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在野一句一句,夸得真诚不虚伪、独特不俗套,塞斯公主开心得前仰后合合不拢嘴。
汪嘉朝周在野眨了眨眼睛,多年兄弟之间哪怕曾经离心还是自有默契。
记者发布会正式开始,没有主持人,没有客套的介绍词。坐在下方的记者直接提问,站在台上的元帅章元朝无稿回答。
提出的问题十分辛辣、一针见血,从虫控人的来源到元帅本人对这件事的了解程度再到军部同议会最终作出的决定无一不被人提出。
元帅章元朝依次回答后,作出了目前军部同议会的简报。简报肯定了皇室知情不报故意隐瞒,同时提出了皇室究竟是否应该继续存在这个问题。
皇室自数百年前的那场革命起,就被剥夺了大量的实权。帝国历届真正的掌权者秉承着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也不少的理念,将皇室当细瓷花瓶一样供在那里,以期待起到一个帝国凝聚力的作用。
不过从近年来皇室的所作所为来看,这个象征非但没有充当好帝国的吉祥物,反而不自量力想要夺回权利。
元帅邀请了塞斯公主出镜,提供证据讲述汪嘉的母亲、德斯公主陨落的真相。现在的皇帝陛下,当初杀害德斯的真凶,就是以这种虫控人的方式残忍地吞噬了争位失败的德斯。
围剿翁城时搜集到的相关书面资料、视频录音全都被打了马赛克□□裸地呈现在公众面前。
从饲养虫子入体,到德斯痴呆,再到最后因为完全控制失败德斯被撕裂成两半方便内部虫子爬出……这些都被完整的记录了下来,虫控人实验记录上清楚地签着皇帝陛下的大名——法斯特·阿诺德。
回忆起自己的亲姐姐,第一美人声泪俱下,控诉自己潜伏皇室这么多年所亲眼看到、亲耳听到的腌臢事物,大为哀恸。
虫控人就是在那段时间技术逐渐走向成熟、大面积撒网作用的。令人唏嘘的是,皇帝陛下千算万算都没有算到自己的二儿子会遭此毒手。
等到原本的二皇子已经被完全吞噬时,一切悔之晚矣。皇帝原本的算盘是打算将这些异己者全都打造成一心跟从自己的听话虫族,对于自己襁褓中的儿子还没有那么丧心病狂。
他去找虫族谈判的时候,虫族却告诉他他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只要皇帝反水,皇室代代积累的名声就会毁于一旦。
皇帝处决了所有了解内情的仆人们,唯独塞斯公主的婢女躲在后厨的泔水池里才躲过了一劫。
自私自利、罔顾人民利益引狼入室,此为皇室的罪名其一。
镜头转到了休息室里不在状态的周在野和紧握他手的季逐星。孕检报告、精神力损伤报告以及伤情鉴定、治疗报告等被抹去重要信息呈现在众人面前,新闻上所发布的死讯的来源以及公民登记处的死亡登记工作人员的证词、汪嘉的证词,二皇子无视帝国律法,擅自追杀帝国公民的罪行板上钉钉。
光是这些还远远不够,季家、周家、汪家、朱家……等能说得上名号的家族都脱离不了皇室暗害的阴影。
皇室对世家的所作所为罄竹难书。
“这些证据都已经提交上军事法庭了。”季逐星安慰周在野。
“我感觉一切都好像是在做梦,”周在野飘忽,“会不会有点太快了。”
“不快,”季逐星搂过他,“大家已经筹备数十年了。”
这些……还远远没有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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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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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族下台
迫害世家、意图皇室独大不择手段,此为皇室的罪名其二。
滥用职权、挥霍国家税收荒淫无度,此为皇室的罪名其三。
……
涉案的相关皇室成员已经全部被军方控制住,对其财产的清算以及政治体制的改革还在进行中。
记者发布会开了很久,皇室这颗巨大脓疮在近日终于被挑开疮口、挤出脓血,自帝国的历史上割除。
周在野闲得无聊,躺在季逐星身上跟汪嘉闲扯,“你不是被关进去了吗?怎么又放出来了。”
“特殊时期,特殊对待。”汪嘉有些得意,接了杯水喝起来,“你要来一杯吗?”他朝周在野晃晃透明的液体。
周在野换了个姿势吊住季逐星的手臂,瞥了汪嘉一眼,懒洋洋道:“我不敢喝,我现在有宝宝了怕你坑我。”
“拉倒吧你,”汪嘉锤了他肩膀一下,接了杯水递给他,“我当初怀妹妹的时候都没你现在这个娇气劲儿。”
季逐星替周在野接过水杯,自己先喝了一口才把杯子贴到周在野唇边,周在野自己也不动,就就着他的手喝,喝完还要跟汪嘉炫耀一番:“没办法,季逐星都不让我自己动。”
汪嘉做了个呕吐的动作,反击:“欺负我没带老公是吧!”
