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世哲目光闪烁,但这次,他没有躲开视线:“姊,我可以跟妳说一些话吗?”
“嗯?你说。”姜于婕悬起一颗心,将询问的眼线投向回到沙发上坐下的严子乔,而後者却只是向她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清楚。
“我……”
姜世哲先看向严子乔,再看向自己的姊姊,复杂的情绪在他漆黑的眼眸中流动,然後,万般情绪渐渐转化成坚定。
“……我想,姊,我愿意支持妳。”
姜于婕以为自己听错了:“什麽?”
“我说,我想要支持妳们。”姜世哲又重复了一遍,他转身面向严子乔,话语中带了点无奈,还带了点敬佩,“意思是,妳成功说服我了,我同意妳的话。”
严子乔表情柔和:“谢谢你。”
姜于婕还在状况外:“你们刚才---”
“好啦,姊。简单来说,就是妳和这位---嗯,子乔姊的事。”姜世哲看了一眼严子乔,“要是爸反对的话,我一定会力挺妳到底的,有我在,姊妳就放心吧!”
“什麽啊?你们到底---?”
姜世哲和严子乔相视一眼。
“姊,其实我们刚才……”
隔日清晨,姜世哲穿着制服,站在巷口与提着行李的她们道别。
“妳们真的今天就要回去了吗?明後天是周末,再多待两天也行。”
“嗯,因为学姊今天下午有必修课的考试,我也要复习期末考,所以说,下次吧。”看姜世哲难掩落寞之色,姜于婕调皮地拉拉他系着的领带,“怎麽,想姊姊我了?”
姜世哲耳朵微微泛红,气呼呼地抽回自己的领带:“才没有,我要去学校了,子乔姊掰罗。”
他故意略过姜于婕不提,转头就跑,姜于婕对着他的背影,呼喊:
“谢谢你!真的,谢谢你。”
姜世哲耳朵更红了,他没回头,而是举起手,模仿英雄电影的情节,表示他收到。
火车再次启动了,窗外的景色也再一次地向後飞去,被远远地抛在身後,昨日的雨痕仍留存在窗上,柔柔的阳光将她手腕上的枫叶手炼照得闪闪发亮。
紧绷的心情终於获得了平复,困意缓缓爬上了她的眼皮。
“于婕困了吗?要不要靠在我肩上睡一下?“
“没事,我还不想睡。”姜于婕用力摇摇头,想甩开倦意,“学姊,妳真的很厉害,一点都不紧张,我自认为不算是个心情起伏很大的人,回家前都快紧张死了。”
严子乔呵呵笑了起来,得意地翘起了可爱的小鼻子:“再怎麽说,我也是学姊阿,怎麽可以比小学妹还紧张呢?”
“什麽啦,学姊也才大我一岁而已,我也……”
姜于婕的声音渐渐变弱,严子乔侧头看她,却发现她已经摇晃着头,坠入了梦乡。
严子乔微微一笑,把姜于婕的脑袋放到了自己的肩上,亲了她乌黑的头发一下。
确定姜于婕睡着了後,严子乔拿起手机,接听人是翁黛淑。
“喂喂,妳女朋友家人的事怎麽样?”
“都已经解决了,这样……我也可以松一口气了。”
翁黛淑叹息:“解决了就太好了,妳也真是……都这麽紧张了,为什麽不告诉妳女朋友呢?妳们两个可以一起承担、一同面对……”
“这个嘛……于婕都已经那麽苦恼了,我哪好意思在给她增加负担呀?”严子乔摸摸姜于婕的脸蛋,苦笑着对翁黛淑道,“以前都是我像小孩般依赖着于婕,现在……嗯,就当做是我有所成长了吧。”
“唉唉---”
与翁黛淑的通话结束,严子乔的下一通电话,对象是她的母亲,严惠玲。
“喂?”
严惠玲的声音轻柔甜美,只有非常非常的仔细,才能从中察觉到一点,岁月流去的痕迹。
“母亲,妳看了我的讯息吗?”
