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丽“砰”的一声关上门,秀一无奈,只好走到千秋的床边。
千秋没来得及擦眼泪,秀一看到那张布满泪水的小脸,不由得一怔。
他沉默半晌,问:“伤口疼?”
千秋摇头,车祸留下的伤都好得差不多了,就连骨折的双腿都已经快要愈合,很快就可以拆下石膏。
秀一头疼地啧了声,他不会哄人,更不知道此时应该说些什么,只能干巴巴地说:“别哭,别担心,都会好的。”
千秋揉了揉眼睛。
秀一压低棒球帽的帽檐,他有些不好意思,酝酿了好一会儿,方才俯身在她的额头轻轻地吻了一下,“晚安。”
他摸摸她的头发。
很柔顺的手感,发丝从指尖滑过。
千秋嘴唇微动,无声地说,晚安。
很快就可以去医院拆石膏,医生顺便检查了一下她声带的恢复情况,得出的结论是她应该已经可以发声。
玛丽疑惑:“但是小千还没说过话。”
医生想了想,“可能问题不出在生理,而是心理。”
意识到千秋似乎比普通孩子要孤僻很多,玛丽和务武听从医生的建议,鼓励她与同龄孩子交朋友,尽管还不能开口,但真正的交流应该会比单从书本上更有利于她学英语。
他们以为这样可以让千秋开朗一点,然而他们忘了她独特的外貌让她成了异类。
每当没有大人在她身边,那些孩子就会凑在一起取笑她的外貌,一个男孩扯着她的红发问她:
“你是日本人还是苏格兰人?”
“快看,她的两只眼睛颜色居然不一样!”
“喂,你是妖怪吧?”
大家纷纷轰笑起来。
千秋低着头,攥紧裙角,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忽然,那个扯着千秋头发的男孩被从人后面狠狠踹了一脚。他以一个不太雅观的姿势摔倒在地,自觉失了面子,转头怒道:“谁?谁踹的我?”
“是我。”
说话的人是小秀一,还有站在他身后张牙舞爪狐假虎威的小秀吉。
小秀一活动了一下手腕,朝对方勾勾手指:“不服的话,来打一架。”
其他男孩互相看了看,一起冲了上去。
结果不出意外,被秀一一个人揍了个七零八落。他用上周刚从赤井务武那里学到的截拳道把那几个混小子结结实实地揍了一顿。
小秀一拎起其中一个男孩的衣领,眯起眼:“胆子不小,竟敢欺负我妹妹。”
那个男孩赶紧求饶:“不敢了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其他人跌跌撞撞地跑了,小秀吉朝他们的背影作鬼脸。
千秋惊讶地看着秀一。
秀一挑眉:“别露出那种表情,你是我的妹妹,我当然会保护你。”
他伸手,把千秋从地上拉起来。
被那只温暖的手握住,从来到这片陌生的土地以来,她第一次有了安全感,找到了可以依靠的人。
“哥哥。”
软绵绵的声音,有轻微的沙哑。
秀一和秀吉都是一愣。
反应过来刚刚发生了什么,秀吉大喊道:“小千开口讲话了!”
秀一唇角微弯,那声哥哥就像柳絮拂过心尖,微微发痒,有什么在心中生根发芽。
回到家,两兄弟把千秋刚刚开口说话的事告诉了玛丽和务武。
一家子都很惊喜。
玛丽连忙联系医生,询问他关于语言复健的事宜。
务武试图让千秋再开口说一次话。
秀吉抱怨道:“太过分了,明明我和小千妹妹玩的时间更多,妹妹第一句话叫的却不是我!”
秀一有些骄傲地抬起下巴:“你和她相处的时间再多又如何,她最喜欢的哥哥还是我。对吧?”
千秋耳根发红,她低头盯着鞋尖,不敢看秀一。
气鼓鼓的秀吉说:“就算小千妹妹现在最喜欢秀哥,但她迟早是要嫁人的,像妈妈嫁给爸爸,到时候她就不喜欢你了。”
秀一无所谓地转了转帽子:“那她以后嫁给我不就行了?”
秀吉吃惊地张了张口嘴,哑口无言。
玛丽看着几个童言无忌的孩子,调笑道:“可是你们是兄妹呀。”
听到这句话,千秋心里生出小小的失望,不过小孩子忘性大,很快她就被玛丽妈妈烤的派转移了注意力。
作者有话要说:玛丽亲妈无误了。
秀一:妈,我谢谢你啊!
