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不用!”陈豫心急忙摆手说道,“我不冷。”
“怎么可能不冷。”范载阳不顾她的拒绝,自顾自的给围巾打了个结,“今天零下十五度,我都觉得有点冷。”
“你觉得冷,那还是你围着吧。”陈豫心正要动手解围巾,手却被他的手盖住了。范载阳的本意是想阻止她的动作,也是下意识的行为,两人猛地这么一接触,他顿时惊讶起来,不由得提高了音量,“你的手这么冷!你等下。”他把书包拿到胸前,从里面掏出一件厚卫衣来,那是他打算在魏鹤衷家里过夜后第二天换穿的。他把衣服递到陈豫心跟前,示意让她穿上。
陈豫心从家里出来的急,身上就只穿了一件毛衣和薄外套,连手套都没来得及戴。但即便是冷的发抖,她也不想在大街上就这么光明正大的换上属于男孩子的衣服。那件灰色的卫衣晃悠悠的垂在她的眼前,上面还带着微弱的清爽气味,使她的脸唰的一下就红了起来,心跳也快的如同擂鼓一般。
“不了不了……”
范载阳不知道她心中经过了这么些剧烈的活动,他把衣服塞到她怀里,抱着书包转过身去,说道:“你赶快穿上吧,我不看。”
陈豫心望着手里的衣服,愣怔了几秒。等她反应过来时,卫衣已经被她套在了身上,宽大无比,即便是套在她的外套外面,也显得有些空荡荡的。
“谢谢。”陈豫心轻轻说了声。范载阳回过身,笑道:“这才行,不然等会儿要感冒了。我生过病,那滋味不好受。”
“那你会不会冷?”她抬头看着他,问道。范载阳把羽绒服的领子竖起来,连脖子带下巴一起藏在里面,笑道:“这不就不冷了?”
两个人转过身,穿过马路,朝魏鹤衷家的方向走去。陈豫心还有些不好意思,脸不知道是被冻的还是害羞的,始终红扑扑的,像是鲜艳的玫瑰花瓣。她没怎么说话,只是应和着范载阳乱七八糟的话题,快到小区门口的时候,她才开口问道:“我们这么早来,会不会吵到他了?”
“就是要吵到他。”范载阳脱口而出,他瞅了陈豫心一眼,笑道,“没事,他不会生气的。”
陈豫心笑了笑,“我感觉他这个人还挺凶。”
“凶吗?”范载阳挠了挠后脑勺。
“挺凶的。”
“你是不是还在生气?”范载阳扭头望着她,“对老魏昨天下午说的那些话?”
“没有没有。”陈豫心急忙摆摆手,“我没生气。”她好像想起了什么似的,脸顿时更红了,右手下意识的抚摸着衣角的饰带。
“他那人就那样,直来直去的,说的话都不过脑子。不信你现在去问问他,他指不定连昨天他说了些什么都已经忘了。”范载阳乐呵呵的笑道,“你别放在心上。”
陈豫心点了点头,这当儿他们已经站在了魏鹤衷的家门口。范载阳抬起手,砰砰砰的砸响了门。
敲了好一会儿,这扇门没开,身后的门倒开了。一个中年男子顶着一头乱七八糟的头发,拎着一袋垃圾,对着他们怒目横竖,骂道:“大清早的敲什么敲!还让不让人睡觉!小心我揍你!”
两个人急忙对他道歉,男子不依不饶的进去了,用力地甩上了门。陈豫心尴尬的笑着,说道:“他这么一关门,说不定隔壁这两家都被他吵醒了。”
“算了,我给他打电话。”范载阳从口袋里掏摸出手机,打了十几个电话,魏鹤衷懒洋洋的声音才从那头传了过来。
“再打电话我拉黑你!”他睡意朦胧,凶巴巴的威胁道。
“你快开门,我在你门口都站了半个多小时了!”范载阳说道。
电话那头忽然传来咚的一声,吓了范载阳一跳。他仔细听着那边的动静,在等着魏鹤衷说话,不提防眼前的门突然一下子开了。魏鹤衷穿着花睡衣,头发冲天竖着,嘴角还挂着一抹流涎,愤恨的瞪着他们。
“我的赛车快开到终点了!”他握着拳头气哼哼的说道,“就差一点点我就是第一名!你个小兔崽子打电话把我吵醒,我的第一名没了!”
