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呜……”
这下陈鸣哭得更凶了。
第34章 院
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能用语言倾诉的人,陈鸣似乎有些沉迷于此,被罚扫的时间在他眼里如此短暂,如果可以,他希望这短暂的时间能变得更长,内心又有更冲动的想法去找老太太怎么对她喊着,我想继续清扫北面的院子。
然而这看起来不太现实也不符合陈鸣的性格。
他停下清扫的动作,站在庭院石板路的中央,手指似着魔一般不受控制地触摸着自己的喉处。
已经能和明姐姐说话的程度,但距与另外一些人又如何,他能有勇气对闫岳说话吗?
摇摇头,心里还是觉得不太可能。
他只能偷闲望着这个不大的庭院,庭院一边是高大的土色石墙,但触摸过的陈鸣知道那其实不过是白色的理石糊上了一层厚重的土灰。墙上面没有过多的修饰只有那特意漏出来的房门述说着这间屋子的主人的雅趣。
这是闫家被不能进入的“禁地”,在陈鸣眼里这却是一处最和蔼的天堂。三天的时间,三天是他能在这里流连的时间,而今天则是他有理由呆在这里的最后一天。
用布遮挡的门内缓缓飘出敲打的声音。突然,在某个节奏点上,门内又停止了发声。
陈鸣也随着停止手中的活计,停下脚上的步子,注视那扇不入流的老式房门。
他知道里面的人要出来。
里面的人果然出来了,明珠对陈鸣浅浅一笑,若银盘的脸上带着从容和气。春风过院轻轻撩动起她的扣发仿佛她的每一根发丝都有了生命。
“今儿是你最后一天扫地吧。”
望见明珠陈鸣忍不住站直了身体捏紧手中地扫帚像个呆鹅般傻傻点了点头。
“还那么紧张呢。”明珠用袖口遮嘴轻笑一声,但陈鸣知道她的笑是没有嘲讽的。
也就是这样所以陈鸣才紧张,他转着扫把杆,将头埋得更低。
“哦对了,我其实还有件事情想和你说的。”提起这个明珠转身进了房内倒腾一会儿后拿出两块绣着杜鹃的深色布料,当她拿出布匹出现在陈鸣的面前,她的表情达到了前所未有的浓重,“昨天下午突然有人送了两匹布过来,看样子是金缕阁的……是大少爷送来的吗?”
两匹布?
陈鸣抬头瞅着明珠手上捧着的两块布匹眨眨眼,思考一会儿他突然想起前些日子北苑确实丢失了两块布匹,不过后来他让庆铃托周俊烨让金缕阁给补上了。
时间一长,他还真忘了。
没想到绕来绕去,这两块布还是送给了喜欢的大姐姐。陈鸣挠挠头,脸上浮出两抹羞涩的粉红。
他撵着脚冲地上提提那些小碎石回答:“可……嫩吧,谁,知道。”
“欸……”明珠叹口气,脸上的愁苦的表情没有褪去,反而更添一份无奈,“怕是大少爷想补偿我些什么。他总是这样,明明是他对我说的有缘无份。既然不爱这会子又何必送什么东西,扯不清关系,明摆着让我在菩萨面前忍不住的动心。”
嗯?明姐姐口中的大少爷说的不会是闫岳吧?没想到闫岳还与她有所牵扯。
见陈鸣痴愣的模样,明珠莞尔一笑,她本身也没想和陈鸣说那么多,她变了变神情,恢复以往的温柔:“我怎么竟和你说这些。”
她走出房,下了台阶,向陈鸣的方向走去。
“这两匹布能帮我还给大少爷吗?”
陈鸣盯着明珠递过两块布匹,没有出手,他抬头说:“这……月,俸,你……的。”
陈鸣有语言上的障碍,表达平常的语句还行,一到要说明复杂的东西就让人有些听不懂了。
明珠看起来有点为难,“不好意思,我可能听不太懂。不过你不要着急,将这个布还给大少爷就行。”
陈鸣摇头不接,明珠便凑上前去,硬将手中的布块往他怀里怼。
明珠的强硬让陈鸣着急,着急得连紧紧握住扫帚都丢了手。
扫帚没了手的支持,咣当掉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响声。
明珠轻瞥了眼地上横躺的扫帚,继续将布匹往陈鸣怀里推,“给大少爷吧,算是我的请求。”
陈鸣没想到明珠会有那么强硬的一面,拗不过她。
一时无措,陈鸣逃了。
他转身迈开腿就往庭院外冲,就连遗落在庭院的扫帚也来不及拾起。
明珠看着那慌张的背影,心里荡起的水花一下子沉到了底。就连那浅浅的笑意也不复存在。
她板着脸,弯腰捡起地上的扫帚,叹口气:“说到底还是要去面对大少爷。大概是菩萨对我的考验吧。”
陈鸣迈着步子跑啊跑,就像儿时与小伙伴掏蜂蜜时被蜜蜂追赶一般,直冲出了北面,速度之快连过往的空气都携带出一股子风来。
“丫头急匆匆得是要去哪里?”
