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周扬意识到自己错了，祁暮表现出来在外人看来的是嚣张，但在他看来却是天赋。
一个刚出青训营的小年轻，技术排在前面全靠平日的努力练习，但游戏意识，尤其是洞察力和分析头脑这些青训营并没有教授的东西在祁暮那里却都是天生的。
反观这届新人王，周扬又看了眼王骄。
比不上。
“方教练，你那边的对战策略出来了吗？”
“正、正在做呢！”
“……那我们这几天的训练方案？”
“这个就……还是按照之前热身赛的来！哎呀，刚刚周队你也说了嘛，大家在热身赛都有进步，说明热身赛那时的训练起了效果，当然要继续加强咯！”
见方奇也打着哈哈，周扬的眼神暗了暗，想说什么话头却终究卡在喉间没能说出来。祁暮冷笑一声，队长肯憋着，那就由他祁暮代劳。
“方教练，热身赛那时的训练方案是根据我做的阵型规划相应定的，既然我所定的阵型不适合F&P，那训练方案肯定是要换的吧？”祁暮笑眯眯道。
“这……”方奇突然一怔，而后忙将眼神调向孔平求救。他是孔平的舅舅，一个吃白食的挂名教练，突然让他定训练方案，他哪儿有谱？
接收到舅舅的求救信号，孔平假装咳了咳，“周队，对付TPM这种强队，一时半会儿肯定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咱们还有三天时间，再不济这不今晚也能好好想想！我建议今晚每人都回家想想策略，明天咱们来个头脑风暴，没准就能找到完美克制TPM的策略……老胡，你说对吧？”
被身旁的孔平胳膊肘子怼了下，胡雨忙点点头，“对啊！都这么晚了，咱们先回去想，明天再一起讨论嘛！”
“是啊，周队！你着急的心情我能理解，但越是着急，可不就越想不到好的策略？”方奇也赶忙接上嘴。
“我今晚一定会想出一个完美的阵容！”王骄仰起脸，话虽这么说，但眼神却是挑衅地看着祁暮。
“……”
周扬沉默了半晌，最终点头，算是同意了他们的说法，“那就明天再讨论吧。”
胡雨和孔平瞬间松了口气，有说有笑地朝周扬道了别，拽上王骄说着今晚不醉不归就出了门，方奇则是接起了老婆的电话，小声撒着谎说今晚要在战队加班，挂了电话便打开了交友软件，笑着离了开。
最后，会议室中只剩下祁暮和周扬。
“小暮，你也早点回——”
“周队，还有意义吗？”
周扬准备关电脑的手一顿，迟疑地看向打断自己的祁暮。祁暮双手放在桌上撑着脸，正一眼不眨地看着他，那双眸子澄澈如水，一如当初刚来F&P时的那样。
“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想知道周队现在的真实想法。”祁暮放下一只手，换一只手单独撑着脸，歪着头，等待着周扬的回答。
“我？”周扬笑了笑，将电脑合了上，“当然是想F&P更好……”
“周队不想赢了吗？”祁暮问道，盯着周扬的眸光突然锐利起来。
周扬一愣，突然觉得这个场景似曾相识。
祁暮曾说过，他愿意来F&P是因为自己的一句话。当初祁暮在青训营结业时取得新人王成绩被无数战队争抢时，他曾问自己想要什么。
“我想赢。”这是自己曾经给到祁暮的回答，而祁暮也因为这三个字，不顾其他有名战队抛来的橄榄枝，毅然来到了他的队伍。
那时候默默无闻的F&P还不是现在这个有着强大俱乐部支持的F&P。
从什么时候起，自己的想法开始发生变化了呢？
“我当然想赢。”周扬说着，然而最后一个字却被他说的很轻很淡。
“这样……”祁暮点点头，最后还是向周扬微微一笑，站起身道，“周队，还记得我跟你说的平衡点吧？”
“嗯。”周扬点点头，笑容正从他的脸上一点点消退。
“那就好。”祁暮背起背包，向周扬摆摆手，“只要F&P需要我，我就还是队伍的那块砖。”
