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折回来,是两分钟后。虽然不想进这扇门,但她也不敢多耽搁时间。护士胆怯地敲了几下门进来,入眼便是几米外病床的景象。
男人坐在床畔,捧着女孩子的手,放在嘴边轻轻地吹气,时不时抬眸看她,温柔地问她疼不疼。
这与之前凶她的时候,完全是两个人。
护士怔了好几秒钟,才挪开视线走了过去。她将药盘摆在床头柜上,拿出消毒棉,“小姐,可能会有些疼,您忍忍。”
四月轻扬嘴角,朝她笑了笑,“嗯嗯。”
她又看了季修一眼,男人像只被顺了毛的犬,对护士的态度也好了不少,“麻烦您。”
护士上了药便离开了。
望着季修担忧的眼眸,四月用裹着纱布的手指蹭了蹭他的掌心,“我过几天就好了,没关系的。”
“没关系?我再来晚点,你手指都被那人掰断了。”一想起之前医生给她的手指上药,碰到她右手无名指时,女孩疼得脸色发白,季修便抑制不住心里那股腥气。
四月直起身,伸出胳膊圈着他的脖子,女孩用另一边没有伤的脸亲昵地贴在他脸颊上滑了滑,“真的没关系,我的自愈能力很好,也从来不留疤。”
“阿季,你别怪姑姑,最初确实是你和她在一起,我才是后来的那个人,是我抢了她喜欢的人。”
“与你无关。”他将人搂在怀里,心疼得很。她这么小,好像他只要不注意,她就能被人欺负了去。“我不会要她的命,但她得掉层皮。这件事你不管,好好养伤。”
女孩点点头,许是今天受到了惊吓,她在他怀里很快就睡着了。
季修要她在医院住到痊愈为止,否则不让她出院。今天,是四月住院的第四天。脸上的红肿基本上消除了,十根手指除了右手无名指还有些疼,其余的也都好了。
胳膊被撞产生的肌肉拉伤,在季修精心呵护下,也都痊愈了。
早起不久,季修吻了她一会儿,便叫她乖乖在床上坐着,他下楼去买早餐。
男人走后,女孩迎着窗外的晨曦,望向那寒冬之后,准备抽芽的海棠树。
眸子一缩,似乎是察觉到什么,女人的脸色旋即冷了下来。她很是自然地将头发上黑色的小发卡取下,别在耳廓。
旋即,就有一道电子都无法感应出来的声波传入她耳中:“掉一层皮,你有没有给我求情?肋骨被他的人打断了三四根,起码得躺一周半月。”
“四月,这次任务你过关的可能性很大。这么棘手的活儿你都做得下来,以后门主更得对你刮目相看。”
第18章 季修:你现在开始想制服我了?
她是“鬼门”的人,代号叫做四月。声波那头也属于“鬼门”的人,化名叫程嫣然,鬼门代号“零度。”
四月是鬼门五年四批八个人里最出色的杀手,出山的第一个任务就是季修。
女人微微垂着眸子,嘴唇不动,腹语轻念道:“没那么容易。”
“你把问题想得太复杂了吧?我看他已经围着你转了,那颗心估计都被你攥在手里,你想他去死他不就乖乖去死了?”
“你养伤,再联系。”她先一步将发卡从耳廓拿下,又别回发丝上。
零度说她完成任务的可能性很大,她不这么认为。
这个男人危险性太高,太敏锐。与他翻云-覆雨那些时日,他虽然沉溺这幅身子,但还总留了一手。就算在他情动的极点,她拿刀杀他的可能性都为零。
出任务之前门主给过她一份其他人都不知道的资料,有关季修的。对付他,是一件需要时间的事情,要攥紧他的心,得一步一步来。
餐厅事件,她在确定目前自己在他心里的份量——有一定的位置,但要让他为她甘愿去死,还不可能。
四月再抬眸看向窗外的阳光,十几秒钟后,女人阴冷的眼眸渐渐暖和起来,眸子干净纯粹,宛如一汪清泉,能倒映出晨曦的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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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周。
四月在医院住了一周,身子完全痊愈了,季修才带着她出院。
榭水楼阁。
晚上吃了晚餐,四月在露天阳台上躺着看了会儿星星。管家给她递了杯热牛奶,她接了过来,“管家,阿季还在工作吗?”
