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这边准备好了吗？”背在身上的对讲机里江北海的声音依旧沉着，不过呼吸带上沉重，显然是也看到了独立团里的景象。
这还是我第一次看到，随后视线里一片黑，赤南泛着凉意的手遮住了我大半张脸。
窸窣声响起，“她需要点时间。”
视线再次清晰时，天色也没有比刚才变好一点。
我只听见自己冷冷地声音在说着什么，接着丧尸作鸟兽散，还有些长得奇奇怪怪满嘴是血的怪物会撞过来，又被赤南很快解决。
待我仔细琢磨起怪物们的样子，才记起来他们从前也是个人。
蓝鲫基地跟精神快要崩溃的独立团再次对战，这次毫无胜算，节节败退。
赤南将我安顿在车内，王婷婷的手在我面前晃悠，“怎么出去一趟，人就这样了？”
赤南沉默的盯着我，似乎在确认我有无受伤。
随后带着脏污血迹的对讲机丢到王婷婷怀里，抱着我坐在最后一排独处。
对讲机也是稀缺物资，林部远给了我们三个都像是在海绵里挤兑最后一滴水给硬是凑齐的。
流星一直处于按兵不动的状态，就在刚才那些长期担惊受怕的人从我面前扑到丧尸怀里自杀。
我才意识到流星是什么举动，她不是不想我站在她那边，而是在城市一点点在泥潭中陷落挣扎时，让我亲身体会其中的绝望。
逼迫没什么意思，她是想要我主动乖巧地投奔。
我抬头问赤南，“面罩里你还是很想吃掉我吧？”
“嗯。”
我点了点头又继续装作沉思，“哦。”
赤南就是流星给我的警告，还有之前尸潮暴动的清远基地，流星一直在跟我示意。
她会看着我被摧毁，就像这些精神崩溃主动送死的人。
要么臣服，要么死亡。
这就是我性格里的执拗，流星还真是里里外外将我复制了个彻底。
我手脚冰凉呼吸也控制不住急促，宛若发现了砸中牛顿的第一个苹果其实是假的并且灰姑娘才是后妈的女儿，一种荒谬感油然而生。
原来我一直以来，真的是自己在对抗自己。
第40章 代理监护人
“老白怎么了？”
“不知道，进来后坐在这里就入定了。”
王婷婷想走过来坐下，被赤南提起后颈的衣领给丢到江北海身边。
他紧紧靠着我，委屈了他那双长腿只能曲膝放在茶几下，王婷婷对自己被强行搬运表示十分愤怒在耳边叽叽喳喳，赤南就是不说话。
我微侧身，见他只是垂眸静处。
蓝鲫基地和清远基地的设施几乎差不多，甚至因为跟城东的距离最近，设备上也最完善。
可惜赵思依旧没能跟研究所取得上联系，仿佛有一层坚韧的深厚隔层将这里的信号全部截断。
流星究竟有多少我还没有发现的能力在操控着？
我们住在一套公寓里，这里已经是蓝鲫基地高层中心区，陆昭的到来给了快要 被独立团和丧尸围攻的赵思最后的希望。
我却分明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窒息感，流星想要做的已然不是半城丧尸这么简单。
门口传来响动，我探头望去，陆昭已经回来，脸上还有松懈下来的疲态。
赤南突然握住我的手，冰冷的触感却给我心中的决定增加了坚定。
“陆昭，我们会城东吧，就今天。”
陆昭身形一愣，摘下的眼镜重新戴上。
我见所有人的视线都望过来，生硬地扯开嘴角，声音带着长久不说话的低哑，“这里离城东不过四公里，韩夜的能力是三百米，可还有我在这里。”
只要开车到达一个最近距离的封锁墙后，有我再加上韩夜，到达城东不再是问题。
城东和城西之间虽然有封锁线，一个半月内也建立了厚厚的封锁墙，除此之外就是湘江天然成为一条丧尸越不过去的水“墙”。
极少有丧尸不畏水，基本上这种地方丧尸只能眼巴巴望着。
而封锁墙是距离蓝鲫基地，最近的区域。
“既然有了办法，就去做吧。”韩夜手上还拿着菜刀，听闻这话也顾不上放下从厨房钻出来。