“妳是说妳跟女生在交往的事?看了。”
严惠玲用像在聊明天要吃什麽般的语气回答她的问题。
“嗯,就这样子而已,我想说的话就只有这样,再见,母亲。”
严子乔放下手机,盯着阳光缓缓爬上窗框。
困扰着近山学生的期末考终究还是结束了,为了庆祝寒假的即将到来,社会福利学系的系学会举办了一个小小的派对,邀请了所有系上的学生出席。
既然是系上难得的集体活动,姜于婕交完了退宿申请书,便顺道来露个脸。
“姜于婕,妳帮着哄哄阿欣吧,她喝太多了,一直说胡话呢。”
沈欣莹听到萧月的话,立刻忿忿不平地从桌面上抬起头,撞翻了好几个啤酒罐,对刚进门的姜于婕说:“妳别听月姊、嗝!我才没在说胡话---嗝!人家只是舍不得小婕婕搬出去---嗝嗝!”
“好好好,没事的,我们之後上课还是可以见面的。”
虽然有点对不起萧月,但姜于婕用哄小孩的口吻哄了醉得一踏糊涂的沈欣莹几句,然後便藉口倒水离开了这一桌,很快在靠窗的位置找到曹璟瑄和陆曼两人,不知为何,刘秋瓷以及她想都没想到会出席这种聚会的文思妤也都在。
虽然在那次太阳雨中的一次交谈後,姜于婕对文思妤的好感度和亲切感都莫名其妙提升了不少,但双方还是有点尴尬,本来想要握个手,结果到了临头,双方都有些退缩,两只手,很有默契地卡在距离对方一吋的空中,像节拍器一样地来回摆动。
曹璟瑄非常不厚道地‘噗哧’一声,文思妤立刻用足以杀死人的视线让她噤声。
她们两个到底是什麽时候混得这麽熟的啊?姜于婕收回自己的手,看着她们两人的互动,她忽然有种感觉,也许,在未来的某一天,自己和文思妤会成为不错的朋友也说不定。
“那个,姜于婕。”陆曼拿着可乐凑过来,“妳觉得妳的期末考考的怎麽样?有没有自信?”
“就不说了,只有惨烈二字可言,小曼呢?”
“唉,我也是,该当的大概还是一科也不会少。”
陆曼与姜于婕悲伤地相互安慰几句,沉浸在同病相怜的气氛里。曹璟瑄清清嗓子,拍手:“好啦,我们现在来讨论刚才正讨论到一半的正事。
陆曼小声地在姜于婕耳边说:“现在离统计报告截止的期限只剩三天了,张蕾还是不出现,我们刚才正想着该怎麽办?”
原来是在说这个啊,统计只分一次组就决定整年组员的缺点就是这个,遇到很雷的组员也只能摸摸鼻子认了。
“没办法,她不出现,看来就只能这麽办了呢。”
曹璟瑄看向刘秋瓷,文思妤单手托着下巴,一副很习惯的样子,连眼睛都懒得抬一下。
“欸,妳们打算?”
面对一头雾水的姜于婕,刘秋瓷没有多加解释,拿起手机按了几个键,只听张蕾哆嗦的声音透过扩音,清楚地从手机里传来:
“妳、妳怎麽打来了?”
“妳还记得,妳答应了我什麽吗?”
“我当然记得!我ppt简报都已经做完了,录音档也上传了!我保证。”
“嗯,做得很好,之後上台及分析也交给妳了。”
“什麽?等等这太过分了吧---”张蕾简直要哭出来了。
“因为要弥补妳之前偷懒的部分呀,可以吗?”
“我知道,我知道了,我做就是了。”
张蕾急匆匆地挂断电话。
片刻的沉默,姜于婕怯生生地开口:“那个---?算、算了,没事。”
刘秋瓷仍是那个笑容,姜于婕却觉得不寒而栗。
“妳要回宿舍了吗?
陆曼回过头,看到姜于婕推开店门追赶了上来,她已经穿上了外套,背包也已经背在肩上。
时间自他们打电话给张蕾时已经过去了一个小时,与店内温暖的气温相反,室外凉飕飕的。
“是啊,我准备要先回去了,想说趁时间还早,慢慢散步回去。”陆曼说。
“原来如此,那我们一起走到校门口吧?”
陆曼没有拒绝,姜于婕站到了她的身边,与她一起并肩行走。
晚风吹拂,她们呼出的气息在寒冷的风中形成了白烟,行道树上仅存的叶片在风中抱紧枝头不愿落下,一条瓶刷般的毛绒尾巴在树下的灌木丛中一闪而过。
“小曼妳看!”
姜于婕三步并作两步,手脚俐落地从灌木中抱出一只小小的三花猫。
“像不像妳家的那只蹙球,都一样是三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