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所以有这样的认知,是因为她就曾经亲自设计雕刻了一枚玉牌,送给师兄当生辰礼物,当时光是确定图样就花了她半个月,然后修修改改才算定下来。
“你说玉簪绘样啊,明日就会有人送来一沓,从中敲定一张就行啦。”
“啊?”
“恩。”
等等,她捋捋,“你是说这些每月十五的玉簪根本不是你设计的?”
“对呀。”某人不带一点遮掩,并且承认得很干脆,“那不过是个卖点,究竟是谁设计的根本不重要,只要每月十五我拿着玉簪准时露个脸,这个月业绩就稳了,毕竟小姑娘的银子最好赚啦。”
等等,君小酒傻眼,有人涉嫌靠美貌‘诈骗’,并且毫无悔改之心。
某人笑得一脸灿烂,“只这一个问题吗?酒酒想知道的话,我都能告诉你哦,比方说酒酒可以问问,我家底几何、喜欢什么样的姑娘、可有婚配、婚后愿不愿意做贤夫良父……”
但这些她一点都不想知道,要说好奇的事,倒也有一个,“你和白玉山庄究竟是什么关系。”
他来了兴趣,但不马上回答,吊着她的胃口问:“酒酒以为呢?”
她就是猜不透才问啊,开始她猜想秦君倾可能是苏牧的某房亲戚,后来在琳琅阁遇上后,她以为秦君倾是苏牧的摇钱树,所以花重金也要救他回来。
可到了白玉山庄后,她又觉得以上的猜测都不太对。就拿秦君倾住的这个院子来说,也……太华丽了点吧?总之秦君倾在白玉山庄的分量明显不低。
“难道,你与苏牧是合作伙伴,琳琅阁有你的一半。”那样就是能解释他为何一副有花不完银子的模样了。
秦君倾想了想说差不多吧,“苏牧是琳琅阁明面上的老板,而我是幕后的。”
这可差多了,君小酒奇怪,这么低调,可不像他。
秦君倾仰头唉地一声轻叹,“毕竟太过完美,容易招人嫉妒。”
原来是惜命。
“咦,好像有只鸽子迷路了。”秦君倾忽然道。
君小酒顺着秦君倾的视线望上去,一眼就认出这只脚上缠了红丝带的飞鸽是行知斋的,师兄有消息了?!
她激动地一下坐起身,把手抬得高高的,接着飞鸽落在君小酒的小臂上,她迅速取出小纸条展开来看。
“怎么了?”
君小酒激动得不得了,“我师兄,有我师兄的消息了!我离开一会儿,很快就回来。”
可她根本没给秦君倾回答的机会,就一溜烟跑没影了。
秦君倾等了好久都没见她回来,直到次日早上推开门时,见一封被小石子压着的信,躺在门前。
他拆开一看,上面写着:我去蜀川找师兄了,事出突然没能当面道别,抱歉。
落款——君小酒。
江严在一旁看得骂骂咧咧,“少爷你看,我就说她不靠谱。”
第9章
老实说君小酒是真的没想到师兄的消息会来得这么快,她心中对秦君倾多少感到有些抱歉,所以大方的决定放弃这几日当贴身护卫的银子,也算是一种小小的补偿了,在她看来,自己这番举动真的很够义气。
她在秦君倾屋前压了一封辞行信后,从白玉山庄的马厩里牵出自己的那匹五花马,星夜出奔。
目的地就是蜀川,她方才接到飞鸽来信后,第一时间赶去行知斋,虽说还没有师兄的直接下落,但他们查出,师兄来景阳城的目的是为了找一个叫陈齐的人,顺着这条线索查下去,虽然还是跟丢了师兄,但至少查到陈齐的下落。
即便只是一点的可能性,君小酒也不愿意错过,她要去找陈齐,至少找到陈齐。
那样才能离真相更近一步……
师兄,你究竟在哪?
那一夜,到底发生了什么?
忽然,天上淅淅沥沥的下起雨来,好在雨势不大,好在连日的大雨让她早有准备。她拉了缰绳下马,换上蓑衣,一刻也不做耽搁。
嘚嘚——
马蹄声起,看来今夜除了她之外,还有人在赶路。
淅淅沥沥的雨越下越大,大有倾盆之势。
待她又疾行了小半个时辰后,突然前方山道呼隆隆几声响,坡道上的大石块翻滚着往下砸,看这架势是要封路的节奏啊,问题是,这是通往蜀川的唯一一条路,封了不是耽误事吗?!