闫岳大中午吃完饭没事做,正打算出来晒太阳,没想到意外地逮住了这个最近老搞失踪的小丫头。
闫岳臂膀一伸,陈鸣就被挡住了去路,由于冲力太大,陈鸣脚下的风一时间停不下,就摔了个屁股蹲。
“唔”,陈鸣吃痛一声。
闫岳看陈鸣摔倒在地,心里一揪,轮着轮椅就往陈鸣身边赶。
他对这个冒失的小丫头伸出手说道:“快起来。”
陈鸣咬牙揉了揉自己的屁股。
“疼吗?要让我给你揉揉?”
闫岳握着陈鸣的左手用“真挚”的眼神望着陈鸣。
可陈鸣总觉得他的眼里有种怪怪的感觉,像期待?不对,有种怪叔叔的感觉……
“丫头怎么用这种眼神看我?”
对上陈鸣警惕的眼神,闫岳眉开眼笑。
这下子陈鸣可以确认了——好嘛,闫岳就是在取笑我。
第35章 怨
闫岳的玩弄让陈鸣有些不悦。
“我不闹你。不过,你怎么会从那扇门里出来。”
闫岳用眼神瞥了眼陈鸣冲出来的方向,那扇破旧的朱门正敞开,在微风的吹动下来回发出吱嘎吱嘎的杂音。
陈鸣低头,扭捏不说话。
“是有人和你说了什么吗?在家里,除了我的,谁的话你都不必听到耳里。”闫岳牵着陈鸣的手一拉将他扯近些。
他问,
“谁欺负你了?”
陈鸣别开闫岳握着自己的手,摇摇头。
这是陈鸣自己的事情,他不想让闫岳费心。
闫岳看人准,陈鸣做什么事情都逃不过他的眼睛,陈鸣的羞涩,难堪,纠结或为难他一眼就能看穿。
“丫头太好懂了,遇到事就会眼红。你知道吗?平时有什么事都可以放宽你去做。但这次你必须告诉我,你为什么会从那个地方出来。是不是和你最近晚回房间有关系!”
考虑到陈鸣不能说话,闫岳改口道:“你和我回房,我们在房里好好谈谈。”
陈鸣偷视一眼闫岳:发现闫岳和平时的表情没什么区别,便放心随着他进了房间。
说起来北院北面的房子和陈鸣居住的地方真不远。
就隔了三百米的距离,陈鸣推着闫岳的轮椅,没几步就回了房。
闫岳让陈鸣到房内自备的小书桌上乖乖坐好,又轮着轮椅在一侧底端书架上拿了三两张黄纸给他。
“你不好说话,就用写的。纸多得很,不怕你讲不清。从现在开始我问什么,你就写什么。”
陈鸣坐在刻着花样的黄木椅上有点激动。
他从来没有做过那么好的椅子。以前学习的时候,都是和老师坐在草墩子上上课。来了闫家后,也是坐在简陋的小木凳上干活。
忘记刚刚闫岳对他的严苛,陈鸣笑开了嘴。
要不说小孩子的心大。
陈鸣的兴奋劲,让闫岳想起了以前弟弟妹妹们围着自己玩耍的日子,宠溺地摸了摸陈鸣的头,说:
“一个椅子就把你高兴的。你要是喜欢坐这里,天天坐都成。这里是你的房间,你想干什么干什么。”
听到闫岳的话,陈鸣高兴地冲他点点,并拿起一旁洋笔在纸上写了“谢谢”两字。
陈鸣拿笔的习惯也是有趣。
是老式的毛笔握法,闫岳放在桌上的可都是钢笔来着。
“你这样的拿法写起来很累的。诶,我先教你怎么写字吧。”
说着,闫岳靠近陈鸣一点,一臂拢过他的背后,他抽走陈鸣手里的钢笔。
“你看你要这样拿,要把大拇子和食指捏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