陆昭站得笔直未动，片刻关上身后的门。
“赵思说城东也陷落了，她联系不上研究所前，对讲机里有丧尸的嚎叫声。”
“所以我们就不回去了？”我逼着他对视，“别忘了你答应过帮我制造血清，让赤南再成为人类。”
“难道我就该带着他们白白去送死吗？”
他说完神色复杂的扫向周围的伙伴，“他们中任何一个出了意外我都不愿意看到，而且这里也是研究所的分站点，我在这里研究也可以。”
“可速度会慢很多。”
可我等不了了，赤南克制着欲望在身边，在见到丧尸们为了吃人而情愿死得五花八门的时候，我就已经等不了了。
“我能控制得住，现在吃人的饥饿感没有当初那么强烈。”
背后靠近一堵冰冷的肉墙，赤南嗓音缓和轻柔，“你想去城东，那就去。”
我几乎能猜到他没有说的剩下一句。
【但必须是我们在一起。】
“我也去。”韩夜依旧执着的坚持。
王婷婷也举手，接着是江北海，除了只会傻笑的佳佳和选择自动隐形挂机状态的王五，陆昭也叹了口气举了手。
陆昭跟江北海确实不能少，加上我跟赤南，其他人我决定放在这里。
如果城东陷落得厉害，顾不上照顾也许陆昭的担忧就会是现实。
而且王五始终是个立场不坚定的，王婷婷知道我全部的秘密，有她跟韩夜在，王五不敢轻举妄动。
唯独剩下佳佳，我还没有想好她的去留。
最后还是半蹲下来，拍了拍她的肩膀，解释道：“你在这里看家，别见人就咬，饿了就找韩夜阿姨。”
佳佳咧嘴苍白的脸上扬起僵硬的笑，“好，啊。”
离开那两个被幻觉搞垮了的人渣，我确实不担心佳佳还会捣乱。
就在我们准备轻装上路道别时，佳佳突然嘀咕：“基地……”
王婷婷抹着泪，头顶的狗耳朵动了动，“你说什么？”
“啊——！”
惨叫声就在基地内响起。
赤南抿唇，飞快的速度离开，等到我们往他离开的方向跑了没多久，就看见正在劳作的人群中有两三个身上大片血迹。
赤南正抓着一个四肢扭曲的老婆婆，她的面容极端诡异的裂开，眼瞳漆黑无光却紧紧盯着身边的人群试图再找机会扑过去。
围拢的人群还没有从惊吓中缓过来，又被老婆婆吓得退后好几步。
赤南眼神凛冽阴桀，下一秒按住她的头，“咔嚓”声后扭断。
人群惊恐地又往后退开好几步，甚至又不少尖叫出声。
只有最前面倒下的中年男人，捂着自己血流不止的手臂，气息一次比一次弱。
他颤颤巍巍指着已经死透的老婆婆道：“她、她是智慧型丧尸！”
在一旁还有个倒下的人抬起头，从身后拿出什么，距离男人最近，直接砸过去。
男人昏过去，在看罪魁祸首，居然也是个年纪颇大的老婆婆。
她额角带血满脸沟壑夹杂着泪，浑浊的眼中望着死去的人失神，“姐姐……姐姐……”
赵思派人迅速将人群做完检测驱散，昏迷的男人随时有尸变的可能，被严加看管。
剩下的就只是老婆婆抱着被赤南扭断脖子的丧尸哭着，丧尸还没有彻底被杀死，赵思手下瞄准她的头部准备来最后一击。
老婆婆见状慌忙护着她的头，两个头发花白的老人，被团团围住。
“他们都不要我了，是老婆子的姐姐来了将我护送进来，你们为什么要杀她？！”
赵思一身白大褂，显然刚从实验室出来。
她手指微动，站在陆昭的身后，“现在该怎么办？”
已经成为丧尸的姐姐漆黑的眼瞳在老婆婆身下四处打量，似乎还在找脱身的机会。
又是一个悲剧，我扶上额角，靠在赤南身上。
我们回到公寓赤南再次充当翻译，丧尸老婆婆讲述了自己妹妹一直靠捡破烂为生，不是没有后代，甚至养大了个儿子。
儿子体面娶妻，妻子是个厉害角色，将老婆婆赶出去顺便断绝了关系。
儿子是个耳根子软的软骨头，良心米粒大，第一年还会来看老婆婆后面再也没有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