错,陈达达就不可能死。”
袁方哑然,话题又纠结回到了最初,刚进入这轮游戏的时候,也是谈到了这里,他当时还没明白岳谅说类似这种话的意思,就被沈当归打断了,现在重听,他觉得自己终于明白了。
“你在怪你自己?听我说岳谅,那孩子死不是你的错,不是你的错明白吗?”
岳谅看着他,在他急于安慰自己又笨拙的举动里,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简直是鸡同鸭讲。
在袁方过来和岳谅说话就开始留心起来的沈当归拖着改良版的伸缩杆走回来,朝她投去万分同情的一眼。
像袁警官这样的人注定不能理解,当一个人的大脑超乎常人的理智时,他的观念同样也超乎常人。
对于岳谅来说,从来没有要去保护一个人的概念。
即便是对陈达达也一样。
她所做的一切并不是要去保护他,而是在反馈他。
反馈这个真正善良无邪的还在带给她的,不掺杂任何私心的好。
虽然她的情感不是作为,与绝大多数人一样真挚,但整个想法体系与袁方这类人是有本质不同的,于是他的类推就成为了完完全全的错误。
岳谅的出发点都在于自己,她不是严格意义上的好人与善良,只是底线明确,没有害人之心而已。
岳谅:“总之,我会继续去做我认为对的事情,也只会去做我认为对的事情。”除了年少时必须去听那两个无用的大人的话,独自一个后,她早已完全拥有了自主权。
袁方神色灰败。
他不懂这些孩子在想什么,完全不懂。
明明无论什么应该都是很简单的,只要的好的,就应该去做啊。
他站起来时牵扯到了伤口,短暂但尖锐的疼痛让他动作一滞,缓了一会儿才站直身体离开。
果然是和那个男的在一起待的太久,被带坏了。
忽然被瞪了一眼的沈当归哂笑:“不欢而散的是你们,关我什么事?”
岳谅也站起来。
“他是好人。”
沈当归闻言耸肩。
可惜,他注定无法跟好人相互理解。
地底无昼夜,时间过到三分之一,还剩整整二十四小时,全员整顿完毕,即刻出发。
对岸聚在一起等命运裁判的白方成员骂道:“这群贱人终于走了!”
“走不走也没什么所谓啦,反正我们已经凉了。”
唯一的女孩托腮担心:“不知道下一轮游戏会是什么……”
邢阳高高举起右手。
“他们出发那么我们也出发吧朋友们!”
女孩白了他一眼:“出发跳崖吗?”
“话不是这么说的啊姐妹!”邢阳热情高涨,“游戏时间还剩下这么长,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我们也必须再努努力啊姐妹!”
他摇头晃脑:“所谓车到山前必有路啊朋友们!”
白方成员寂灭的心,悄然复苏。
李哥拿着定位卡,目光锁定第二排左边第一条通道。
这条通道正好是查探过的,没有什么特殊的一条道,查探的小组在进入后行进到三分之一左右路程的时候碰到过一波不知道什么虫子,之后一路平坦,顺顺利利。
简直开门大吉。
沈当归拎着装备走在最前面,旁边新人打着手电筒,照亮内部通道。
明亮的通道远比昏暗的通道更让人害怕,亮部突出的同时,暗部就更让人胆战心惊了。
照了没多久,手电筒就被收了起来。
岳谅不在他们的行动计划内,她被安排在最后面,与一个男性新人一起,美名其曰负责警戒后方,实则将她隔离,避免她拖后腿,或者不小心碰到老鼠白白送死。
一行人拉开了较长的距离,新人百无聊赖,就跟岳谅搭话。
“欸,我看你就额头破了点儿皮,怎么昏了那么久?”
