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别□□了吗?”有一天范载阳终于忍受不住了,他拍了一下桌子,转过身盯着魏鹤衷——新学期,大家都调整了座位,魏鹤衷非常积极的把自己的位置换到了范载阳的后面,“就感个冒,你看把你给娇弱的,我37°7我还没说呢。”
“咱两能比吗?”魏鹤衷再次擦了一下并不存在的鼻涕,鼻头都被他擤的红通通的,“我多久感冒一次,你多久感冒一次,这东西也是看习惯的好不好。”
“我真是服了。”范载阳扭过头,他端起桌上的水杯一饮而尽,感冒灵甜滋滋的味道在他的喉间上下来回窜着,让他感觉好受了点。
“你那药给我也喝一袋。”魏鹤衷伸长了脖子叫到。
“不。”范载阳一把抓住药盒子。
“小气玩意儿。”魏鹤衷直接站起来用手去抓,“等放学我买了还给你。”
“不行,这可是豫心送给我的……”范载阳抢着把药盒子抱在了怀里,“爱情的味道岂能轻易分享给别人。”
魏鹤衷呕吐了一下,把屁股塞回了椅子里面。
“有本事你让你的盛笑给你送感冒药来。”范载阳不服气的叫道。
“哈,我不稀罕你那破药。”魏鹤衷骄傲的撇过头,“我们盛笑就是我的药,看到她我的病就好了。”
作为礼尚往来,范载阳也用尽全身的戏剧才能呕吐了一下。两个人竞相呕吐起来,一时之间吸引了众多同学的注意力。
“咋的?”蔡铭华从他们旁边路过,风轻云淡的扔下一句话,“怀上了?”
于是,接下来的教室里很快就变成了三个人的追逐战,一时之间风起云涌、沸反盈天,教室顶都快被他们腾起的声浪给掀翻了,直到老师来了才逐渐安静下来。范载阳吐了吐舌头,喘着粗气缩在座位上,听着老师教训他们。跑了这一场,他身上出了一层大汗,心底也好像不总是灼烧着的了。
因为他有这个病根子,所以只要他一感冒发烧,父母就会很焦急,恨不得让他连着请上好几天假,好好地在家里休息,直到感冒发烧好了。范载阳不肯,何必呢,又没有发展成要死的样子,为了这点小感冒就请假,耽误了功课他就更跟不上了。他这么倔,父母也拿他没办法,知道他一向自己心里是非常有主见的,只好叮嘱他衣服穿厚,多喝热水,记得吃药。好在范载阳的烧下午就退了,一到放学,他就变回了之前那个活奔乱跳的范载阳,这应该归功于蔡铭华——他们下午只要一下课,就追着蔡铭华满楼道的跑,一运动,一出汗,范载阳体内的燃烧之恶魔就退了下去。
但魏鹤衷的感冒足足患了整整一周,才慢慢的好了。
等这波感冒大潮下去之后,气温也变得稳定下来。操场上穿着单衣运动的人越来越多,绕着操场边还坐着许多看书的学生,这在冬天里都是很少见的,也只有春天不冷不热的时候,人们才愿意行走在青天白云下。
范载阳每次踢完球,总能在看台上看到陈豫心的身影,她捧着书,要么在温习功课,要么在预习功课,专心致志,目不转睛。不知道这是缘分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只要范载阳去操场上踢球,她就会出现在那里,坐在最角落的位置,太阳刚好被头顶的顶盖遮去,静悄悄的,不存在一般。陈豫良没有在她身边,这对于范载阳来说是一个好消息,在这么“不经意”的碰见好几次之后,他终于下定决心要去她身边坐一坐,和她聊聊天。
那天周五下午,魏鹤衷罕见的没有请假回去练舞练琴,也没有去上英语培训班,他突然兴致大起,要和范载阳一起去踢球。范载阳知道他一向对足球这项运动不怎么感兴趣,今天可能就是三分钟热度,估计跑不上一会儿就会耷腰扯腿的喊累。果不其然,范载阳刚把脚下的球传到魏鹤衷跟前,魏鹤衷就抱着腿一屁股坐在了草地上,喊道:“不行,我抽筋了!”
范载阳急忙跑过去,问他哪里抽筋了。
“哪里?当然是小腿了,你说哪里!”魏鹤衷没好气的说道,“快给爷揉揉!”
