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双温热的手覆载她的腰上,将她扶住。
她瞪着他,脸红心跳,心乱如麻,结结巴巴的说:“你,该死的!”
雨卓成将她扶正,手拿开,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我犯了何罪,为何该死?\"
楚楚见他气定神闲,更慌张了,情急之下想了个罪名:“你,轻薄本女侠!”
雨卓成将那只手伸出来:“是它轻薄了你,那你砍了它吧”。
雨卓成这是在和她讲笑话?他的脑子被东方宇轩打傻了吗?
楚楚无语的看着他,问出了心理话:“你是不是有病?”
雨卓成突然笑意没了,过了几秒,他缓缓说:“对不起。”
楚楚的心跳没由来停了一拍,直觉告诉她雨卓成知道了,他为什么要道歉?
雨卓成接着说:“那天在思过崖,我以为是湖底是刺客,下手太重伤了你,后来给你喂药时,还,亲了你。”
楚楚想起那晚自己冷的不行,拼命粘着他,往他怀里钻,羞愧难当,双手捂脸不敢看他。
她捂着脸,闷声道:“我什么都不记得了,什么都没听见,我失忆了!”
雨卓成被她这副掩耳盗铃的样子逗笑了,跟着她狐疑:“嗯?我刚说什么了?”
楚楚扑哧笑了,见他也笑吟吟的看她,于是扬脸哼了一声。
雨卓成:“你不生气了?”
楚楚:“你我正邪势不两立,我犯得着吗?”
雨卓成:“我们认识?”
楚楚:“不认识,怎么敢”。
雨卓成:“你这么说肯定是认识了,怪不得我第一次见你,就有一种既熟悉又亲切的感觉。”
楚楚:“是个女的你就亲吧。”
雨卓成:“……”
就在这时,发现老板娘神色慌张的追来过来,远远的就高呼:“楚楚姑娘,请留步!”
雨卓成猛然望向她,百感交集:“你是,楚楚?!”
楚楚被这事发突然的相认撞昏了头,只是傻傻的对着雨卓成笑。
老板娘气喘吁吁的赶过来,死死的紧紧抓住她的袖子不放:“太好了,你还没走”。
楚楚拼命让自己的笑容看起来自然:“怎么?”
老板娘擦了擦眼角:“对不住,才想起来,这个马四来我这喝过酒”。
口是心非
楚楚尴尬的别过脸去,不看雨卓成。
这实在不是一个相认的好时机。
楚楚:“老板娘,你确定咱们说的是一个人?”
老板娘百感交集:“对不住,我这酒馆每天迎来送往的这么多人,这个人又只来一次,所以我哪记得住他叫什么名字。只是刚才我去酒窖拿酒,突然想起四年前有个鞋拔子脸的马夫,因为酒和我打过一个赌约。”
楚楚想了想:“这人确实长着个鞋拔子脸,你还记得他什么年纪吗?”
老板娘:“四年前大约二十四五岁左右,现在应该有三十出头了。”
楚楚点点头。
老板娘接着说:“后来我没再见过这个人,日子一长,就忘了,他竟然还记得。楚楚姑娘,和你这位朋友进来说话吧”。
随后楚楚和雨卓成被请入店内,老板娘将杏花酿打开,给自己和两个都各自倒了一碗。
老板娘喝了一口,渐渐热泪盈眶:“果然是好酒!”
楚楚也低头默默喝了一口,入口爽滑,香气扑鼻,心理暗暗称赞了一番,却是好酒。
她抬头看了一眼雨卓成,他一直在观察她。
她赶忙转过视线喝酒掩饰,不想猛得一灌,被呛住了,咳嗽起来。
雨卓成赶忙过来拍她的后背,她急着躲开,不小心扯到了雨卓成的衣袖,只听得刺啦一声,是衣服被撕裂的声音。
为了转移尴尬,楚楚转头问老板娘:“老板娘,马四和你打了什么赌?”
老板娘暂且不答,转身去开了一坛自酿的酒,又分别给楚楚和雨卓成倒了一碗:“楚楚姑娘、雨少侠,请尝尝”。
等他们喝完,老板娘问:“二位觉得这两坛酒,高下如何?”