就额头破了点儿皮。
她分明是内伤。
见岳谅不搭理他,新人讪讪道:“干嘛这么高冷啊,咱俩就这么干走多无聊,找个话题聊聊呗,说啥都行。”
岳谅:“但凡你脑子里再多点想法,都不会这么无聊。看四周,看路,警戒。”
说话声会干扰人的注意力,全神贯注一出手就抓住那只老鼠,是最好的。
新人“切”了一声,不再自讨没趣。
李哥盯着地图上红点移动的方向,判断己方和它之间的距离。
“小心点,应该要到了。”
手持双拍位于中间的尉迟欣跃跃欲试,也许老鼠朝她过来的时候,她可以试试用两个拍子把它夹住……如果拍子不会也烧起来的话。
又走了一段,白色的老鼠身形终于出现在众人眼前。
巴掌大的小东西蹲在角落里,企图往缝隙里钻。
众人屏住呼吸,沈当归缓缓靠近,让它能够进入到捕鼠器的捕捉范围内。
距离,角度都没问题,沈当归毫不迟疑,一杆挥下。
眼看就要得手,白老鼠敏锐地察觉到危机,贴着边缝成功躲过一劫。它扭过头来,黑溜溜的小眼睛十分有灵性,望向这些一而再。再而三找自己麻烦的生物。
沈当归可不管它从这儿溜到那儿有多机智聪明,手臂一舒,伸缩杆往后一回,又带着顶上的水勺罩过去。
有那么好些人前车之鉴,大家这次都不太敢冲锋陷阵了,谁知道那只老鼠会不会转身攻击自己,然后把自己也烧成一团灰呢。
老鼠被沈当归逼得四处逃窜,李哥和袁方顶着巨大的压力把企图往后方冲的老鼠往回赶,兜了两个圈子后,精准扣下。
沈当归压着伸缩杆,水勺里的老鼠冲撞“铜墙铁壁”,突围失败。
众人捏了一把汗,纷纷露出笑容。
“我还担心它会把金属也熔掉。”
“顺利到不可思议。”
“这就抓住了?”
袁方上前帮沈当归压住伸缩杆顶端的一小节,沈当归得以解放双手,回头找自制的那只丑到极点的开口笼子。
这只笼子在捕鼠计划开战前也改良过了,结合实际,他们在不碰到老鼠的情况下,要把它塞进笼子里是非常困难的。于是众人展开专题讨论,最终决定把笼子的其中一面拆掉,先以筐的形式去把老鼠带水勺一起套进去,再加盖。
沈当归拿了笼子后没有立刻动手,而是耐心地等了一会儿。
通道内安安静静,都盯着持续捂着勺子的袁方。
五分钟后,袁方失望地摇头:“没有反应。”
“看来这种投机取巧的方式行不通。”李哥吐出一口气,还算豁达,“怎么才算持有,再试试吧。”
原想是不是就可以直接用勺子盖着,每个人挨个儿压上五分钟就完事,果然是痴心梦想。
“来。”沈当归半蹲下来,一手把筐子贴在地面上,一手把还在咚咚响的金属水勺往框子里推去。袁方不敢松手,万一有点脱走的苗头,他得赶紧按回去,以防从头再来。
勺与筐交到时,由于金属况编造铁丝本身具有厚度,必须要把勺子微微抬起一部分,才能脱离地面整个套进去。
这一步骤最为关键,沈当归眉头一挑,右手手掌贴着水勺侧面,抬起,推入,一气呵成!
极擅长逮时机的老鼠才见缝插针探个头,立刻又被打回原形,困在小小的勺子里面。
袁方解开水勺与伸缩杆连接的地方,一个新人递上一直拿在手里的筐盖和三段二十公分左右,徒手反复掰折断的一小截铁丝。
一段铁丝戳进金属筐的缝隙,抵住水勺不让老鼠有机会顶开,沈当归接过筐盖和另外两段铁丝,着手封口。
铁丝把盖子两段紧紧缠绕在金属筐上,拨了拨盖子检查过牢固程度,沈当归点点头:“松手吧。”
戳着铁丝的袁方抽手,躁动的老鼠立即顶开了没有压力的水勺,在笼子里拼命扑腾。
出不来了。
袁方把手上的那段钢丝尾部折弯,做成一个钩子的形状,轻巧地勾住金属筐上的钢丝,将笼子拎起来。
同时他的脑海里响起一道声音。
——持有五分钟倒计时开始。
袁方眼睛一亮:“在计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