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鸣也心里憋着埋怨,脸红了整整三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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闫家大少爷娶亲当然是气派非凡,然而众人所说的多不是祝愿,而是嘲笑或者同情的话。
场面是大,然,少了主角之一的婚礼,对新娘子来说,那却是最大的侮辱。
第9章 公鸡代娶
装点着红粉玫瑰花束旧车从街头排到街尾,轰鸣的车响,彰显出这家主人不凡的身份和地位。吹鸣奏乐的乐师们井然有序的在闫家大院喊闹着乐歌,连沿路旁铺着五六条的红色鞭炮在这份热闹中也掩盖了声响。满城的树上为了庆贺闫家大少爷的婚礼一夜间都系上了无数条红绸带,路旁皆是维持秩序的士兵,涌动的人群比肩接踵,探头探脑的想从远处往闫家大院中望去。
外面的人里看,里面的人却想着外面的世界。
陈鸣在小别间里已经换上了结婚时该穿的红色袍子。由于紧张他不断搓着手在房内徘徊试图缓解内心的焦急。
秀眉微微蹙起,陈鸣从没有想过身为男娃的自己居然会和另一个性别为男的大人结婚。他也不是没有想过逃跑,可前三天那陈娘日日夜夜强制拉着自己非要给讲什么“御夫十八式”,他完全没有逃跑的机会。
唯一剩下的那点时间也在陈鸣烦躁中流失出去。
红妆上脸,流苏红布一盖,他陈鸣就这么嫁了。
嫁的热闹。
嫁的气派。
也嫁的憋屈。
高堂之上,与他执手的不是那从未谋面的闫家大少爷,而是一只雄赳赳的公鸡,公鸡昂着头显得格外的威风。
公鸡代娶,那是只有在男方身体不便或者逝世的时候才会用的结婚礼节,以公鸡为夫,嫁来的女子必然是下贱之人给大户人家冲喜用的。
陈鸣听着耳边时不时传来咕咕的公鸡声,低着头,压着下唇,脸上一阵渡上了惨白。
果然天下没有如此免费的午餐。让堂堂闫家的大少爷娶一个买来的奴隶,怎么看都太匪夷所思了。
但如果让下贱之人来冲喜,那就再合适不过了。
一拜高堂的声音盖过了闫家那些亲戚的碎语,可陈鸣却听得清清楚楚。
尽是嘲笑戏弄之音。
不知怎地,陈鸣突然觉得委屈。
等最后一声的进入洞房结束后,陈鸣对着公鸡弯腰低下了头,同时,眼中的泪水再也憋不住的流了下来。
那是1943年的春天,陈鸣嫁到了闫家,油然记得与公鸡对拜之时,他的委屈溢出了满眼泪水,微风眷恋他的容颜为他抹去脸上泪珠时,一不小心轻扬起了他绣着鸳鸯的红盖头, 那一启,万里红妆也不及他热泪一滴。
盖布落下,红娘也牵着陈鸣的手离开了这高堂之内。
主厅之内都是闫家那些身份不凡的亲朋好友,陈鸣的离开对他们来说根本无关紧要。他们不想管那个全身瘫痪的废人现在过的怎么样,当然也不会想管那个废人娶了什么样的女子。只当这次的婚礼不过是一次闫家组织的聚会罢了。
红娘没有马上把陈鸣带到闫岳的房内,她先是领着陈鸣到了偏房之中。
红娘摁着陈鸣的肩膀让他坐下,陈鸣顺势乖乖坐好。红娘看出了陈鸣的委屈,试问哪一个姑娘出嫁时,被告知嫁的是一只大公鸡能不觉得委屈。
“好了你也先别觉得委屈了。等你见到了大少爷还有更委屈的呢。”
更委屈?什么意思?
让自己嫁给一个素未相识的人也就算了,拜堂拜的还是一只公鸡他忍过哭过还能作罢,莫非那个闫家大少爷还是个吃人的魔鬼,会一刀一刮的将自己下肚子不成?