“先生还在工作,您可以再自己玩一会儿。”
四月“哦”了一声,而后又朝管家甜甜地笑了笑。女孩一双白皙修长的腿在半空中晃着,俏皮又可爱。
喝了半杯牛奶,四月拿起吊椅上的毛绒兔子,也没穿拖鞋就往二楼的书房方向走去。
阿部和管家都曾告诉过她,榭水楼阁所有的房间她都可以去,唯独书房不可以。季修虽然没有明面上禁止她进书房,但他办事工作的时候,会让她自己先玩。
女孩走到书房门口,握着门把打开了门。
只是开了一道门缝,她便察觉到一道警惕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是阿部。
四月将脑袋钻进门缝里,探出头,笑着望向坐在办公椅上的男人。他正在与电脑的另一头通话,见到她,男人还是抬头回了她一个温柔的笑。
而阿部,则是防范性地先一步将视频电话切断了。
四月推开门,右手拉着兔子的耳朵,她站在门口,挤了挤眼睛,“阿季,你的工作要做完了吗?我一个人好无聊。”
随着门打开,进入季修眼睛里的,是她踩在地板上光着的脚。
男人即刻起了身,往她那边走去。走到门口,就将人抱了起来,抱到沙发上坐着。“跟你说了几遍,不准光着脚在家里走,会着凉。”
他蹲在她脚边,用手擦了擦她脚底的灰尘。
“爷,这边的事情……”
“你先出去吧。”季修说,他又吩咐了一句,“桌上的东西不用收拾。”
闻言,阿部手上的动作停了一下,他下意识便看向坐在沙发上的四月,“可是爷,这些资料都是……”
“牛奶喝完了吗?”季修问。
“喝完了。”女孩点点头。
阿部看着季修,没说完的话也不再说出口。他将手里的文件摆放在桌子上,离开了书房。
四月将视线从阿部离开的方向收回来,她皱了皱眼睛,“阿季,我是不是不该来这里?阿部以前和我说过,让我别进你的书房。我今天也是太无聊了,一个人在楼下坐了半个多小时了,才上来找你的。”
男人起身,坐在她身旁。“阿部心细,多年养成的习惯,疑心病重,你别跟他一般见识。”
他将她圈在怀里,握着她的手,放在掌心里捏着。“手指还疼吗?”
“不疼了。”她摇摇头。
“当时那女人要你的戒指,你给她就是了,给了也就不会受苦。”
“这是你送给我的,谁都不给。”四月蜷了蜷手指,将右手无名指上的婚戒占有欲般地藏起来。
男人凝着她如画的眉眼,他低下头吻了一下。“一枚戒指而已。”
四月爬起身,跨坐在他腿上,一双手圈着他的脖子。她将右手五指张开,放在他面前晃了晃,“这才不是一枚戒指,这是象征。”
“象征?”
“嗯。”她笑起来时很好看,就像一块未经雕琢的璞玉,放在这尘世间,都怕污浊了她。四月凑到他脸前,漂亮的眸子眨了眨,“这表示我是你的,你也是我的。我们是夫妻,是要长长久久,有多长久就多长久的夫妻。”
“阿季,我一辈子爱你,你爱我半辈子好不好?”
他搂着她的腰,防止她往后倒,“那你不是亏了?你怎么不要求我对等地疼你一辈子?”
“不现实。”她低了低头。
从季修的角度看去,便看见女孩垂下来的睫毛,粉嫩的唇也抿了抿。
她又说:“我总有年老色衰的那天,你不可能会一直疼我。相处久了就腻了,半辈子已经很长了,我只要半辈子。”
“这么容易满足?”
他注视着她。
只是一枚戒指,就值得她死不松手,用命去护着。爱他一辈子,却只求他疼她半辈子。哪里来的这么蠢的小姑娘?偏偏撞到了他怀里。
“把头抬起来。”他说。
四月很是听话,抬起了头。刚抬头,眼前就盖下一片阴影。
被他吻得眼睛迷糊,脸颊也渐渐红了起来。四月用仅存的理智伸着胳膊抵在他胸膛,额头靠在他额头上,轻轻哼:“我想试试在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