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和她道别,我可能会离开这里,去戒毒所,去疗养院,反正去哪儿都一样,你替我和她说声谢谢,或者对不起。反正你听了我那么多秘密,这点要求不过分。”
杜放停下脚步,没回头冷冷说道,“你自己和她说。”
“我不想见她。也说不出口。”曲织梦坦言,转而又挑衅地盯着杜放,“你一定好奇我为什么和你说这些。”
“你到底想说什么?”
“因为我无聊,咱俩又是情敌,我想给你添堵。”曲织梦自说自话,样子很是欠揍。让情敌替自己保守一个永远不能说的秘密,多划得来。
杜放拧开门把手。
“我知道你很没有耐心,但接下来的话很重要。”
杜放握着门把手,保持沉默。
“她喜欢你。”
杜放走出了房间。
“她只是不知道自己喜欢你而已。”曲织梦满不在乎地玩弄着烟头,在自己身上摁灭,落下一个黑色圆形的疤,与胳膊上另外几个康复的未康复的疤痕交相辉映,无比刺眼。她眉头皱了一下又很快展开,随手将烟屁股扔向角落。痛也是一种不错的知觉。
曲织梦觉得自己这辈子就这样瞎胡闹下去吧,反正已经废了。但吕茶要幸福。
那夜的最后,司机接走了曲织梦,趁吕茶靠在杜放肩头睡着的时候。
她的父亲最终也没有出现。
第 21 章
曲织梦不辞而别后,吕茶情绪一直很低落,她觉得梦碎了,粘都粘不好。
最近开始琢磨自己出去租房子的事了。
在租房网站上搜索了一整晚,吕茶泄气地趴在桌子上,如果没有室友的话,她只能租在偏远的地段,如果想在交通便利的中心城区租房,她就要和陌生人合租。
虽说哪个都不好,但也不能继续赖在杜放这儿不走。之前在等曲织梦的房子重新装修入住,如今那房子已经上了二手房网站等待出售了。林阿姨前两天也把公寓里清理过还能用的东西送过来,还赔了不小一笔钱,织梦爸爸给的,说是补偿。
吕茶拒绝了那笔钱,这些年从曲织梦那儿省下的房租远远抵得过她那些修不好的家当。
杜放在阳台上抽烟,他知道吕茶最近正在找房子。这段时间,曲织梦最后的那句“她喜欢你”一直在他脑子里盘旋,工作的时候,休息的时候,无时无刻。
这让决意放手的杜放大大地动摇了。他甚至想立刻进屋告诉她自己爱她,再问问她爱不爱自己。
可这十年来,她脑子里的全是他。杜放又点燃一根烟,随着火星的闪烁,他看见了内心的渴望。
“杜学长,那个,你有陆学长联系方式吗,邮箱什么的。我好像联系不上他了……”
“杜学长,邮箱地址没问题吗?”
“杜学长,老师说你下周去美国参加研讨会,是去陆学长的那个州吗?”
“杜放,你说学长在美国是不是已经睡了。”
“杜放,听说学长前段时间放假回国,你们见了吗?他怎么样?胖了瘦了?是不是依然很帅?”
“杜放你个混蛋,总欺负我,要是学长在的话,一定会让着我的。”
“当然啦,咱家杜放最帅了,要不是我心里有学长了,肯定被你迷的死去活来。”
“这就是陆公子的个人网页,没错没错,是他的。谢谢杜大人深夜带我翻墙,万岁,杜大人千秋万载,一统江湖。”
“我要为学长守身如玉,这个男生的情书让我很头疼啊,杜放你教我怎么拒绝。”
“你签了?听说那公司竞争非常激烈,果然是杜放就没问题。我研究生还有一年,等我哈。什么?!学长回国发展了?还是同一家公司?!我就知道你们两个最棒啦!”