楚楚不解何意,直言不讳的说:“前者更佳”。
雨卓成点头表示赞同。
老板娘眼眶又湿了,她抬袖擦了擦眼角,说:“这酒确实好,我的玉琼酿真是比不上,我甘拜下风。”
这个时候旁边几桌的客人也注意到了老板娘的反常,故意起哄:“老板娘,你怎么哭的如此伤心,感情这酒是你老情人送来的?”
老板娘怒斥:“呸,再胡说八道我撕烂你的嘴。”
老板娘又给自己倒了一碗桂花酿,自己喝了半碗,剩下半碗倒在地上,说:“马四兄弟,这碗敬你!”
等她稍稍平复了下情绪,方对楚楚说:“四年前,有个叫马四的伙夫在我这喝酒,喝完非说我这的玉琼酿不如他家主人的杏花酿,我当时就火了,这不是砸我的招牌吗?当场就和他吵了起来”。
她顿了顿,接着说:“后来他就和我打赌,有一天一定要拿玉琼酿给我尝尝,让我心服口服。当时可把我气的不轻,但谁会把萍水相逢之人的一句戏言当真呢?没过几天,我就一笑置之。”
楚楚想起几个时辰前刚去世的马四,相貌平平无奇,再普通不过的一个人。竟然为了兑现四年前的一句诺言,冒着生命危险来到这个战乱之地。
最后还为此丢了性命,不知临死前有没有后悔。
\"仗义每逢屠狗辈,一诺千金,是条汉子\",雨卓成说。
老板娘不住的擦眼泪:“楚楚姑娘,他是怎么死的?”
楚楚:“我在枫华谷外几里的土坡上发现的他。当时他身上擦满了箭,血都快流干了,话也说不全了,但就是不肯咽气”。
老板娘大恸:“他,是为了来送酒死的?就死在,这附近?”
楚楚见老板娘内疚痛苦的神情,心有不忍,就安慰道:“临死前我向他保证一定送到,他很开心,走的很安详”。
雨卓成也跟着说:“马四是性情中人,他既知此处危险还要来,就说明他把诺言看的比命还重要。他现在完成了承诺,也算是圆满了”。
楚楚见事情办的差不多了,就起身告辞。
雨卓成静静的跟着她,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楚楚假装不知,埋头赶路。
她走快一些,他也就跟着快一些。她慢一些,他也慢,但就是不说话。
楚楚憋着一股劲,等着他第一个开口。
谁先开口谁就输了。
终于快到天策府安庆绪的大营附近时,楚楚先憋不住了。
她不能拉着他一起冒险。
她转身,昂着头,看着雨卓成,刻意装出一副雄赳赳的气势。
雨卓成报之以微笑:“要不要聊一聊?”
楚楚:“第一咱们先说好,是你要来聊的。第二,要说什么快点,说完就走,别跟着我了。”
雨卓成笑:“你怎么对我敌意这么大?你以前很喜欢跟在我屁股后面转的,赶都赶不走。”
楚楚:“以前是以前,谁会活在回忆里过一辈子。”
雨卓成:“你气我没认出你来,还是气我没回去看你?”
楚楚:“你想多了,你没那么重要。”
雨卓成神情严肃:“楚楚,对不起。”
楚楚:“你没什么对不起的。你就要说这个?说完了,你可以走了。”
雨卓成:”我在思过崖的湖底遇见你时,没认出你来,是我不好。我后来有回过洛阳,但你们都不在了,听邻居说你父母被害,你也不知去向。你这些年过的好吗?”
楚楚背过身去,泪水不争气的流了出来,她狠命咬着嘴唇、咽下呜咽:“挺好的,还有事吗?”
雨卓成见她肩膀微微抖动,知道她在偷哭,眼神中闪过一丝疼痛:“这些年,你都去了哪里?”
楚楚苦涩,转而自嘲:“你不会想知道。”
雨卓成:“我真的很担心你,你这么天真善良,被坏人欺负了没人保护你该怎么办”。
楚楚:“我自己会保护我自己。”
雨卓成听出了楚楚话中的苦涩:“你要不要跟我回纯阳?以后,就把我当成是你的亲人。”
楚楚一把抹掉眼泪,转过身面对雨卓成:“你少自作多情了,我过得很好,不需要你怜悯,你走吧!”
雨卓成不走:“不行,这里太危险了,前面就是安庆绪的大营,我得保护你。”
楚楚:“谁要你保护!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