周在野当年大学的时候吃了多少汪嘉和邹扬的狗粮,数不尽的情侣餐厅赠品给他的五年大学生涯留下了难以磨灭的阴影。
“谁没有啊。”他抱住季逐星,像头狼找到了最美味的食物。
只短短几句哪里够周在野把这么多年积攒的狗粮还给汪嘉,他挑挑眉建议道:“中午一起吃饭?”
“还是别了吧,”汪嘉不接招,“有限的自由时间我还是想多陪陪妹妹,你这么多年反正都一个样儿。”
“有一点不一样。”周在野故弄玄虚。
“什么?”
“越来越帅了!”周在野笑起来。
“吃屁吧你!”汪嘉还以为周在野能说出什么不一样来,没想到这人有了孩子不要脸的程度还是分毫未减。
“走了,回去看我可爱的女儿喽。”
汪嘉还没走几步就听到身后传来的嘀嘀咕咕的声音,是一直充当着背景板的季逐星在委屈。
“宝宝,你以后可不能学汪嘉,有了孩子忘了老公……”
“嗯嗯,最爱你了。”
难以想象这种话是从那样一个冷峻严肃的男人嘴里说出来的,汪嘉强行憋回即将呕出的一口血,没想到他竟然在最后一步还是猝不及防被秀到了。
季逐星还有事情需要同元帅商议,周在野也坐在一旁静静陪着他等。
考虑到是私人的聚会,章元朝没有带他们坐到会议室里,反而去了家火锅店开了间包厢。
周在野有些拘谨,话也不多说一句,行为举止规范客套,同在季逐星面前完全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
章元朝没有说话,季逐星也没客气拿着菜单就和周在野共看了起来。周在野立了个乖巧懂事的人设除了“嗯”发不出来第二句话,就凭借他几句语调不一样的“嗯”季逐星点出了一桌和他本来的意愿分毫不差的涮菜。
“孩子几个月了?”章元朝涮了几片羊肉蘸上麻酱,问对面正一心一意给老婆涮菜的季逐星。
季逐星算了算日期,羊肉给周在野放进调料碗里,回答道:“两个多月了,现在还摸不出来。”
“诶……”
章元朝长舒一口气,感叹道:“我当年做上将军的时候你父亲才是个刚毕业的毛头小子,成天追在你爸屁股后面跑。转眼这是多少年了,他的孙辈都两个多月了。”
“时间不等人,我也老了呐……”
总算有一句脑海里现存标准答案的了,周在野吞下羊肉,伺机奉承道:“元帅您还年轻。”
“得,”章元朝摆手,“你这个小家伙就是嘴巴甜,跟逐星刚好互补。但是我什么样我活了这么多年自己心里清楚,守成有余,劲头不足。”
周在野朝季逐星吐了吐舌头,哈哈笑了两声。
“年轻人还是活泼靓丽。”眼前的这一对璧人引得章元朝不由想起了自己和妻子刚谈恋爱的那段时间。
没被社会磨平棱角的小年轻凭着一腔热血勇往直前,脑子里勾画着自己未来的蓝图,刚升个小官就迫不及待地要去完成自己的雄心壮志。
是什么时候开始变化了呢?
章元朝不记得了,春雨润物细无声,人心的改变也不是一朝一夕。
第一次对灰色地带的漠视,第一次对学生被害的无力,第一次对根深蒂固观念的妥协……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就会认为这些事都是本该发生的。
至少现在他不再适合做这个帝国元帅,他陷入了守旧的盲区,把自己按照历任元帅的模型悉心雕刻端放在高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