范载阳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脸颊,无奈的说道:“快醒醒吧,孩子。”拍完,他一把推开魏鹤衷,对身后的陈豫心喊道,“快进来,外面太冷了。”
陈豫心局促的看了魏鹤衷一眼,磨蹭着走了进去。
“不是说好中午来吗?”魏鹤衷又气又困,他半睁着眼睛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现在才七点半!”
范载阳让陈豫心在沙发上坐下来,又轻车熟路的从厨房的饮水机里倒了一杯热水给她,淡定的好像他才是这个家的主人一样。听见魏鹤衷的话,他只是抬头扫了后者一眼,神色淡然,“早睡早起身体好。”
“变态。”魏鹤衷叫到,他暴躁的用手刨了刨头发,拖沓着脚步朝卧室走去,“我要睡回笼觉,你们别吵我!”他砰的一声关上门,客厅里顿时安静了下来。
“他没事吧?”陈豫心无声的问道,感到有些不安。
“没事。”范载阳笑道,“肯定是昨晚通宵玩游戏了,你看,连电视都没关,等会儿老阿姨来了又要开始唠叨了。”
“夏彦松还没来吗?”陈豫心朝四周打量了一圈,语气听起来,似乎只有夏彦松来了,她才会觉得有安全感。
“应该等会儿就来了吧。”范载阳小心的在她身边坐了下来。他的话题似乎在来的路上已经说完了,这会儿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两人一时间陷入了尴尬的沉默当中。
大概是实在忍受不了就这么静静的大眼瞪小眼,陈豫心在紧张与慌乱中随意捞出一个话题,问道:“他爸妈不在吗?怎么就他一个人?”
范载阳松了口气,终于为找到了一个话题而谢天谢地,急忙说道:“他爸妈出差了,再说这里平时就他一个人住,他爸妈都是住在大房子里,就是等会儿我们要去的地方。”
“会不会人很多啊?”陈豫心低着头问道,范载阳看她快把卫衣上的两条带子给搅断了。
“不知道。”他说道,“老魏的那些狐朋狗友不知道会不会来,不过大概率应该都会来。”
“狐朋狗友?”陈豫心微微笑着,“这样说不太好吧,不然你不就也成了狐狸和狗了?”
“那你就是狐狸,我就是狗。”话一出口,范载阳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但不知道到底是哪里不对劲。为了挽救这种不对劲,他只好一个劲的傻笑着。
陈豫心被他的话逗笑了,“我还算不上你们的朋友。”
“怎么算不上了?”范载阳瞪大了眼睛,“又不是非得桃园结拜以后才能做兄弟。”
陈豫心抿着唇,玻璃珠子一般透亮的眼睛望着他。范载阳摸了摸脑门,心里感到疑惑,做兄弟?他为什么要说做兄弟?
“对了,你饿不饿?吃过早饭没?要不我去煮点粥喝吧。”他从沙发上蹦了起来,急急说道。
陈豫心点了点头,望着他快步走进了厨房,才回过头,细细的打量起客厅里的陈设来。
魏鹤衷一觉睡到十一点才起来。他把被子蒙过头,迷迷糊糊中觉得发生了什么事,却怎么也记不起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听见门外传来笑谈声,觉得有些奇怪,他一个人住,怎么卧室外面这么吵?
但很快他的疑惑就被打破了,还在跟周公下棋的魂儿终于被一阵敲门声给敲了回来。他听见范载阳在外面喊道:“魏鹤衷!魏!鹤!衷!”
魏鹤衷这才记起早上的事来。
他一蹦子跳下床,准备拿范载阳好好出口气,结果一拉开门,他就愣住了,站在门外面的人也愣住了——夏彦松正拿着一罐可乐,刚喝了一口,猛地瞧见他这副模样,顿时喷出口来。
“你赶紧去洗洗吧。”范载阳嫌弃的看着他,“你到底流了多少口水?噫——”
魏鹤衷睡眼迷蒙的望着他,缓了一会儿,才抹掉挂在眼角的眼屎,没精打采的说道:“你管我。”
等他慢悠悠的洗漱完,时钟指针已经走到了十二点。夏彦松和陈豫心趴在茶几上正在探讨一道数学题,范载阳凑在她们旁边,专心致志的听着。魏鹤衷疾步走到他们跟前,弯腰瞧了瞧,颇觉得扫兴,“同志,都周六了,咱能把这些天书先放下吗?”
“还不是因为等你。”夏彦松瞥了他一眼,收起笔和本子,塞进背包里。她的神情有些冷淡,瞅了好半天魏鹤衷头顶上好像开成一朵花的乱发,咬了咬牙,才忍住没有吐槽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