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可!”
白亦舒的喊声从不远处传来, 商小可连忙锁了手机走上去。
“上来。”
商小可站在驾驶窗外:“有什么话现在说好了。”
白亦舒握紧了方向盘:“你有什么不高兴的, 有什么要骂的、要发泄的我全部接受,但你一定要在这里吗?你就不怕同事看到吗?”
“同事?”商小可突然笑了:“我站在这里、他们会成为我的同事全都拜你所赐。”
“上车。”白亦舒脸色灰败:“后座上有早点,吃完再说。”
商小可的视线扫过后车座,真皮座上的袋子里放着一杯豆浆和一盒生煎包还有两个蟹黄灌汤包。
她站了会觉得没意思便拉开车门坐了上去。
车很快发动,车内寂静无声,白亦舒没说车开向哪里,商小可也没问。
“多少吃点儿。”白亦舒朝后视镜瞥了眼, 商小可呆愣地坐在后面,早餐一点没碰。
商小可不回。
她把商小可带回了拍戏的酒店里。
商小可以为她会开车带自己回家。
想多了。
或许在这儿说分开会不那么难过,其实她想的也不错。
“你知道了什么?”白亦舒锁上了门,高级酒店的隔音效果非常好,就算隔壁在群殴,这个房间也安静如斯。
商小可倒了杯水润了润自己的嗓子:“你今天不拍戏?”
“不拍,我请假了。”
“不用请假。我这种无关紧要的人耽搁不了你这个大明星多久的时间,我说完就走。”
白亦舒听着心里不太舒服。
商小可走到窗户边背对着她:“你和楚忻言都不是人族,楚忻言不是我知道,但你也不是。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一直瞒着我,或者你根本就觉得我没有知晓的必要。”
“不是。”白亦舒说。
商小可不理会继续说:“你自幼与楚忻言有婚约,但楚忻言抵死不从,你拿她没办法,所以用尽手段让她名誉扫地,害MAICU破产,害她坐牢,害秦若初和她一年多见不了面。”
隐藏伪装了许久的真相抽丝剥茧般显露,白亦舒只觉得紧紧裹着自己的外壳正被血淋淋地剥离身体,渐渐失了镇定。若是任何一个不是商小可的人站在她面前说出这番话,她一定会毫无所谓地笑着回:“你在说什么鬼话呢?”
可这人偏偏是商小可,她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她的所有辩解都是苍白而徒劳。
“你借刀杀人让他们坐牢,而你,到现在还是一身清白地做着大明星拍着戏,一群粉丝追着你说喜欢你。”
“在这场计划里我商小可充当着什么?”
“一个傻不愣登的笨蛋,一边被利用一边还笑着说爱你的蠢货吗?”
“MAICU破产秦若初找我解围,我为了她,答应我妈的要求放弃了四五年的演员生涯,回到我不喜欢的公司里天天做账天天开会天天做企划案。经常一天就在办公室里坐着,腰酸背痛,没人说话。”
商小可尽量控制自己用平静的语气叙述完这一切,可说到这里她还是忍不住哽咽:“白亦舒,你知道我的同事背地里都是怎么说我的吗?”
“他们说我没本事没能力,这辈子就是个什么也不懂的富二代,仗着自己有钱的老子在公司里作威作福,什么也不干就能坐上经理的位置。”
“我不敢告诉爸妈,只能尽力去做,让他们对我改变看法。可是一年来,就算我熬夜熬光了头发,终于年终评奖评优榜上有名,结果我的所有努力还是只被一句‘老总的闺女就算随便做点儿什么谁敢不给她评优?’轻飘飘带过。”
“如果不是你,事情就不会变成这样,这一切都不会发生。秦若初还是会好好做她的设计师,我也会继续呆在剧组拍戏。”
声音沉默下来,白亦舒才开口:“这些我都承认。是我对不起你,对不起。”
商小可不动声色地抹掉眼泪:“不用了,我消受不起。”
说完后,她伸出手把戴在脖子上的黑天鹅项链摘了下来放在了桌上:“这一年半的时间让你勉强和我待在一起委屈你了。”
商小可回头看了她一眼便按下了门把。
“等等。”白亦舒说:“既然要分开我也没脸继续说什么,你的衣服和洗漱用品还在我家里,找个时间回去拿一下。至于我的东西,在你家的全都扔了吧。”
商小可听后没有回应,直接走了。
脚步声渐渐远去,白亦舒挪动着千斤重的脚步拿起了那条项链,上面还残留着商小可的体温。
她把项链收进了自己的随行包里。
手机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小姐。”
尤尔顿了一下:“小姐你怎么了?”
