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芽眨巴着眼睛看他,“真的吗?”
“真的,你相信我。”
“嗯,相信你。”
公交车上的乘客越来越多。
和上次一样的嘈杂环境,不一样的却是千芽上一次不安变成这一次在晃荡中的昏昏欲睡。
脑袋一点一点,乌黑的长发随着她的动作一晃一晃。
陆时看着她,刚想说话,却见她突然睁开眼睛,捧着自己的脸,声音软乎乎:“不能睡着了。”
真是。
可爱的要命了。
陆时拽了拽千芽的手指,对她说:“你靠着我睡一会,等到了我喊你下车。”
“唔。”千芽应了一声,乖巧的靠在他的肩膀上,双手也抱住了他的胳膊,闭上眼睛。
陆时惊喜的瞪大眼睛。
卧槽!
迷糊状态中的女朋友这么主动的嘛!
他简直想……
咳,不行,会吓到她的,再忍忍。
*
午睡醒来的岩芝一打开房门,就看到略微灰头土脸的孙子捂着自己的脸站在客厅,笑得无比荡漾。
太诡异了。
简直像魔怔了一样。
“去洗把脸,脏的很。”
“不洗!”陆时立刻像只被踩了尾巴的耗子弹了起来,紧紧捂住左边的脸颊,视死如归,“打死我也不洗。”
岩芝被他吓了一跳,“什么毛病,不洗就不洗,喊那么大声干嘛。”
其实不能怪陆时这么激动,他活了十六年来第一次被自己喜欢的女孩子亲了一下,虽然只是亲到了脸,但也足够让他心潮澎湃。
至于为什么灰头土脸的——
陆时太过激动,把人送到了二十三楼,又捂着加速跳动的心脏来到楼下,顺着那条大马路跑了一圈,想着能平复一下心情。
然而,并没有卵用。
一想到千芽垫着脚在他脸上亲了一口,还一本正经的说:“告别吻,小说里都这么写。”
陆时只想安排领证结婚摆酒席,以后千芽想要小孩子就生一个,不想要的话,就不生了。
在陆时满脑子都是结婚选凤冠霞帔还是白色婚纱中,时间来到三点,客厅的时钟“滴”地响了一声。
正因为这一声音,陆时回过神拿起手机,点开直播软件。
再怎么样,他还是记得要去还愿,顺便许个愿。
鉴于他现在是要开始准备结婚的人,只炸两朵十块钱的烟花就好了,一朵还愿,一朵许愿。
——钱都要留着给女朋友花。
炸完了烟花,陆时把传出悠扬钢琴声的手机放在一边,开始想明天的约会。
另一边,千芽为时一个小时的直播已经结束,换成了千钰坐在钢琴面前唠嗑,其实就是挑着评论回复——
“对了,我们家女儿明天的直播改成上午十点了。”
“她漂不漂亮?我家女儿当然漂亮了。”
“我家夫人也很漂亮,在我心目中夫人第一,女儿第二。”
“受伤了?应该是她不小心碰到哪了。”
……
“不唠了,明天继续。”
直播间关闭。
千钰转过身,他家夫人和女儿正窝在沙发上看电影。
已经换上家居服的千芽被迫戴上了帽子,长长的耳朵耷拉着——来自南雪的恶趣味。
他走到南雪身边坐下,把手机放在茶几上。“乖乖,明天要去哪里吗?”
“唔。”千芽咽下口中的橘子,“约会。”
南雪来了兴趣,“跟二十二楼的小帅哥吗?”
“嗯。”
千钰痛心疾首,家里的花儿还没长大就被人搬走了。
“妈妈。”千芽说,“我邀请了两个朋友下个周末来家里玩,你在家吗?她们很喜欢你……拍的照片。唔,其中一个还是爸爸的粉丝。”
“在啊,叫她们来吃饭,让你爸给她们做好吃的。”南雪拍了一下千钰的大腿,“女儿第二次带朋友回家玩,你不会缺席的吧。”
“我这几个星期都在家。”
“好巧,我也是。”南雪突然想到了什么,“乖乖,之前我问了美国那边的学校,他们说是可以先去他们安排的高中,然后直接升大学,你要不要考虑考虑?”
