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算什么啊,”感觉着美国青年规律而平稳的心脏跳动,亚瑟的头却垂得更低了,“我明明…明明也没能为你做什么……”
“你也没必要非为我做什么啊!”
阿尔弗雷德说着捋了捋英国人脑后翘起的几根乱发。他极温柔地抚摸着亚瑟沙金色的头发,直到再感觉不到恋人的颤抖,才继续开口:
“亚瑟,你完全没有义务替我承担什么危险,我也并不需要任何人来保护我。”
“我…我知道。”
诚然,这话亚瑟已经不是第一次听美国说了,可他却是此刻才第一次发觉,这句话所代表的未必是绝情的疏离和背叛。
“那就别再自责了,”
如愿看到恋人因自己的话而抬起头,阿尔弗雷德捧起了那人的脸庞,好让二人的四目相接,
“你消除了我的焦虑,给了我直面恐惧的力量,甚至还毫无保留地解答了我对自我的疑问,仅是这些就已经让我不知该如何感谢你了。”
“可是如果我连保证你的安全都——”
“嘿,别小瞧我了!不过是失去了作为国家的记忆,可碍不着我做世界的英雄!”
阿尔弗雷德又笑着戳了下亚瑟的脸颊,
“英雄才不害怕危险呢!我会和你一起找到解决办法的,嗯?”
亚瑟望着眼前那人诚恳而真挚的笑靥,鼻腔泛起一阵酸楚。他欲言又止了半天,最后说出口的话却还是变了味:
“该死,你这么说我都不敢找你要诊疗费了!”
“你才不会找我要诊疗费呢,毕竟按小时计的话,谁也算不清我到底该给你多少。当然,如果你真忍心按百年算的话…那一百年?两百年?还是更久?”
阿尔弗雷德说着,抵住了自家恋人的额头。他闭上眼睛,但却实在无法揣摩拥有几百年的记忆该是种什么样的感觉,
“算了,反正我也记不得到底和你交往了多久,干脆你就把我的全部身家都拿走好了。”
亚瑟听后有些难为情地想要别过头去,但却拗不过阿尔弗雷德的怪力,只好就保持着这一亲密得过分的姿势,嗔怒地低声责备道:
“谁稀罕啊…你以后少给我添点儿麻烦就行了。”
“我从前总给你添麻烦么?”
“天啊!亏你还好意思问!”英国人说到这里一下子来了精神,“你猜猜是谁每次看完鬼片都吓得不敢睡觉,死皮赖脸地逼着我给他讲故事,他睡不着还不许我先睡的?又是谁从来都算不准时差,总在大半夜私闯民宅,还经常把直升机停在别人家后院草坪上的?还有——”
“肯、肯定不是我!”阿尔弗雷德幼稚地抱起了双臂,嘴也不服气地撅了起来,“反正我不记得了就不是我!”
“就都是你!除了你还有谁做得出这些混蛋事?还有脸耍赖!?”
亚瑟越说越愤恨,恶狠狠地揪起了美国人的半边脸颊使劲儿向旁侧拉扯,
“你个白眼狼现在就把从小我喂给你的东西都吐出来!把这么多年白吃了我的汉堡、薯条、冰激凌都吐出来!还有我一战时冒死烤好的棉花糖、二战时拼命攒下的巧克力,统统给我吐出来!”
如此近距离地看着恋人埋怨自己时气恼却又兴奋的可爱模样,阿尔弗雷德嘴上嚷嚷着疼,整颗心却被失而复得的喜悦甜得化成了一滩水。他突然握住了亚瑟掐着自己脸颊的那只手:
“谢谢你一直在我身边,”
阿尔弗雷德说着撩开自家恋人前额的碎发,虔诚地在他额头落下了一个吻,
“我知道自己肯定不是个合格的恋人,但是我真的好爱你(but I DO love you)。”
“谁说你不合格了!”
亚瑟高声反驳完,立即像触电似的弹开了手指。在他垂下双手后,却又红着脸揪住了阿尔弗雷德T恤的边角,边揉搓边嗫嚅道:
“其、其实你…其实你一直都……”
“你是想夸我一直都做得很棒,对吧对吧?”
阿尔弗雷德万分期待地睁大了双眼,活像一条等待主人褒奖的大型犬。但没成想最终等来的却是恋人羞恼的否认:
“才不是!我只是…”亚瑟说着撇了撇嘴,“只是想说你一直都不是这么肉麻的人,所以这种蠢话以后还是别再说了!”