她不管三七二十一,不但不拽紧缰绳,反倒右手高高扬起长鞭,重重抽在马屁股上,“驾——!”
大雨倾盆、山石滑滚、却有一匹五花马不要命似的往险地冲刺。
半片山石眼看要断崖式的滑落,若是足够幸运或许冲得过去,但只要出一点纰漏,可是要连人带马都要给活埋了,情况那叫一个千钧一发。
胜利就在眼前,君小酒觉得自己能行。
闯过去!
电光火石间,身后那匹快马上的人,朝她的方向飞扑上来,猛地一个大力,扯着她的缰绳硬生生变了道。
下一瞬五花马前脚直接跪倒在地,她被向前的冲劲颠飞出去,若不是她身手敏捷反应迅速,这会儿绝对是以五体投地的姿势落地。
“女侠,你不要命啦?!”那少年一脸心有余悸,听着轰隆一声响,山石彻底封道,“幸好我手快。”
君小酒炸了,上前就拎起了那少年的衣领,“要不是你,我就过去了。你这人谁啊,怎么这么好多管闲事。”
“女侠,你不记得我了?”那少年把斗笠往上顶了顶,雨帘向左右偏开,露出一张白白净净的小脸,像个富贵人家的小少爷,他提示道:“黑云寨,你的手下败将。想起来了吗?”
“是你?”君小酒松开他的衣领,没好气道:“干嘛,又找我打架?你不是我的对手,况且我现在看着你就来气,一定不会像上回那样手下留情。”
她气死了,但姑且算他好心办坏事,她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是这少年要是再这么在她眼前乱晃,她可是要控制不住自己蠢蠢欲动的拳头了。
君小酒看着山石封道,哀哀一声嚎,转身去查看她可怜的五花马,果然见两只前足伤得好重,这会儿站都站不起来了。
少年心虚的站在一旁对手指,可是方才真的好危险嘛。
“或许……”少年弱弱出声,“等天亮了,我叫些人来铲出一条小道?”
“荒山野岭的,你上哪儿叫人?”君小酒依旧气哼哼。
“就是因为荒山野岭。”才有山贼出没。
“噢,差点忘了,你是黑云寨的四当家。”真是峰回路转。
有了解决的办法,君小酒的心情总算好了点,回头一脸狐疑地看住少年,“你该不会,一路跟着我吧?”雨势又渐渐变小,恢复了淅淅沥沥的频率。
“嗯。”少年听她明显放软了语气,这才敢又巴巴地贴上来,“实不相瞒,之前和女侠打的那一架,太痛快了。”
“所以,你还是来找我打架的啊。”君小酒有些说不上来是什么感受。
“不不不”少年绕着食指,偷眼瞧她,“你很厉害,我想当你小弟,认你做老大。如果偶尔能切磋一下武艺,就更棒了。”
这不就是赖上她,好随时能找她打架嘛。
听着雨声淅淅,少年期待的眼里盛满星星。
“如果,我不同意呢?”
“那……”少年挪啊挪啊,挪到自己的那匹马身边,拉着缰绳往后退了又退,待确定为安全距离后,高声道:“我就消失。”
卑鄙——!
明知她还等着他明日的救兵。
“好啊,我同意了。”一番权衡利弊,她妥协。招他弃暗投明,也是一件善事。
少年开心得高举双手,又火速来到她身前,煞有介事地抱拳朝她作揖:“老大,我叫陆子游,往后请多指教。”
“君小酒。”她也自报姓名,只是被一声老大叫得别扭,“还是叫我小酒好了。”
“那怎么行。”陆子游觉得这样没大没小,不成规矩,想了想后各退一步,“至少得叫小酒姐。”
小酒姐就小酒姐吧,只要不是别扭的老大就行。
雨越下越小,到了后半夜基本完全停下了。他们在附近找到了一座仅剩两面墙的木屋,将就睡了几个时辰。等到太阳从东边升起,天色还蒙蒙亮的时候,君小酒就先醒了,昨夜她睡得不大好,一直都在做梦,梦里重复着曾经发生过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