千钰说:“早晚都是要去那边上大学,也不差这一年。”
“所以我就是问问嘛。”
千芽摇了摇头,“去那边读大学就可以了。”
当初上初中的千芽从未想过出国念书。
直到初三那年的寒假到华盛顿参加一次比赛拿了第一名——
在后台被一个憨厚可掬的美国老头拦下,问她愿不愿意到哈顿音乐学院念书,哪怕现在只是个初中生也可以跳级念大学,说按照她的天赋足以。
她当时就拒绝了:“抱歉,我喜欢循序渐进。”
跳级什么的,代表有些事情不能经历。
老头笑了笑,“没关系,你可以给我你的地址,我把录取通知书寄给你,等你高中毕业来就可以了。”
千芽没以为他是骗人的,毕竟这个比赛的后台不是谁都可以进来,但也很警惕,所以给的是姑姑家的地址。
直到回国的一个星期后,千寻打电话来说:“有份哈顿音乐学院的录取通知书寄到我这来了,收件人是Olivia Qian。可是很奇怪,时间居然写的是三年后。”
千芽这才知道,后台的那个人居然是哈顿音乐学院的校长。
照着录取通知书附带的号码,千芽通过电话确定了高中毕业后去上学的约定。
气温回暖的四月上旬,舒适得穿一件长袖刚好。
下午两点,南雪站在门口叮嘱道:“不能什么都让男孩子付钱知道吗?妈妈在你的包包里放了几百块钱备用,应该也够的了,你的银行卡带上了吧。”
千芽拍了拍小包包,“带上了。”
千钰在一旁说:“他要是欺负你了,就赶紧给我打电话,我去帮你收拾他。”
“他不会的。”
千钰嗷了一声,一颗老父亲的心被伤透了。
送走了女儿,南雪看着如同被霜打了一般的千钰,不由得觉得好笑,“这反应过了吧。”
千钰捂着胸口,“心痛。”
“行,你慢慢心痛,我去睡一会。”
“我也去。”
南雪诧异,“你不是不睡午觉的吗?”
“陪你一起。”
千芽乘坐电梯来到一楼,门在眼前打开。
一个黑色的身影倚着两米多高的装饰花瓶站在阳光里,一手拿着手机,一只手插在外套的口袋里。
突然,他看着手机皱起眉头,接而把它放到耳边:“……我不去,我要去约会……什么毛病,你们跟她比,有可比性吗?你们加起来还没她一根头发重要。”
一个转头,陆时看到她来,立马说:“就这样。”
毫不留情的挂掉了电话。
千芽走近,“你还有别的事吗?”
“没有!今天跟你约会这事最大,天塌下来我都不管。”
陆时把手机调成静音塞进口袋,笑成一朵花,“走吧。”
只是几秒后,他这个灿烂无比的笑容却一点一点的化成可怜的小模样,手臂微微往外张开一个等人来牵的角度,可是那人却错过他往前走了好几步。
孤苦伶仃无依无靠的小手。
千芽回过头,发现他站在原地用眼神示意她主动牵他。
所以说聪明的孩子,一个眼神就能懂对方的意思,千芽走到他身边,用两只手包着他的手掌,以一种学习的态度问:“是这样吗?”
陆老师热情教导:“以后只要我在你身边就要牵着我,知道吗?现在很多人喜欢抢你这种长得白白净净没有攻击力的小女孩,你得跟紧我,我才能保护你。”
学生说:“可是现在是大白天。”
哪有人大白天抢人。
被戳穿谎言的陆时红着耳朵表演了一个破罐子破摔:“我就想牵着你,不可以吗?”
“可以的。”
学生时代的爱情当然是坐公交地铁才更有意思,特别是对于想要光明正大抱千芽的陆时。
因为大庭广众没有天时地利的拥抱,太让人难为情了。
只可惜,星期天下午两点半的地铁人不多,还有位置坐。
关于被人挤着然后把又娇又软的女朋友护在怀里说着悄咪咪情话的浪漫镜头,全都没有。
陆时很失望。
千芽并不知道陆时的脑子里已经来了一遍九曲十八弯,而是全心全意的观赏着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