白亦舒清了清嗓子:“没什么。”
“族长让你下周抽时间回去一趟,说是有重要的事情吩咐。”
“知道了。”
***
楚忻言这次伤得很重,族长鞭鞭都下了重手,但没有一鞭子是朝着要害地方挥的。否则就算猫有九条命也不够死的。
但最是生不如死折磨人。
秦若初这两天日日夜夜守着她,时常呆坐在床边能盯着楚忻言的睡颜看好几个小时。
一年多没见到,现在见到了,又要分开了。
这一分,可能这辈子都见不到了。
李嘉和导演沟通了很久,最多也只把休息时间拖到了今天。明天再不去片场,剧组进度就会被迫搁置。
可楚忻言还是没醒,秦若初想和她说几句话再走。
李嘉的电话已经催了很久:“秦若初,快点儿下来。今夜不走,明早赶不到地方。”
邹凯适时走进来:“你快走吧。忻言醒了我会告诉你的。”
秦若初的眼睛有些红肿,她弯腰亲了亲楚忻言的鼻尖,轻轻在她耳边说:“再见。”
剧组在外地取景,连夜上高速也起码开六个小时,秦若初坐在后座有些恍惚。她频频回头,只见私人医院的那扇窗户离她越来越远,直至变成一个小黑点隐没在大路两旁的林荫里。
天色浸满了墨,秦若初在颠簸中昏昏欲睡,这时手机在她口袋里突兀地震动起来。
是条陌生短信。
—再给你一天时间。
七个字,言简意赅。
秦若初知道是谁发来的,她关了机,重新阖眼靠上车背。
好累。
从来没这么累过。
比在等待的一年多里的任何一秒都累。
秦若初沉入了梦境,梦里她和楚忻言回到了巴黎,楚忻言牵着她的手在塞纳河畔求了婚,抱着她原地转了很多圈。旁边有很多老外围观,求完婚人群散去,楚忻言和她吹了一夜的风。
湖边的风沁着丝丝甜意。
再次醒来,已经到了酒店。
秦若初放了行李又匆匆忙忙赶去了片场。
她很快沉浸到工作里去,因为在戏中她就不再是秦若初,没有分别,没有痛苦。
到了晚上,秦若初几乎累瘫,她随便吃了点儿外卖便坐在床上翻看照片。
相册里一大半几乎都是Puss的照片,秦若初翻着前几张黑猫在床边蹦跳的照片笑了起来,楚忻言的照片没有单人的,几乎都是在一起时候的双人自拍。她把这些照片全选放进了私密相册里,挂上了密码。
邹凯的电话突然打了进来,秦若初急忙接通:“凯叔。”
“若初,忻言下午睁眼,之后又睡了会,刚刚才醒。你们先聊着,我下楼买饭。”
之后听见关门的声音,楚忻言折腾着起身拿手机:“老婆,在干嘛呢?”
秦若初说:“啊,刚拍好戏,准备睡了。有点儿累。”
“凯叔告诉我你这两天一直陪我,辛苦你了。”
“没事的。你还疼不疼了?”
楚忻言故作轻松道:“不疼。你要是在我身边,亲亲我好得更快。”
秦若初刚准备打趣楚忻言不正经,忽而想起什么来,又沉默下去。
楚忻言一直很敏锐:“怎么了?”
“我……”秦若初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足足把被子攥得皱巴巴才下足决心:“我觉得我们还是分开比较好。”
“嗯?”楚忻言下意识理解为另一个意思:“分开,我们现在不就是分开的么?”
“我,我是说分手。我们分手吧。”
楚忻言还未收回的笑容僵在了脸上:“若初,你在说什么?今天是愚人节吗?”她居然莫名其妙地打开了日历,确认今天才三月二十六号,不是愚人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