第60章 初恋那点小事(2)
千秋十一岁的时候, 赤井务武去了一趟日本。
来到英国之后她和姐姐定期会用邮件联系,但自从离开日本她就再没有见到过姐姐,出于对诗织的思念,她提出想与务武一起去日本。
没想到向来对千秋百依百顺的赤井务武破天荒地拒绝了她。
“抱歉, 小千, 我这次去日本是去工作的。”
千秋说:“我会很乖的, 不会捣乱。”
务武抱歉地笑了笑,轻轻摸了下她的脑袋。
玛丽走过来, 一脸神秘地说:“大家,过来, 我要宣布一个消息。”
秀吉抱怨:“妈妈, 我和秀一哥的这盘棋还没下完呢。”
秀一撑着脑袋打了个哈欠,无论对将棋还是玛丽说的消息他都兴致缺缺。
玛丽弯腰,对三个孩子说:“你们, 要当哥哥姐姐了。”
秀一秀吉和千秋闻言愣了愣, 几秒后, 方才反应过来。
“妈妈怀孕了?!”
玛丽点头:“没错。 ”
赤井务武看起来倒是不太惊讶, 他似乎早已知道这个消息。
秀吉眨眼:“是弟弟还是妹妹?”
玛丽说:“下周去做产检才知道性别,你们想要弟弟还是妹妹?”
秀吉毫不犹豫:“弟弟!”
他小声说:“因为如果是妹妹的话说不定又只会粘着大哥。”
秀一耸肩:“我无所谓。”
千秋也想了想:“我想要妹妹。”
玛丽稍稍偏头,问她:“小千, 你留下来照顾妈妈好吗?”
原本十分想去日本的千秋顿时犹豫了起来,边上的秀一小声吐槽道:“能徒手打死一头牛的女人也需要照顾吗?”
然后成功吃到了一记手刀。
孩子们离开客厅之后,两个大人的表情瞬间严肃起来。玛丽问务武:“上次你去美国在JUKE酒店调查过了?”
赤井务武说:“是的, 浩司君确实是在那里被遇害的。”
玛丽推测道:“第二天就是国际象棋比赛,有没有可能是象棋比赛的对手做的?”
务武摇头:“没有那么简单,浩司的遗体上有被殴打过的痕迹,标明他曾经在死前奋力抵抗过, 而奇怪的是法医无法确定他的真正死因。案发现场也有很多可疑的痕迹,比如浴室的水龙头一直开着的。”
说到这里,他的表情愈发严肃:“除此之外,不仅浩司,美国资本家阿曼达·休斯也在同一时间遇害。阿曼达是浩司的粉丝,与浩司住在同一家酒店的,死因同样不明。美国那边的警察把嫌疑人锁定为阿曼达的保镖浅香,这个浅香身份神秘,阿曼达的家人与朋友对浅香本人以及阿曼达为何要雇佣这个保镖都一无所知,目前浅香已经失踪多日没有任何消息。”
两人陷入思考。
务武看了一眼玛丽,叹气:“本来这段时间我应该……”
玛丽笑道:“不用担心我。我知道你跟羽田十几年的交情了,他儿子的这起案件,你一定要去查明真相。”
务武俯身,在她的肚子上亲了一口,“等我回来,再为这个小家伙取名。”
事实证明这种话实在是说不得。
赤井务武抵达日本后不久,怀有身孕的的玛丽收到了一封来自他的邮件。
邮件的内容写着:“听好,以后就当我死了,看来我好像与一群非常不得了的人为敌了。你们回日本,那里相对比较安全。”
玛丽看完邮件,什么都没说,立即嘱咐三个孩子和她一起收拾行李。
那时的赤井秀一已经十五岁,个子比玛丽还高几公分。在出发去日本的前一天,千秋来到秀一的房间,想问他务武爸爸的事,她眼尖地看到了秀一的行李中他的签证本与其他人的不一样。
千秋疑惑道:“秀一哥哥,你的签证和我们不一样。”
秀一垂眸:“因为我要去的是美国。”
千秋一怔:“美国?为什么你要去美国?”
秀一沉默半晌,道:“留学。”
“那你要去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