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努比斯,我必须要见到宋承。”
赛特一字一句的说道,“我要救你的母亲,奈芙蒂斯她还在等着我回去。”
当底线触及到奈芙蒂斯的时候,阿努比斯神情开始动摇了。
“他们说……你已经叛变了。”
赛特微微挑眉,“他们说的不一定是真的。”
“阿努比斯你总是怀疑我的目的,”赛特苦笑一声,“难道我做的还不够多么?”
阿努比斯一愣,这样的叔叔是他极为陌生的,甚至是从未见过的。
赛特一直是个骄傲的神明,即使他被所有人唾弃的时候,依旧在无声冷笑。
可现在,他不是了。
阿努比斯想起赛特为了宋承所做的一切,突然神情松动了。
“不,足够多了。”
阿努比斯僵硬的说道,他将头扭过去,不想和男人对视。
“母亲说过,我总归要信你一次,才知道你的为人,不是么?”
赛特笑了,尽管满眼都是泪水,但依旧故作镇定道:
“是啊,我的宝贝。”
他说完这句话,便轻轻的擦拭掉了泪珠,面无表情的大步朝着里面走去。
太可惜了,他就这样浪费掉了,奈芙蒂斯好不容易给他争取来的机会。
他们一家三口重归于好的机会。
宋承并不知道赛特已经回来了,他在和缇娜商量如何救出奈芙蒂斯的方法。
这样的难题摆在聪慧的睡梦之神缇娜面前,也只能暂时无解。
直到哈托尔敲门进入打破了他们的一筹莫展。
“哈托尔,荷鲁斯醒了么?”宋承顺势问道,他不想给缇娜太大的压力,正准备找借口离开。
“并没有,小家伙还在睡呢,不过你可以去看看他。”哈托尔突然想到什么,开口道:
“哦对了殿下,赛特回来了。”
“赛特?”宋承一愣,“他现在在哪?”
哈托尔转过身去,“就在大厅里……”
然而他身后的大厅并没有男人的身影,这时他的脸色一变:“等等,他是冲着孩子来的!”
“荷鲁斯!”宋承喊道。
两人同时间反应了过来,赛特回来第一时间并没有见宋承,而是悄无声息的、甚至是试图避开众神。
这是因为他的目标一直都是睡着了的荷鲁斯。
杀掉主神的幼崽,以此作为交换奈芙蒂斯的性命。
蛇神艾德桥与鳄鱼之神索贝克算计的好阴谋,而看见他们折磨奈芙蒂斯的赛特,不得不听从。
当宋承奔跑至荷鲁斯的房间时,推开门的一幕差点让他的心脏停止跳动。
赛特正一只手拎着荷鲁斯的领口,一手汇集成砂砾之刀,已经杀意泄露的抵在了孩子的心脏处。
“赛特!”宋承失声喊道。
他难以置信的看着这一幕,眼眶瞬间湿润了:
“求求你赛特,不要这样做,求你不要……”
赛特并没有松手,只是微微抬头,深表遗憾。
“宋承,我很抱歉……但是我必须这样做。”
“我要救芙芙回来,她已经奄奄一息只剩一口气在了。”
赛特脸上闪过一丝悲痛。
“赛特,我们都在非常努力的想办法,我们会救出奈芙蒂斯的,求求你不要一时冲动。”
哈托尔试图劝慰他,但赛特不为所动。
“哈托尔,放弃吧。”
“你们必须接受这样的事实,这个事实就是,失去了奈芙蒂斯和我的你们,一事无成。”
“你们杀不了艾德桥和索贝克,更杀不了一代太阳!”赛特崩溃的大喊道。
“你们太弱了,这样的结局,谁都反抗不了不是么。”赛特摇摇头,嘲讽一笑。
宋承握着门把的手在泛白,他朝前走了一步,面色难看异常。
“所以赛特……你要再次背叛我么。”当青年的这句话问出时,心脏传来丝丝疼痛。
死亡与背叛交叠而来,他居然觉得自己还能承受的住。
赛特愣在了那里,下意识的说道:“不,我没有……”
“这样的话,我已经听腻了。”宋承接着朝前走了一步,“奥西里斯也听腻了。”
赛特一直都为自己无法洗刷掉杀死兄长的罪名,并为此痛苦了很久。
但此时此刻,宋承又将这把往事的刀递到了跟前。
赛特的手在颤抖,砂砾化作的尖刀瞬间溃散。
宋承趁此机会猛的把孩子夺了回来,激动的眼泪也跟着涌出。
赛特平静的看着这一幕,他接受着门外众神第二次异样的眼神,只是开口说道:
“宋承,你保护不了他们。”
“即使我能放过你,可其他人呢?”
