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一颗荷尔蒙炸弹自尾椎引爆,轰开全身毛孔,伊莱自头皮至脊椎麻成一束,血流狂涌,激起阵阵眩晕。
一种伊莱从未体验过的、说不上是什么的情绪取代了一部分剑拔弩张的敌意与警戒心理。
“……”伊莱沉默片刻,忽而颧骨飘红,他抬了抬下颌,矜傲道,“我没允许您行吻手礼。”
毫无经验的伊莱对此缺乏自觉,但那听起来确实是一种半调情式的嗔怪。
“抱歉,我失礼了。”夏佐收回手。
以及舌头。
而回应他的,是一记耳光。
这像是一位娇纵刁蛮的贵族Omega面对莽撞急色的Alpha情郎时会做的事。
唯一的区别是伊莱下手极重,若是换成一个体质普通的平民Alpha,这会儿怕是连头带消化道都挂在吊灯上了。
夏佐偏着头,舐了舐唇角的血,哑声提醒道:“您也没允许我跟踪您,这值十个耳光……或者更多。”
他试探着讨价还价,想多赚几个。
伊莱垂眸,发现这个死变态明显更兴奋了,糟糕的是,他也是。
他强迫自己收回手,欲找手帕擦拭指缝间的滑腻,可是他没带,他只好扯过夏佐的窗帘擦手:“兰德尔先生,您是一位受虐狂吗?”
“原则上不是。”夏佐咧了咧嘴,“但这归根结底取决于您……毕竟您的任何举动都会令我兴奋,包括您的呼吸和心跳,自然也包括您的暴力行为。”
伊莱:“……”
伊莱瞪着他,几乎有些无措,他从没见过这么疯的疯批,就算在镜子里也没见过,一丝罕见的懵懂和慌乱按捺不住,泄了出来。
夏佐乘胜追击,他主动背剪双手,向伊莱凑近,眼神炽烈得骇人:“我为您而生。”
他嘴角破裂,胸口青红狰狞,可模样仍然性感俊美。
伊莱不自在地动了动,空气中漾开一股甜美的味道。
伊莱绷紧了腿部肌肉,不让发软的膝关节和潮湿的布料影响他笔挺的站姿。情况未明,这个暧昧的话题不能再继续下去了,伊莱定了定神,质问道:“您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跟踪、监视我的?”
夏佐眸光上挑,语调温柔得令人毛骨悚然:“您不会想知道的。”
伊莱试探道:“一年?”
夏佐轻慢一笑,仿佛这个问题傻得可爱。
伊莱微微眯起眼:“关于我的事,您知道多少?”
“您的事,”夏佐勾了勾破裂的唇角,“指的是您庄园地下那间可爱的暗室吗?”
在伊莱的逆反情绪彻底被引爆前,夏佐悠悠补充道:“别怕,亲爱的……我也有一间。”
伊莱:“……”
第十三章
夏佐的密室与卧房连通,步道构造精密复杂,需要一连穿过几扇以不同手法开启的密门,防卫等级与伊莱庄园的密室处于同一水平。
伊莱观察那些由高强度合金铸造的机械门与生物信息识别系统,试图谋划出在不惊动夏佐的前提下潜入密室的路线,思索了几分钟后,伊莱发觉自己对此束手无策——可夏佐分明潜入过他的。
这令伊莱略感颓丧,他的黑眼珠冷冽得像玻璃球,却在夏佐背后暗自用面颊鼓气。
忽然,夏佐顿住步子,停在最后一扇密门前。
——您有一间密室,而我也有一间。
这样的语境,这样的情景,显然意味着一种秘密交换,是夏佐主动将把柄递入伊莱手中,作为泄密行为的制约,他二人会为彼此守口如瓶。
同时,它也像是一场杀人狂同好经验交流会。
——兰德尔阁下是一位性变态者兼杀人狂,真有他的。
在前往夏佐密室进行观摩的途中,伊莱浮现出这样的念头。
这种幻觉使他的步履逐渐轻快,像个雀跃而稚气的小男孩儿,他甚至都有点盼着能在小伙伴夏佐的“秘密树屋”里看见几具风干尸、人骨架子、人体标本之类爸妈禁止他们鼓捣的小玩意儿了,直到夏佐推开最后的那扇门,直到那间密室如霍然裂开肚皮的腐尸般,将堪比腥臭绿浆与充气大肠的各色“陈列品”糊了他一脸。
“……”伊莱面无表情地立在门口。
