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督公做对食的日子(3)

这是逃出生天了吗?

听茶还在发着愣,季晟一甩衣袖就走了。

过了片刻,她才清醒过来,爬了起来。摸摸头上,一头冷汗,也知道自己刚刚被吓得就差屁滚尿流了,连后背都被汗水浸透了。

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

一地的凌乱也被手脚利索的宫人们收拾好了,现在除了还有一些湿以外丝毫看不出刚刚发生了什么。

那阵嘈杂总算过去了,幸而没扰了在美人侍候下吃饭的皇上,还有正在服侍皇上吃饭的姝嫔娘娘。

文鸳摆脱了搀着她的人的手,气势汹汹地站到听茶面前,她本就长得高挑,又离听茶那么近,就那么一站也是颇有压迫感的。

“文鸳姐姐?”听茶有些畏缩地瞧了她一眼,声音浅浅淡淡中又有几分怯怯的。

文鸳虽然不及姝嫔身边的佩玉和琴玉两个大丫鬟得力,可在这群二等宫女里面却是颇有脸面的,这次被一个小厨房的丫头弄得这么狼狈,她怎么可能不气,本就有些娇纵的语气,这次更是咄咄逼人:“呵,贱婢。”

“文鸳姐姐…”听茶直起身,看着满脸不屑,讲出这两个字的文鸳,脸色是一瞬间的晦涩,可是在看向她后又是一脸谦卑与畏怯。

文鸳一脸嫌弃,拍了拍衣服上早就不存在的灰尘,声音冷冷的:“别这么叫我…”

“你们闹什么呢?”不知什么时候,一个穿着浅黛色宫装的秀美女子站到了文鸳与听茶旁边,问话时倒是再寻常不过的口气,只是那些簇拥着她们的小丫鬟小太监一个个溜走了,到最后这片也只有她们三人且站着。

听茶与文鸳看着她,纷纷行礼道:“琴玉姐姐。”

是了,这个看起来文文静静,一身书墨香的女子便是姝嫔身边最得力的大宫女之一,在邀月阁这群奴才中威望颇高。

“没事,先别行礼了,先说说发生了什么吧。”

琴玉的声音柔柔的,听着就很舒服,这话讲得也很是和善,文鸳不免有些得意忘形起来,拽着琴玉的衣袖就兀自告起了状:“琴玉姐姐,这个厨房里的贱婢也太莽撞不知礼数了…”

话还没说完,她攀着琴玉的手被琴玉笑眯眯地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掰了开来,琴玉的笑容也多了几丝耐人寻味。

文鸳娇媚的面容泫然若泣,声音娇嫩嫩地像是新掐的一把葱:“琴玉姐姐?”

“佩玉前儿个说你没有长进真是没错,”琴玉看着她,依旧是和善的笑意,却让她无端心惊了起来,“先罚你关个十日的禁闭吧,正好娘娘在礼佛,你的那手小楷曾被娘娘赞过,你且先抄着百份《金刚经》吧。”

文鸳瞬间面若土色:“琴玉姐姐…”

“你先下去吧。”琴玉脸上淡淡的,话也讲得淡淡的。

文鸳还想再分辨几句,就被其他几个站在一边的宫女给拉走了。笑话,琴玉这人,向来在邀月阁的都知道她是个笑面虎,就算以前那几个刺子头都被她整得无话可说,现在乖滋滋的,见到她都要绕路走。

听茶瑟瑟,看着文鸳被拉走还不忘回过头瞪她一眼,那眼神里满是不甘,她就更有些怯怯的。

她心里叹了一口气,觉得自己还是这般不争气,连一副稍微义正言辞的样子都摆不出来,遇到这种情况除了唯唯诺诺胆胆怯怯,竟然丝毫没有平时在厨房里与他们打交道的干练,看着反而让自己都觉得憋闷,可是这个毛病,她自己也死活都迈不出那一步去改——实在是她安全感太低,在不熟悉的地方就会这样。

琴玉偏过头,看着一身狼狈的听茶,笑意温软了些:“吓到了吧。”

“啊,啊…没有。”听茶顿了顿,脸红着颇为不好意思地回答道。

“我知道这件事讲起来还是文鸳那厮的错,娘娘也不会怪你的,你且安心回去吧,”琴玉温柔的口气像极了一个知心大姐姐,“去洗个澡,换件衣裳,把这个样子好好收拾一下,明儿个再到娘娘那里请个罪。”

听茶红着脸笑了,声音小而软糯,应了一声便行了个礼退下去了。

刚刚还围着一群人的地方,如今就只剩琴玉一个人孤零零地站着。

她顿了顿,在那里不知道想了些什么,过了好一会儿才走开。

………

“事情都处理完了?”佩玉转过头,看着回来的琴玉,笑着问。

“嗯,一群不懂事的小蹄子们。”琴玉叹了口气,一边转过身拿着香胰子净了手,一边回道。

“怕不是都不懂事吧,我远远看着是那个文鸳和小厨房里的听茶,对吧?”