“不行!这种话我以后会天天跟你说的!”阿尔弗雷德气急败坏地揉乱了英国人的一头金发,“真是的,天知道以前我——”
说到这里,突如其来的一阵抽痛让阿尔弗雷德的心脏猛地收紧。
他没有接着说下去,但为了不让话题转移得太过生硬,他故意注视着腿上那人绯红的双颊看了好一阵子,而后佯装委屈地高喊道:
“肯定都怪你今天强吻了我那么多次,害得我比以前更爱你了!你还是赶快负起责任来吧!”
“哈?你是小女生么?我不都和你解释过…唔……”
亚瑟话还没说完,就被他的大男孩夺去了双唇。
不长不短的一吻结束后,阿尔弗雷德傻笑着捏了捏自家恋人挺翘的鼻尖说道:
“这下咱俩勉强算扯平了。当然啦,你要是实在觉得难为情,以后这种事全都由我来主动也不是不行哦!”
“真见鬼,连失忆都改变不了你的流氓本性!”
恼羞成怒的亚瑟使劲儿打开了阿尔弗雷德的手,还毫不留情地朝他胸口怼了一拳,
“我要是早知道你这混蛋会变得比从前还烦人,绝对不会看你掉眼泪就可怜你……”
“太晚啦,现在我已经知道你也爱我咯!”
美国大男孩以撒娇似的甜腻语气说完这句话,趁亚瑟开口反驳前用食指抵住了他的嘴唇:
“嗯?不接受任何反驳哦!”
“阿尔弗雷德,我迟早得把你这张嘴给缝上。”
亚瑟骂骂咧咧地挪开了恋人的手指,撑着他的肩膀摇晃着站起身来,然后不情不愿地朝他伸出了一只手。
“呀,你不能那么做!言论自由是每个人不可剥夺的权利!”
阿尔弗雷德笑着抓住了英国人的整个手掌,强迫二人的十指相扣,
“而且我突然想起来,还有句重要的话得和你讲呢,敢不敢听?”
即便大概能猜到对方想说的肯定还是那些冒着傻气的情话,但亚瑟依然感觉心脏在不受控制地狂跳着。
他喉结滚动了一下,强装镇定地说道:
“切,有什么不敢的…”
“那就好,”阿尔弗雷德深吸了一口气,蹭地一下从长椅上跳了起来,“咱们必须得在十分钟之内跑回波士顿公园!”
“嗯。啊,不对,你说什么?!”
亚瑟直到恋人拉着他的手作出起跑的动作,还仍没晃过神来。
“现在是4:50,如果五点的游行开始前我们不能跑回车位的话,我的车就有被交警拖走的危险了!”
“十分钟?怎么可能啊!”
阿尔弗雷德听到这句质疑后,焦躁地叹了口气,二话不说便将恋人扛到肩膀上,狂奔了起来。
“喂,傻.子!我自己会跑,放我下来!”
亚瑟捶打着美国青年的后背抗议,但却只换来了对方一句轻飘飘的“别乱动”。
他于是只得老实了下来,看着四周极速倒退的波士顿街景,在心中暗自筹谋起下一步的行动计划,还有待会儿该如何嘲讽痛失爱车的琼斯医生。
第17章
2018. 4 .14.
纽约曼哈顿. 联合国总部
安理会会场内
美国的国家意识体坐在会场后方旁听席最不显眼的角落里。
此刻会议主席正在示意一位须发尽白的中东老人发言。美国远远看见自己国家驻联合国代表已跟随其他几位北约国家代表一同离席,便也从墨绿色的座椅上站起身来准备离去。
“…安理会的某些常任理事国在说谎方面已堪称专业,他们自身就是大规模杀伤性武器。通过编造谎言,他们占领了巴勒斯坦;通过编造谎言,他们分裂了朝鲜半岛;通过编造谎言,他们入侵了越南;通过编造谎言,他们在伊拉克掀起了战火……”*(注1)
叙利亚代表的慷慨陈词,让美国停住脚步,下意识地扣紧了木质的座椅扶手。不知又过了几分钟,在第三次听到自己的名字被提及后,他看了眼前排最左侧坐着的一名沙金色头发的青年,那人显然也在四处搜寻着他的身影。
在二人视线交汇的瞬间,席上的叙利亚代表刚好激愤地控诉到白头盔(叙利亚民防组织)与英国情报官员间“千丝万缕的关联”。于是美国瞧见那位西装革履的青年毫不遮掩地朝发言席的方向翻了个大白眼,然后才再次转过头,用手指跟他示意着身后会场出口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