“杜放你看,人事通知我下周去上班,我成功了,快夸我。咱俩以后就是同事,不用分开太好了。对对对,离学长又近了一步。”
“学长今天好像对我笑了。走,我请你吃饭,庆祝一下。顺便给你过生日。”
“别生气啦,今天你在我这儿排第一,其他的统统靠边站,包括学长。”
“杜放杜放,你听说了吗,学长可能要调来我们部,老天撮合啊!别翻白眼,恭喜我。”
月明星稀,晚风有些凉。
这些年,但凡有一点希望,他早就说了。捻灭烟头,也顺手熄灭刚刚燃起的希望。
吕茶光明磊落地在杜放面前爱着陆凌晓,杜放却只能遮遮掩掩地爱着吕茶。
好不公平。杜放不甘又悲伤。等过些日子不再见面了,或许会好些。万事总是开头难。接着,又点燃一支烟。
“杜放,穿件衣服,小心着凉。”吕茶拉开玻璃拉门,劈头盖脸扔过来一坨东西。丝质睡袍贴在身上又凉又滑,砸得杜放有点懵。
“抽烟呢。”
杜放小心扯过睡袍,以防碰到烟头。
“少抽几根。你出门应酬抽烟喝酒都是难免的,不让你抽等于断你人脉。所以回家之后能不抽就不抽,不是什么好东西……”
吕茶絮絮叨叨地数落杜放,弯腰整理阳台里的花花草草,像妻子唠叨丈夫那般自然。那些花在她的悉心照顾下,每一株都很健康,充满无限生命力。
吕茶穿着棉布睡衣,颜色浅白,细软的头发随意挽在耳后,昏黄的灯光下看起来毛茸茸的。杜放疯了般想上前抱住她,在她耳鬓厮磨,诉说衷情。
可他不能。他用十年一赌,输得一塌糊涂。现在赢家收账,绝不能赖掉。
冲动来得凶猛,走得异常痛苦。
杜放掐了烟头,拿着睡袍回屋,留下吕茶一个人。
第 22 章
杜放很久没来喝下午茶了。
段月瑶又在不远处聚众散播谣言,吕茶一个人坐在角落。她觉得自己肯定错过了什么关键情节,不然杜放的转变说不通啊。“他到底怎么了?”
大脑一片空白,发呆。
“一个人?”
“学长?你怎么来了?”
“不欢迎?”
“哪有,快坐。”
最近吕茶和陆凌晓自然了许多,言语间颇有当年的熟络。
还不够,还要更多。陆凌晓递来一杯热巧。
“学长,我不喝也没关系,每天这样太麻烦你了。”
“外卖,一点也不麻烦。”
“谢谢。”吕茶小口小口地啜着热巧。
“周末有时间吗?”陆凌晓小心翼翼地问。
“有,闲人一个。怎么了?”
“要出来玩吗?”
“恩?去哪儿?”
“近郊有家客栈,开在深山里。”
“不就农家乐么。”
“听说每周只接待一单客人。”
“这么有腔调?那得预约吧。”
“我已经约了,所以你愿意赏脸吗?”
“就咱俩?”
“也可以叫上朋友,但要八个人以内。”
“那肯定要叫满八个啊,人多才热闹嘛。”
“好,都听你的。”陆凌晓笑得温柔,一切都要慢慢来。
“学长有特别想叫的人吗?”
“没有。”
吕茶歪头仔细想想,除了杜放,自己也没有特别期待的人。
“部长,下午开会的资料您说要先看一下,结果……”助理宁素红着脸,一张嘴就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比吕茶手里的热巧还要甜几分。
“不好意思,我忘了。这就走吧。”陆凌晓歉意地起身,转而对吕茶叮嘱道,“趁热喝,我晚些联系你。”
“好的。拜拜。”
宁素也礼貌地朝吕茶笑笑,便抱着文件夹乖巧地跟在陆凌晓身后走了。
闲静似娇花照水,行动如弱柳扶风。
吕茶目送他们离开,暗暗感叹,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啊,郎才女貌,有说有笑,自己还是只看看就好了。学长果然最适合温婉安静的女子,吕茶也觉得自己这样活蹦乱跳一惊一乍的,横看竖看都不般配。怪不得十年都是单相思呢。
对了,可以叫上宁素。吕茶觉得主意不错,宁素和学长一个部门,彼此肯定很熟悉,一路上有话聊。虽说宁素是吕茶一直以来的假想情敌,不免有些小醋意,但给他们多营造一些相处的机会又何妨,若二人郎情妾意,岂不是成全了天大的好事。
总不能自己喜欢学长就不让别人喜欢,那可太自私了。吕茶很享受和学长目前的关系,像以前一样已经足够好了,她不期待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