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时的笑意更深。
猝不及防被喂了一口狗粮的刘民：……
他刚刚为什么脑抽要问那个问题？
还没追到就已经这样了，要是被陆时追到小仙女岂不是要更过分？
刘一昼偷偷看了眼千芽红着一张脸，开始反省坐这里到底是不是个错误？他是不是应该跟陆时换一下座位……可是都已经换过来了，再换回去会不会不太好？
要不，问问当事人？
刘一昼给千芽递了张小纸条：我要不要换位置？
看清楚后，千芽抬笔就写：不行！！！
为了表达自己的强烈反对，后面的几个感叹号就差戳破纸张了。
刘一昼收回纸条，假装什么事也没发生，继续做题。
收回视线，陆时在抽屉里翻找了一阵，抬起头问：“看到我的名牌了没？”
“没有啊，名牌怎么了？”
“我放里面的，不见了。”
刘民无所谓道：“可能是你记错了，丢了也没事啊，重新到校务室办一个就好了。”
靠近讲台的第一张桌，原沁单手支撑着下巴，微微侧过头看向靠近后门的那几个人，视线一一从他们身上停留、略过，最后定格在千芽身上。
这一幕与当初真像，软弱的公主身边有几个守护的骑士，可是后来，公主没能坚持住，丢下所有人离开，被遗弃的骑士如同小丑一般。
也不知道，公主会不会像当初一样，丢下所有人。
原沁转过头问夏天：“下星期四我们是有体育课对吗？”
“对呀。”夏天给自己正在织的帽子结尾。
“我可以跟你一起去放体育器材吗？这样的话，下次轮到我，就不用别的同学带路了。”
夏天有些为难，星期四轮到她和千芽一起，万一起了冲突可怎么办？
虽然不知道她们之前发生过什么事，但是千芽之前的表现很明显是害怕，还是不要让她们接触比较好。
“没事的，目前的名单上还没有你的名字，有也是下个学期的事，到时候你肯定知道在哪。”
说到这个份上，原沁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好笑一笑，这事就这么过去了。
体育课在每个星期四的下午。
体育老师说了句“自由活动”后，夏天将散落在地上的铅球堆在一起，喊了千芽过来一起拿到器材室。
陆时将篮球丢给刘民，跑到千芽面前问：“要不要帮忙？重不重？”
夏天看了眼他身后，抢着说：“不重的。”
千芽也摇了摇头。
陆时又问了好几次，但都是被拒绝。只好说：“那好吧，小心点，别砸到脚了。”
说完这一句，陆时转身往身后跑去。
器材室在操场左侧的三楼。
一路无话，在上最后一段阶梯的时候，夏天突然说：“我喜欢的人一直以为我喜欢别人。”
千芽怔了怔，她喜欢的不是陆时吗？
夏天转过头笑了笑，“他们都以为我喜欢陆时，我懒得辩解，但不知道为什么想跟你说这个。”
吹起一阵风，带动树叶沙沙作响。
短发少女站在台阶的最高处，目光投向远处，笑着问：“你觉得我要不要去告个白？”
……
由于夏天被同学叫去帮忙，千芽只能独自一个人把几颗沉甸甸的铅球放在器材室的角落堆好，脑子里却还在想刚刚她问的那句话。
如果是她的话，应该她会选择说清楚。
行就行，不行再说。
千芽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身后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老同学，我们聊一聊？”
她的身体猛的一抖。
原沁反手关上器材室的门，一步步走向她，“据说你来到这里的人设就是个哑巴，是想和当初一样博取同情？手术以后你不是全好了吗？怎么，想藏着一辈子都不说话？”
走到她面前，原沁继续说：“换了个新环境你也不肯说话，难道是因为愧疚？也对，你这条命是用我哥的命换来的，你应该愧疚！”
