律师确认合同内容无误，签约流程非常快。小助手走出会议室，唐棠摘了墨镜，往椅背上一靠，先前那副冷艳端庄的形象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有点慵懒的样子。
“刚那个小女生。”她把玩着手里的墨镜，漫不经心地说，“似乎对我很有意见啊。”
“一个没见过世面的新人，不用管她，让她检查合同还给我漏掉错别字，我下次会好好教育她的。”凌霜收好合同，“对了，糖宝啊，你身份证的名字怎么都变苏糖了，什么时候改的？”
“去年啊。”唐棠说，“我爸妈闹离婚那阵，我跟我哥实在受不了他们两个继续假扮恩爱夫妻，太恶心人了，我们就商量，以后他跟我爸，我跟我妈回苏家，大家各过各的。”
“你爸没发火？”
“怎么可能？改名字尤其是改姓氏，这是在挑战至高无上的父权，他气得想把我打死。”唐棠说的明明是很悲伤的回忆，语气却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其实对我来说，名字只是一个代号，随父姓还是随母姓都一样，我这么做只是想让我妈下定决心离婚，结果你看，他们不但没离成，后来两人和好，我妈还勒令我把名字改回去。”
唐家父母根本不知道孩子真正在意的是什么，对他们来说，利益永远排在第一位。他们不但可以牺牲自己的婚姻，还打算牺牲掉孩子的，因为这对他们来说只是一件普通的小事，这种情况在唐家父母那个圈子太常见了。联姻的本质就是利益的结合，跟爱情没有半毛钱关系。
但是唐棠，她不但用笔写这世上或许根本不存在的爱情，她还打从骨子里相信，一直憧憬着自己能找到真正的爱情，所以唐之舟经常骂她幼稚。
凌霜去归档的工夫，公司突然传出流言。
“……花大力气签了个花瓶，那花瓶还是她好朋友，真是明目张胆。”
“听说那花瓶连一部作品都没有，是个彻头彻尾的新人。”
“我看凌霜这几天状态也不好，大概是被阅哥打击得精神不正常了吧？以公谋私，亏她干得出来。”
张阅在茶水间听到同事八卦，翘着兰花指笑了：“公司同行之间公平竞争，我可没有故意打击谁。”
聊八卦的几个人看见他，陆续凑过来恭维。
“听说阅哥最近在培养的练习生是小沈总的亲戚，到时候再捧红一个，你就是聚星当之无愧的一哥了！”
张阅被这波彩虹屁拍得很舒服，多聊了几句，转头却看见个明艳动人的大美女倚在门边，正笑盈盈看着他们一群人。
张阅望着眼前这个人，着实被她由内而外散发的那股自信惊艳了一把，他有些捉摸不透对方身份，问：“你……是谁？新签的艺人吗？”
“我就是你们说的那个花瓶呀。”美女微笑。
张阅深吸一口气，他当经纪人这几年见过很多人，别的不说，眼光绝对不差。他不知道这个人的编剧水平如何，但这种类型的美女市场上很稀缺，他敢保证，如果这个人出道，至少能从20岁红到40岁。
“想做聚星一哥？”唐棠上下打量他一番，建议，“有时间在这里diss别人，不如给你手上那个神曲制造者请几个专业老师，好好学一学什么是真正的音乐，不然她今年就要糊。”
这话戳到张阅痛点了，他把艺人捧红以后，关于她那些红遍短视频网站的歌曲到底算不算好音乐一直存在争议。这个女人被称作花瓶却不见半点生气，依然那样自信大方。反观他们这些在背后诋毁别人的一群八卦er，被她的光彩一衬，显得像阴沟里的老鼠。
听到风声的凌霜迅速赶过来，怒气冲冲：“张阅，你助手说你早上拉肚子，怎么把脑子也拉出去了吗？敢议论我的人？！”
“其实我们也没说什么啊，就是听说凌霜姐找了个没有任何代表作的新人编剧，稍微聊了几句。”狗腿子冒出来了，“我们也是替公司着想，觉得你想找编剧也要找个有名气一点的。”
还有脚步声靠近，这时大家发现凌霜后面还跟了个人，居然是少东家。