范载阳朝他抽筋的腿上拍了一下,一声惨叫过后,才帮他马马虎虎的按了按。魏鹤衷心不在焉的朝四周观望着,他盯着看台一角看了好半天,才把目光转到另一边角上去,忽然叫到:“诶!那不是史前怪物嘛。”
“你不抽筋了是吧?”范载阳放开了手。
魏鹤衷看着他有些恼怒的神情,恍然大悟,“哦——我明白你为什么每天下午都要来踢球了,合着你们偷偷摸摸在这儿约会呢。”
“你那只眼睛看到了?没证据不要诬陷人好不好……”范载阳一屁股也在他旁边坐了下来,他还没主动出手把目前观望的状态给结束掉,弄得他心里又是期待又是紧张。
“我两只眼睛都看到了。”魏鹤衷伸出两个手指头虚戳了戳自己的眼珠子,“我就说呢,以前踢球都没这么积极,现在一吃完饭就往操场跑,我叫都叫不住,原来事出有因啊。”
“有你个头。”范载阳怼了他一胳膊肘子。
“抽筋了!”魏鹤衷急忙抱住了肚子。
“你刚刚不是小腿抽筋?你抱肚子干什么?”
“肚子也抽筋!”魏鹤衷瞪圆眼睛看着他,“刚吃完饭就运动,胃会下垂的!”
“嘁。”范载阳不以为然的别过头去。
“你还别不信,有句老话说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魏鹤衷见范载阳的目光一直瞅着陈豫心的方向,便用肩膀撞了他一下,说道,“话说你俩不都已经牵过手了吗?接下来应该亲亲小嘴抱一抱什么的,怎么你现在还连话都不敢跟人家说呢?”
“就这么说呢。”范载阳懊恼的垂下头,“你说没表白以前吧,我还能死皮赖脸的追她,但一表白以后,我就不敢了,不知道为什么。”
“你怕什么,她又不是对你没意思。”
“我就是知道她对我有意思,但我表白了吧?她拒绝了吧?我们又牵手了,总跟以前不一样了吧?关系应该有点进展了吧?可是你看,她看见我还是把头一低转身就走,我跟她说话还得小心翼翼的,怕惹她生气了,因为我毕竟不了解这个人,她到底喜欢什么样的,我也不清楚,只好摸着石头过河。最气人的是,河上还没石头,我还得费劲去找石头——学校没规定让走读生上晚自习之前,我一周还能有两次机会让她给我补课,说说话什么的,现在一上晚自习,连这机会都没了,说话都找不到借口和理由,我真是太难了。”
“兄弟。”魏鹤衷拍拍他的肩,诚恳的说道,“换个对象吧,你这恋爱我看着都累。”
“你以为我跟你一样的,见一个爱一个。”范载阳打掉他的手,“我要说让你把盛笑换掉,你换不换?”
“那——我得好好考虑一下。”魏鹤衷顾左右而言他,“你别跟我在这儿怂里八气的唠叨吐槽了,你有这功夫过去跟人说话去,母老虎又不在,这么好的机会摆在你眼前,你就这么浪费掉啊。我帮你看着人,你快去!”他推了他一把,范载阳爬起身,说道:“帮我看着人啊。”
“去去去。”魏鹤衷不耐烦的挥挥手,看着范载阳朝陈豫心的方向跑去。他摇了摇头,恨铁不成钢的仿佛一个操碎了心的老父亲,片刻之后,他的目光从北边转向南边,若有所思起来。
范载阳跑到看台一层,陈豫心的注意力还集中在书本上,压根没抬眼看他。直到范载阳走到她旁边坐下来了,她才惊醒似的扭过头,诧异的看着他。
“你怎么在——”她急切的朝周围望了望,微微朝左边挪了挪,拉开了两人的距离,生怕别人看见似的。
范载阳没有注意到她的躲避,他抿着嘴笑着,指了指操场,“我每天下午都来这儿踢球。”
“哦——”陈豫心垂下头,为自己刚刚的反应而感到尴尬好笑,“我都没注意到。”
“你每天下午都来这里看书吗?”范载阳又问。
陈豫心看了一眼摊在膝盖上的书本,犹豫了下,点了点头,“嗯,不然下午放学和上晚自习之间的这点时间浪费掉了。”
“你也太勤奋了。”范载阳尴尬的笑着,生硬的接上了这个话题,“其实下午放松放松,不用一直学习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