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只是在明目张胆地贬低他。
他也知道,再怎么贬低,沈垣都得受着。
沈垣笑着跟他打交道:“赵总好记性。”
“之前我表弟真是给你添麻烦了。”赵崇任由沈垣帮自己换下空杯子,“你这腿……没什么事吧。”
沈垣说:“没什么大事儿。”顶多是废了。
这时,周洋总算肯替他解围一句:“赵总,这么说就不好了,怎么着也是替我们做事,要我说当初就不应该答应拿那批货,还好小沈办事利索,只赔了一个赵颂。”
赵崇将脑袋转向周洋,沈垣看他那皮“贴着”骨头的脖子,总害怕上面的头会自己掉下来。
“有钱不赚王八蛋啊,周哥,这年头,挣钱多难?”赵崇那酒杯和他碰了一下,“再说,小沈最近不是和警察走得挺近的?通一通关系不是轻而易举?”
他眸色阴鸷地盯着沈垣,企图能让目光化成刀子,一下一下地扎在这人身上。
周洋没上这挑拨离间的当,只说:“我可跟那群人聊不到一起去。”
赵崇知道他嘴里的“那群人”指的是谁,便不予置评地笑了笑,权当应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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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个封闭的KTV包间里,孙覆洲和刘承凛都坐在沙发上,桌面的酒瓶纹丝不动,但酒液却洒了一满桌,连地上都不例外。
孙覆洲脚一抬,一块湿答答的布料被他用脚尖勾到旁边。
他们已经在这里困了将近一个小时。
在这之前,被人封闭的包间里,排风口突然往房间里释放起了高浓度的一氧化碳,两个人没有察觉,于是没多久就开始头晕脑胀,险些直接交代在这。
但就在这时,换气口又自动切换了排气模式。
所以现在,他们正在缓和吸入一氧化碳所带来的一些不良身体反应。
最初的时候,孙覆洲感觉四肢百骸就跟散了架似的,弯个手指就跟上面挂了桶水一样费劲,直到刚才开始逐渐恢复了力气,但头晕胸闷的症状依然明显。
毕竟不是在室外透气,虽然换气口及时将室内的一氧化碳给排了出去,但这毕竟还是个密闭的空间。
孙覆洲半躺在沙发上,脑子里由混沌逐渐清明,从案子的最初想到如今的场景。
他无意识地喃喃出声:“他们是怎么杀掉张佳丽……”
刘承凛恢复得快一些,已经强打起精神了,一下子没听清听到他的低语:“……你说什么?”
“我说……”孙覆洲将声音提高了一点,“张佳丽……当时先排查了她的人际关系,分析凶手作案动机,虽然现在大概能确定就是秦雯了,但她怎么杀的人?”
门窗没有遭到破坏的痕迹,房间也没有打斗,脚印倒是有好多个,但那都是警察到达现场前,旅馆里面和外面的无关民众的,有用的脚印也都破坏干净了。
监控没看到任何人进出过她的房间。
刘承凛说:“你现在想这个是不是晚了点?”
先不说嫌犯都确认了,明明他们现在的处境更为紧迫。
孙覆洲用力晃了晃脑袋:“晚什么?李芳雪是失踪,早就被判定死亡了,王琴琴是意外车祸,要让秦雯一点一点认罪,最好的办法还是在张佳丽的案子上。”
刘承凛看向茶几,幸好他们在那下面找到了监听器,并用酒给它浇坏了,不然刚刚一个小时,他们俩只能一直沉默:“但我觉得现在更要紧的是我们怎么出去?”
现在他们和外界无法联系,要是一直在这个角落的房间,饿死也很亏啊。
孙覆洲倒不担心这个问题:“会有人救我们的,大不了我们拿两把枪把门破开。”
当本来要置他们于死地的毒气放到一半不放了的时候,他就知道肯定死不了了。
刘承凛望着那扇黑漆漆的门,上面有一个小窗户,已经被他们开枪打碎了。
他顺嘴问:“谁啊?”