陈鸣现在很后悔自己贪恋家舒适的环境不早点逃跑的事情。
“你先在这房里呆着吧,过一个时辰我再带你去大少爷的房。”红娘瞅了眼搁在一旁桌上的干果,抓了一把塞到陈鸣的手中,说道:“你要不吃点东西填填肚子?等你吃饱了,老太太有些话让我告诉你。”
陈鸣透过红布盖头下的缝隙看着手中的干果,他的手指缩了缩然后又松开了,并没有吃那些果子。
“不吃就算了,我还是给你讲一下老太太让我告诉你的话吧。”红娘有些气闷陈鸣将她的好心视若无睹,她瞥了眼沉默的新娘,随便找了个板凳坐上,没好气的继续说道:“老太太她呀让你好好照顾大少爷,早点给她抱个曾孙子。要是大少爷不从,你就直接跨上去自己动。反正怎么着,今晚她就在外守着了,你要是不上大少爷,你就等着挨罚吧。”
“诶呀,要我说呀,这闫老太太也真是老不羞,年纪那么大了还那么烈气。”红娘又看了看陈鸣的身子板,叹口气,“你看你就不是个生娃的好料子。老太太怎么能让你干这种事情。”
……
陈鸣点点头:
我确实不是个生娃的料子,因为我根本不可能生。
“你这娃倒是乖巧,不说话也不吵闹,就会点头摇头的。我喜欢。嗯……等会你还是揣上点吃的吧。哦对了……老太太还说了,为了以防万一,他早就喂了大少爷吃了些床上助兴的药,你主动点就行。”
听到红娘这句话,陈鸣手一抖,差点没把干果从手中抛下去。
第10章 新婚(上)
夜很黑了,万家熄火,只有正办喜事的闫家大院仍旧灯火通明。
所谓春宵一刻值千金,陈鸣被红娘推搡着硬塞到了西院最深处的房中。可能是为了烘托气氛,房内仅点燃几只红蜡烛,火红的光点还不足以照亮这宽敞的房,高挂在廊上的红灯笼透过纸糊的窗的缝隙中漏进来几缕红色与房内的光线相互映衬,陈鸣才看清里房床上确确实实躺着一个人。
那人嘴中时不时地发出哀痛地哭嚎,虽然很细微但在如此空旷的房内却显得尤为响亮。
布鞋踩踏在灰色地板上的声音传进闫岳的耳中,他收起口中的痛音,警惕地望着屋内的不知何时进来的陈鸣。
闫岳看了眼那女人的装束就知道是自己奶奶给自己找的新娘,他死盯着那袭红衣,他闫岳就算残了死了也不会娶一个自己不爱的女人。
于是,他看陈鸣的眼神越发锐利。
陈鸣掀起红盖头,露出那张略显幼齿的脸,也就只是脸看起来幼小。他紧缩的眉目和炯炯发光的眼睛看得出他也同闫岳一样,对对方都有着不喜和敌意。
“唔。”
偏偏就在两人静默的争执画面中,闫岳由于疾病和药物共同的作用下神经一紧,恍若天公霹雷而下动辄全身经脉,身体也如滩涂将死的游鱼不由自主地弹跳一下。(可以理解为全身痉挛)
闫岳痛苦的嘶声引起了陈鸣的注意。
根据以前红娘和东院的女人的闲语,陈鸣猜测眼前的男人是发病了:这个大少爷没事吧……
陈鸣犹豫地上前几步想观察一下闫岳的情况,要是闫岳出了什么意外,自己也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尤其就怕对方闫岳哪里不对就一命呜呼了,那自己的小命也得交给阎王爷去。
陈鸣还是一步一步挪到了闫岳的眼前,走近后,陈鸣才真正地看清了眼前男人的模样。
他不同陈鸣,并没有换上代表着新婚的礼服而是穿着一身透白的里衣,里衣含着闫岳发汗出来的水滴,紧紧黏着他肌肉上的轮廓,闫岳的身体很结实,精壮的小腿和手臂非常配合他严苛的模样,一丝不苟。
他紧闭着眼忍着身体上的病痛,刀削的眉峰聚集于眉心如浮动的“川”字,额间的汗水随着他一声接着一声的闷哼滑落至脖间。让陈鸣一煞以为这个看起来严肃甚至有些禁欲的男人正在哭泣。
身体上的不适让闫岳脸上一阵白又一阵泛红。
陈鸣眨巴眨巴眼,颤巍巍地伸出手靠近闫岳微微发颤的身体,食指不小心碰到他肌肤的那一瞬间一股热气从他的指尖窜到他的感官处。
正在药上头时候的闫岳,感受到旁边陈鸣的气息,忍耐力再好的他在药物的作用下已经快濒临崩溃。
索性,闫岳身体不便,不然眼前这个年幼的“少女”绝对难逃他的手心。
吃了药的闫岳咬着牙嘴唇翁动似想说些什么。
陈鸣想过眼前的男人见到自己会说些什么,身为闫家大少爷的他全身瘫痪不说还要娶一个与自己丝毫没有感情的下人。要是换作自己若果处在这样的环境中绝对会暴脾气地对那个要嫁给自己的下人说,“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