他意识到这诺大一间密室中竟没有一寸地方能供他稍微停放视线……这个狗窝太他妈脏了。
当然,不是卫生层面上的肮脏,这里打扫得很干净。
那是一种精神层面上的污秽。
“我收藏了一些与您有关的事物。”夏佐的姿态与神色就好像他是一位博物馆讲解员。
同为变态,伊莱不愿表现得大惊小怪,那太丢人了,他尽可能斯文地用袖口掩住口鼻,冷淡道:“您真是一位该上绞刑架的疯子。”
像任何一位遭遇性骚扰的Omega一样,他扬手,打算赏那流氓一记耳光,可夏佐眼珠灼亮,胸肌急促起伏,伊莱怀疑这一耳光下去夏佐当即就会**……伊莱不想便宜了他,为难地收回手。
伊莱在隐忍,微蹙的眉、阴郁的眼神、强行按捺的施暴欲……这使他愈发诱人了。夏佐死死盯着他,用响尾蛇般的视线嘶溜嘶溜扫弄他隐忍的漂亮脸蛋儿,亢奋超级加倍。
伊莱:“……”
他竟对这疯批束手无策。
忽然,他注意到一只孤苦伶仃的手独个儿漂浮在一盏玻璃容器中,它被防腐液浸泡泛出蜡样的光泽,青白皱巴,五指指甲剥离,手腕断裂处参差不齐,像是徒手薅下来的。
伊莱认得它,它来自那个在酒吧里给他下药的诱奸者。
变态型人格大多有其固定的行为模式,伊莱默然分析,思维跳跃过几个节点,询问道:“既然您与我同样,是一位道德败坏、目无法纪的疯子,那么您制止我对埃布尔.琼斯使用酷刑,是因为您不愿收藏一团由***绞成的肉酱吗?”
“不,我不介意这个问题。”夏佐神情真挚,“我介意的是人体的某些器官具有相当丰富的神经与血流供应,在琼斯先生已身受重伤的前提下对他施加那样的酷刑,他因极度痛楚与大量失血原地毙命的概率很高,我不能承受这样的风险……”
伊莱扬了扬眉梢,满面狐疑,连自己也不大相信地问道:“难道您不愿我犯下谋杀罪?”
“不,”夏佐的眼神倏然变得执拗而阴狠,“我嫉妒。”
“……”伊莱陷入沉默。
“难道您希望,”伊莱深深吸了口气,他的大脑供氧严重不足,“我像对待琼斯先生那样对待您,将您架上绞肉机吗?”
夏佐咧开一口森白的牙齿,确认他应得的报酬:“您会亲手扶着那儿,并为虐杀我兴奋不已吗?”
“……”伊莱再度陷入沉默。
“您今天是来杀我的吗?”夏佐问,像个莽撞询问暧昧对象心意的少年。
伊莱字斟句酌,生怕惹他兴奋:“不,我只想打折您的腿。”
夏佐:“所以您宁可杀贫民区的野男人也不杀我。”
“……”伊莱的唇角微不可见地抽了抽。
他忽然想把夏佐的脑袋砸开帮他治治疯病。
忽然,伊莱从收藏品中看到几件陈年旧物,他忍不住推算了一下那些旧物的年份,皱眉道:“您原本隐藏得很深,现在却向我坦诚一切。”
“你的谨慎与敏锐超出我的预期,”夏佐褒扬道,“我很难不惹你怀疑,不如坦诚一些。”他凝视着伊莱,认真商议道,“亲爱的,我愿意为你狩猎,你可以折磨、凌虐那些通缉犯,但不能杀了他们,我知道那会带给你**,我无法承受那样强烈的嫉妒煎熬。”他伏在伊莱耳畔,低声呢喃,“你的**要来自于我……”
伊莱戒备地掠他一眼,不置可否,像是根本没听懂。
第十四章
“您在说什么?”伊莱若无其事地掸了掸肩头,仿佛夏佐的措辞是一些飘落在他肩膀上的脏东西。
他不肯承认,是因为夏佐这一番告白直抵他杀戮欲的本质。
——性。
这一点伊莱隐藏得极深,它是伊莱隐秘中的隐秘,花苞里的花蕊,连公爵夫妇都不清楚,他们认为伊莱是出于暴虐、疯狂、嗜血之类的缘故而沉迷血腥,伊莱也乐于承受这一类误解。
可实际上……他与夏佐看似不同的扭曲行为仅仅是相同本质的两种表现形式。
皆关乎性。
如同柔嫩敏感的花蕊被昆虫的尖锐口器径直刺入、贪婪翻搅、汲取蜜汁与秘密,伊莱一阵不适,本能地合拢花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