他话音刚落,久久无人的问津的门口,突然出现了一个身影。
孙覆洲离门口更近,能够直接看清那人的脸——是一楼接待的那个小女孩儿文月。
文月明显是爬楼梯偷跑上来的,累地满头大汗,汗珠直接滑到鼻尖上悬着。
跑过来她看了一眼门口的碎玻璃,当即跳开了一小步,然后拉着门把手,使劲拽了两下:“……这门怎么开啊……呜呜……我打不开……怎么办…怎么办……”
刘承凛安抚道:“别急慢慢来。”
和孙覆洲一开口的吊儿郎当没个正形的语气不同,刘承凛一向是可靠的,他的话很快就安抚下了文月的情绪。
文月一边抽噎着,一边手忙脚乱地把钥匙往锁眼里又捅了一遍,朝另一个方向扭去:“你们……你们快出来,我找不到菲姐,刚刚他们走了,估计菲姐被他们带走了…呜呜…菲姐死定了……”
她拉门的声音一下比一下重,一下比一下急,跟撞在心上似的。
孙覆洲顾不上眼睛还花着,踉跄着爬起来:“秦雯疯了吗!”
这些人一个个的都是什么反社会人格,关起门杀他们俩羊入虎穴的警察已经够丧心病狂了,还要把同伙……不对,现在已经不是同伙了,秦雯是真的下死手了。
难道李菲已经暴露了?
不应该啊,李菲只给他们传了一次消息,而警方盯上秦雯不是一天两天了,理应只是怀疑,况且李菲今天敢来,说明她认为秦雯还没有怀疑到她头上,或者说料定秦雯不会动她……
除非她是故意的。
“咣”的一声,门被文月一下子推开,并直接撞到了墙上发出巨响。
孙覆洲拽住她问:“谁让你做这些的?”
李菲吗?仅凭她一个人,布了这个局?
可她怎么会知道她的对头什么时候动手,又是以什么方式动手,最关键的是,警方这次的行动,她怎么预知?
将他们引到可以完美实施毒杀的包房这一步,可是从他们踏进KTV就开始有的动作。
文月被他拽得一个趔趄,小高跟直接踩上了门口的碎玻璃上,咯吱咯吱地响。
文月颤抖着牙齿,险些咬到自己的舌尖:“菲姐,菲姐……让我做的……”
不知道是搪塞还是实话。
刘承凛走过来拉下他的手:“先不说这个,出去联系增援。”
然后他又对文月说:“你先冷静一下,你知道谁带走的李菲吗?有几个人?往哪个方向去了?”
文月做了几个深呼吸,尽量让自己冷静,但依然还会抽噎:“我没看到人被带走,因为领导突然说今天关门不营业了,然后让大家都从侧门走,正门从里面锁了,我躲在储物间里等人走光了,才找到钥匙爬上来,中途联系不上菲姐,所以我才想她是被人带走了……”
刘承凛去了另一边联系增援,只剩孙覆洲和她交流:“所以她还是有可能在这里,对吗?”
文月摇摇头:“我不知道……”
她会在KTV里吗?
秦雯已经对他们下死手了,没理由会放过有可能背叛了她的李菲,李菲要是死在这,免不了又给了警方查KTV的机会,所以就算走也要带走秘密处理掉吧……
不仅文月会这么想,他也会。
“增援马上就到,守在外面的兄弟正在跟秦雯的车,留了两个人,正在想办法进来。”刘承凛走了过来,难得吐槽一次,“这楼做得跟牢房一样,能进来的地方都锁了,现在正在申请搜查令,估计一时半会还出不去……”
孙覆洲望向身后差点要了他的命的包房,然后又转而看向走廊尽头的安全通道。
“那就去找找李菲吧,但愿不会是一具尸体。”
第67章 卷肆•花繁(九)
“对不起孙副,人我们跟丢了,秦雯的车开到了北聊区以后,便甩开了我们。”
离开五楼以后,孙覆洲等人很快就成功和外面的警员取得了联系。
几个人将楼梯踩得噔噔响。
“往哪个方向去了?”
“往北,上了朝阳大道以后跟丢的。”
上了朝阳大道以后只能继续往北面走,然而那个地方再往北便是郊区水库附近。
孙覆洲倏地想起了赵颂的那个林场和仓库。
自从赵颂精神失常之后,很快被强制送入了精神病院,因为贩毒等罪名,法院判决没收了其名下全部个人财产,其中那间林场包括仓库都在不久前被法院拍卖给了一个不知名的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