“为什么你还活的好好的，而我哥死了？就因为跟你有同样的病，而你的家庭条件比我们好，所以就抢了我哥的主刀医生吗？”
原沁抬手扇了她一巴掌，满是眼泪的眼睛恶狠狠的盯着千芽，“你怎么不去死！”
千芽的脸色白得吓人，唇角溢出血迹。
这些话哪怕听过不止一遍，她也会问过自己无数次。
是啊，死的为什么不是她，而是原旭。
明明是同样的病，为什么她还活着，原旭却死了。
原因很简单啊，他们两个的主刀医生在手术前调换了，所以她从手术台上成功活下来，原旭死在了手术台上。
原沁又扇了她一巴掌，抓着她的衣领红着眼睛说：“你有本事再转学，不要让我再看到你！否则，我不会放过你的！”
正在上课的乐一一突然接到凌颜的视频邀请，把声音调到最小，然后点下“接受”，看到的就是原沁打了千芽一巴掌说为什么死的不是她的那一幕。
“卧槽！”乐一一瞪大眼睛站起身，完全忘了她还在上课这件事。
正在讲课的老师被她的动作打断，很是不悦：“乐一一，你干嘛呢？”
乐一一扯着周舒桐边往外走边说：“老师，抱歉，我们有点急事！”
“怎么了？”周舒桐看着她怒火冲天的表情问。
“妹妹被人打了。”乐一一把手机塞到他手里，还从他的口袋掏出手机给陆时打电话，结果提示无人接通。
乐一一狠狠地踢墙，“要他有什么用。”
视频里，凌颜走过去把千芽护在身后，连甩了原沁两巴掌，“你他妈什么毛病，有意见你去找那个医生去啊，你找她干嘛？你丫的不会告医院上诉走法律程序啊？”
加大音量，他们最终只听到了“走法律程序”这几个字。
周舒桐紧紧皱着眉头，片刻，他说：“在器材室。”
“那我们快去。”
手机里安静了好一会，传出一个如同淬了毒的声音：“我绝对会让你也尝试同样的滋味。”
她走后，器材室里，只剩下凌颜和千芽。
转过身，凌颜以一副恨铁不成钢的口吻训道：“你长得跟个小仙女似的还真不跟人一般计较啊？还是说你们天庭的人都走宽宏大量的路线啊？她都打你了，你怎么不反手打她啊，而且听她这意思，之前你也被她打过啊？你怕什么，就是刚，别怂。”
她只是来器材室偷个懒，谁知道遇上这种事。
千芽突然很想哭。
凌颜在听到原沁说的话，不是也认为她是杀人犯，而是站在她这一边。
凌颜叹了口气，拿出外套口袋里的纸巾，抽出一张，给她擦嘴角，“老子最看不惯你这种人，只会被人欺负……”
看她掉眼泪，凌颜顿时手足无措，也不知道是先擦血还是先擦眼泪，“卧槽卧槽，你别哭啊，哭啥，老子又没骂你。行行行，老子不说了，别哭啊。”
当周舒桐和乐一一来到器材室门口，看到的就是凌颜把千芽抱在怀里，嘴里嘀嘀咕咕心不甘情不愿的安慰。
门口一阵静谧。
周舒桐抿了抿嘴，眼里翻起一阵暗涌。
几秒后，他说：“你去看看，我给舅妈打个电话。”
“啊，哦。”
周舒桐拨通电话后，走远了些，“舅妈，您现在在家吗？能不能来趟学校，小芽出了点事……”
乐一一走近她们俩，一把将千芽从她怀里捞出来——红彤彤的眼睛，肿起来的脸颊再加上裂了的嘴角，她瞬间觉得火气蹭蹭的往上狂飙，怒吼道：“他妈的，谁弄的！”
“看我干嘛，我又不认识。”凌颜看了看门外，“妈的，陆时呢？自己的女人不哄，要老子来哄。”
“妹妹，告诉我那个人是谁，我保证不弄死她！”
千芽摇了摇头：这事你们别管好不好？我可以自己处理的。
有些错，是要负责任的。
她的错，也只能由她来解决。
“可是……”乐一一满脸担忧。
千芽扯了点笑容：以后我再告诉你们。
被簇拥着走出器材室，千芽看到周舒桐手里握着手机，猜到肯定他通知南雪了。
“小芽……”
他刚开口，乐一一立马打断：“别问了。”
另一边，接到电话的南雪火急火燎的开车来到明启高中，直接到器材室的楼下，熄火，下车，一气呵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