周扬还想说什么，却见祁暮已经转身走出了会议室。
一声闷响，是手砸向桌子的声音。
*
“哟，帅哥，等谁呢？”
祁暮讪笑着，便朝着昏暗树下的身影扑了上去。
“……胡闹什么？”
“哈哈哈哈哈哈！”
此时已经入夜，路灯亮起照在昏昏然的小路上。刚出F&P的大门，哼着歌儿的祁暮便眼尖地发现了一个隐匿在小树下的高大熟悉身影，狐狸眼一眯，祁暮便笑嘻嘻地绕了个道，从那人身后围攻而去。
刚想打电话给祁暮的封行朝被身后人飞扑，显然吓了一跳，差点一个过肩摔把这倒霉孩子给撂翻过去，幸好及时听到了祁暮的声音，这才好不容易保住这家伙的小命。
“吓到了吧？”
小狐狸还咯咯地笑着，俨然并没有意识到自己险些被封行朝给扔出去的危险。
封行朝无奈地叹了口气，“下次别这样，挺危险的。”
“？”祁暮松开抱住封行朝的双手，正思考着封行朝口中说的“危险”是什么意思。
难道阿朝开窍了？！
祁暮一怔，对自己抱住他有了不一样的感觉？
然而抬头看向封行朝时，正撞见他那双老父亲般担忧的眼神，祁暮只想自闭。
“吃了吗？”封行朝问道，伸手准备抚平祁暮有些杂乱的头发。
“没吃！”祁暮有些生气，并不领情，像只炸毛的小兽挥开他的手赌气道。
就知道！不然哪儿来这么大脾气？
封行朝摇摇头，将手中的小盒子递给祁暮。
“喏。”
“……这什么？”
祁暮一看见吃的就双眼放光，刚刚为什么生气，谁还记得？
“你的最爱。”
“哇，巧克力熔岩蛋糕！还是我最喜欢的那家……”
见祁暮在大路上就准备打开包装，封行朝忙拦住，“回去再好好吃，小少爷！”
“好叭！”
“我送你。”
“嗯！”
“说吧，找少爷我什么事？”
祁暮心情变好，走起来的步伐都轻快许多。
“抽完签看你和老周着急回来，连记者会都缺席了，有些担心就……”
封行朝沉默了会儿，祁暮停下脚步拿眸子瞅着他，那双澄澈的眸子盛着月色泛着粼粼波光，封行朝在里面看到了自己，难得地有些局促。
“……倒是没什么其他重要的事。”
“拐弯抹角可不适合你哦，阿朝？”
祁暮轻轻笑了笑，他大概能猜出是什么事了，他的眸子暗了暗，“我说过了，我不会主动离开F&P。”
“为什么？如果你需要钱，我可以——”既然意图已经被看穿，封行朝倒不再避讳。
“我知道TPM老板封大少有的是钱。”
祁暮看了眼手中的熔岩蛋糕，心中突然苦涩起来，随后与并排走的封行朝拉开了些距离，“就送到这里吧阿朝！”
“暮，不要每次说到这个话题都这样……”
“赛场上见！”
祁暮冲他微微一笑，逃也似地转身就向前方跑去，生怕再听到封行朝再多一句话。
被留在原地的封行朝暗暗将手捏成了拳，他还是看见了，祁暮转身一瞬间泛红的眼睑。
他到底该怎么做……
第14章 船新阵容
“换角色？”
听着耳机中的指令，祁暮紧紧皱起了眉，一脸莫名地看向身后不远处刚下完指令的自家教练方奇。
“让我拿巨石？”
耳机隔离了常规赛会场的喧嚣，却隔不开教练和队友的胡言乱语。
常规赛开始前的三天，F&P并没有想到一个适合自己又能全面防守TPM的办法，于是在最后仅剩的三天里，队员们只是进行了自己擅长角色的常规练习和组队配合练习，又因为新人王骄的加入，教练刻意安排的训练，祁暮和队友配合的时间被无限压缩，最后看下来，反而是作为替补队员的王骄和他们组队练习的时间更长。
“教练让你拿什么就拿什么，啰嗦什么？”
“对啊，就你事儿多！”
没打算理从耳机中传来的胡雨和孔平的声音，祁暮只是转头看向身旁的周扬，只要队长同意，就算是让他直接降级去做替补他都无话可说。
面对祁暮询问的眼神，周扬停顿了片刻，最后犹豫道，“既然是教练决定的新阵型……姑且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