“可不是,”琴玉含着笑,“文鸳那厮真跟你最近提的一样不知礼仪了,天天咋咋呼呼的,还一门心思…”

“呵,她还觉得她那点小打算没人知道呢,简直可笑。”佩玉也是掌不住,摇头笑了笑,“有脑子的人都能看出来几分。”

“倒是那个听茶着实老实,明明是文鸳坏的事,她在季督公面前却说是她自个儿的错。”琴玉把话题转到乖得跟只小白兔一样的听茶身上,道。

佩玉摇了摇头:“太老实了,也怪不得在厨房里待了那么多年。只是娘娘最近倒是对她煲的汤多有赞赏。”

“这可不是她的大造化吗?”

佩玉捂着嘴笑了:“我怕呀,季督公才是她的大造化。”

“是了,你不说我都忘了,刚刚季督公竟一句话都没斥责她。”

到最后,佩玉与琴玉相视,倒都是一笑。

第3章 夜絮语

且说那日,听茶回去后便打水洗了个澡,收拾好了自个儿,只是身上的伤痕却是看得更清楚了不少。

她的半侧身体上满是擦伤,都有点渗血,点点血丝看得明明白白,手臂上还被滚烫的汤给烫出了水泡,手心里的伤口虽然血不流了,但也是看着挺狰狞恐怖的。

元宵这个实诚孩子看到她这个样子,瞬间眼泪就哗哗流下来了:“姐姐,都是我不好。”

听茶温软地笑着,边用没受伤的那只手摸摸她的头,边安慰她道:“哪能怪你呢?只是我太不小心了。”

“可是要是我没有…”元宵咬着唇,目光纠结地在听茶满身的伤痕上游走着,将哭未哭地说。

“别想那么多了,你先帮我把后背和胳膊上涂点药膏子吧。”听茶从她自己的那个不打眼的小箱子里掏出了一盒药膏子,央着元宵。

听到这话,元宵闭了闭眼,把眼里将要不要流出的眼泪给收了回去,也没言语,就从听茶手里拿过药膏子,跪到她背后开始替她涂药。

听茶本就白,稍显肉嘟嘟的身体,皮肤嫩得让人不敢相信,摸上去软软滑滑的,手感不错,跟头茬娇嫩的小葱一样,甚至让人都有点怀疑她是不是真在深宫里待了这么多年。

元宵也不出例外地纳闷。她一边揉开着药膏,一边问:“姐姐你真是进宫好多年了吗?”

听茶笑了笑,声音像是从旷远山谷中传来一般,沾染着浓浓的怀恋:“我进宫怕有六七年了。”

“这么久?姐姐你进宫可真早。”元宵叹道。

听茶听了她这话,也只是惯常地温软地笑了笑,也没什么想跟元宵说的。一时相对无言,只是余室内满屋药膏子的薄荷香。

…………

同屋的几个宫女回来时,元宵已经睡了,灯下只听茶一个人坐着,正聚精会神地绣着一块帕子。

宫里的大通铺一般都是十人间的,只是姝嫔的规制还不到让宫女挤满所有房间的程度,她身边人少,这间屋子里也就松松地住了五个人。都是在厨房打杂的,跟听茶、元宵关系都不错,一个个低声问听茶有没有事情。

“没事儿,哪有那么娇贵啊,不就跌了一跤吗?”听茶压低了声音温温柔柔地说。

“你呀,就是性子太柔,太好欺负了。”指着她说这句话的是一个颇为泼辣的宫女,名唤鹿衔来着。

另两个宫女一个唤三七,一个唤瞿麦,也纷纷应道。三七顿了顿说:“鹿衔说得不错。刚刚我们的眼睛看得真真的,明明是文鸳岔了步才连带着把你给摔了的,你还在季督公面前替她顶罪,也太傻了点吧。”

听茶笑得柔软,却带着几分怯弱,她们几个一见她这个表情也就明了,听茶是这么一个胆小的小宫女,哪敢在督公面前为自己洗脱啊,怕是就讲了那几句话都吓破了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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