“他们不是你的兄弟手足,与你也并没有血缘关系,他们不会放过任何人。”
“你太弱了宋承,失去了主神的你,什么也不是。”
赛特临走之前复杂的看了他一眼,低声道:
“你必须得学会接受命运,更要接受真正的自己。”
宋承浑身一震,他眼睁睁的看着赛特离去,看着那孤傲一身的弟弟,打算与爱人同生死的弟弟,心脏止不住的颤抖。
没有杀掉主神幼崽的赛特,根本没有想过逃跑,他要回去。
回到奈芙蒂斯的身边,然后一起拥抱着死去。
第91章
接受命运。
这四个字一直旋绕在宋承的脑海里, 一遍又一遍的回荡。
你保护不了他们,失去主神、奈芙蒂斯和我的你们,一无所成。
就算我今天可以放过孩子一马, 改日其他人也不会放过他。
宋承, 你不是奥西里斯, 你无法领导他们走向光明。
宋承,为什么你不是奥西里斯呢?
赛特的话一字一句化成飞刀, 刀刀穿心。
众神听到这些话后,皆以沉默面对, 他们确实不会背叛奥西里斯,但是也不得不承认。
此时此刻站在他们面前的青年, 并不是至高神亲自选出来的王座。
他不是骨血里流淌着古老神祗的奥西里斯,也并不能做到右手握着权利之杖, 左手端以冥王的亡灵之书。
他们选择沉默不背叛,是因为早年受到奥西里斯的照佛和恩惠,所以不离不弃。
而他, 不是奥西里斯。
他只是奥西里斯的转世,甚至都没有完整的前世记忆。
宋承捏着玻璃杯的手在发抖,灰白色的脸颊也在短短几天内消瘦下去了很多。
他看着摇篮里的孩子,荷鲁斯还是小小的一团, 金黄色的眼睛漂亮的像两只小太阳。
这一点完美的继承了他父亲的容貌。
此时此刻的崽崽也不哭闹, 只是努力的伸手去够, 他试图触碰父亲布满哀伤的脸颊, 然后给予一些薄弱的安慰。
哈托尔站在一旁, 好几次尝试开口都欲言又止。
事实上,他不知道宋承在想些什么,而他自己又该如何安慰。
这短短的几日, 众神的每一次出门都是在大家的祷告下离开的,有些人平安的回来了,而有些没有。
就连哈托尔自己都无法否认赛特所说的一切,他们确实到了穷途末路的地步。
如果主神不回来,或者奈芙蒂斯和赛特被杀,他们将全军覆没,毫无悬念的。
这是一场堵上性命的战征途。
哈托尔想着想着便失了神,直到宋承沙哑的声音将其唤醒。
“哈托尔,你觉得我……能保护大家么?”
青年没有看她,只是平静的亲了亲臂弯里孩子的脸颊。
哈托尔苦笑一声,尽管这个答案大家都心知肚明,但他还是好心的回道:“也许可以,因为……你是奥西里斯的转世。”
宋承笑了,声音透着一丝无奈:
“是啊……除此之外,我还能是谁呢?”
自从他被冠上奥西里斯的名号之后,他就只是个拥有宋承名字,披着宋承这个人皮囊的陌生人。
他无法向后退一步成为宋承,也无法向前进一步成为奥西里斯。
所有人都盼望着,急切的渴望着,他能是奥西里斯。
奈芙蒂斯是,赛特是,或许郑严序也是这样希望着的吧。
他在恍惚中迷失了自我,又前所未有的痛恨着男人的出现,并亲手将其拽入这巨大的漩涡中。
“宋承是谁呢?”青年喃喃道。
哈托尔心里一紧,“殿下,您就是宋承,宋承就是奥西里斯。”
“从本质上来说,你们都是同一人。”
“您只是……不敢承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