“沈总，不如你来评评理，凌霜姐刚帮公司签了个没有任何代表作的新人编剧，听说还是她的好朋友……”有人想趁机把事情搞大。
“苏小姐？”沈黎曜示意那个人闭嘴，狐疑地盯着那抹曼妙的背影。
这不是季衍的女人么，怎么跑自家公司来了？
唐棠看到他也有点小小的惊讶，这不是上次在金风玉露一块打过牌的人么？技术稀烂。他居然是凌霜的领导？这可太意外了，她要早知道这点，当初应该狠狠宰他一顿，替社畜凌霜出出气。
“原来您是沈总家的公子。”唐棠说。
沈黎曜很敏锐，顿时眯眼：“苏小姐认识我爸？”
倒也不是太认识，只是一起吃过饭罢了……唐棠笑笑：“只要是关注娱乐圈的人，有谁不认识沈总呢？”
这马屁拍得沈黎曜身心舒畅，他没做多想，看向凌霜，语气似乎带了点埋怨：“你也不告诉我，原来一盒酥糖就是苏小姐。”
凌霜没吭声，唐棠说：“凌霜做事不喜欢高调，再说就我这点不入流的虚名，她犯不着到处宣扬。这几个人说的也没错，在编剧行业，我确实是个新人。”
这话无疑是在讽刺刚刚那几个给张阅捧臭脚的人。论做事高调喜欢四处宣扬，谁比得上他们。
其实在听到一盒酥糖这个名字的时候，张阅等人就变了脸色，这不是最近在网上超火的一个大神吗？跟机器人对战还赢了，他们公司一直想买她的小说版权。
没想到她真的被凌霜签过来了，而且本人还这么年轻漂亮……
刚刚说唐棠是花瓶的几个人，突然觉得脸有点疼。
“苏小姐谦虚了，你可是世讯那边最想要的编剧，他们特意嘱咐我，不管付出多大代价，一定要把你请过来。”沈黎曜这样说着，却忍不住在心里痛骂季衍一顿。
这家伙早知道苏糖就是一盒酥糖，故意藏着掖着不说，还明里暗里示意他给一盒酥糖砸钱，原来他是花别人的钱哄自己女人开心。
无耻啊无耻。
“今天发生的事希望不会影响苏小姐心情，不然我在阿衍那边没法交代。”沈黎曜有点郁闷，“主要他没跟我说你就是一盒酥糖……”
“我没告诉他呀。”唐棠笑吟吟，“他不知道的，沈总要帮我保密哦。”
沈黎曜：？
神他妈不知道。
季衍都指名要苏糖参与《天下》的编剧了，还不知道她就是一盒酥糖？
沈黎曜脑子转得快，迅速理了下他们的关系。唐棠不知道季衍已经知道她就是一盒酥糖，他还特意通过沈家公司去说服唐棠参与世讯的项目，这是不是说明，唐棠其实并不知道季衍跟世讯的关系？
虽然有点绕，但从目前情况看，事情好像就是这样。
季衍居然瞒着身份跟唐棠交往？这是渣男的征兆。
他想着想着，众人就看到小沈总脸上表情不断变化，极其复杂精彩。
终于，沈黎曜开口：“散了吧，大家。”他警告茶水间里的那几个人，“以后再有背后议论他人的，一律重罚。”
大家低声说知道了，凌霜突然指着一个人，开口：“那个新来的。”
全程躲在角落里的小助手浑身一颤，抬头。
凌霜：“从明天开始，你不用来上班了。”
小助手脸色煞白，恳求的目光看向沈黎曜。
沈黎曜不为所动：“就按她说的。”
闹剧平息，凌霜拽起唐棠的手：“走。”
她拉着唐棠离开，沈黎曜在后面叫了下凌霜名字，没得到本人回应。唐棠感觉有点不对劲，问：“姐妹，你跟你们沈总是不是有什么事？”
凌霜否认。
唐棠从她眼神看出，她跟沈黎曜肯定有什么关系。但她不愿意说，唐棠也就没追问。算了算了，她什么时候愿意说再说呗。
凌霜送她出了公司，没过一会儿，唐之舟居然破天荒打了电话过来。
“哥，想我了呀？”
她听到唐之舟在那边深沉地呼吸，不知道被什么事气着了。她正要表示关心，忽听唐之舟说：“我就提醒你一句，不要跟宋家的任何人来往。”
“出什么事了？”
“我也是刚知道的。”唐之舟说着，突然冷笑，“宋家的那位大公子在向我们家抛出橄榄枝以后，还在外头养了个女人。何家老二得罪了那个女人，被整得很惨，最后还是他哥亲自出面去跟那个女人道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