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薇蔷喝了口水，道：“我和你讲个故事吧。”
秦雪颜：“我没兴趣。”
叶薇蔷：“你这样很容易没朋友的。”
秦雪颜：“我不需要和你做朋友。”
叶薇蔷笑了笑：“那你随意。”
“我爸爸在我初三下半学期的时候去世了。”
一开口秦雪颜就被吓到。
叶薇蔷没有在意秦雪颜的表情，一边回想，一边说道：“40岁刚过。突发心肌梗塞。倒是没什么痛苦，也没什么折腾。”
“甚至连遗言都没有。”
“他太忙了。需要他忙的时候他忙，不需要他忙的时候他找着事情去忙。”
“钱，挣了不少。至少我妈现在就辞掉工作的话，省着点儿过一辈子应该都够了。”
“也因为他忙，我当初看到他的遗体的时候，甚至还有点陌生，你知道吗。”
秦雪颜心生哀伤。
“我一直埋怨他，不陪我玩，就知道工作。我记得他说过几次，说再努努力，等我大学毕业了，他就彻底不忙了，还洋洋自得地说那时候应该还不到50岁。”
“现在，他也彻底不忙了。”
“如果没有这个事情，说不定，我们还能成为校友。”
秦雪颜不知道说什么。
“我爸去世，我想了很多。我妈总说他有很多的遗憾，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做，就这样走了。”
“但是，我也同样啊。我也有很多的遗憾，也有很多的事情，还有很多的后悔、很多的怨恨，都没有做，都没有说，都没有让他知道，就再也没办法让他知道了。”
“所以，我不想后悔。”
“所以，我不想遗憾。”
“所以，当我意识到我喜欢凌枫之后，我向他发出了我的告白。”
“结果……我欲以身相许，奈何凌枫抵死不从。”
说到这里，叶薇蔷自嘲地笑着，再次流下了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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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上课前几分钟，看到秦雪颜走进教室，徐冉冉总算松了口气。
郑龙还在焦头烂额地应对周树等人的洗脑，满脸都写着憋屈。
秦雪颜一坐下，徐冉冉就急忙发问：“她有没有对你怎样？”
秦雪颜：“她还能对我怎么样。”
徐冉冉：“这个……这个……”
秦雪颜：“我先趴一会。马上上课了。”
徐冉冉无可奈何。
下午放学，郑龙打扫卫生。
徐冉冉把秦雪颜送到公交站台，分道扬镳。
连续来了两辆公交车，秦雪颜都没有上去。
又过了许久，她紧了紧书包，摸了摸裤兜里那张纸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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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枫依然在看书，书桌上整齐地摆放着周一几门课程的教科书。
唐穆璇一边做饭，一边竖着耳朵，生怕错过电话铃响。
是不是秦雪颜打电话且不说，关键是不能耽误作业的事情。
铃声响起的时候，唐穆璇第一时间关火，然后觉得……这铃声怎么这么悠长？
呃，好吧，都神经质了，这明明是门铃声。
没带钥匙？嘿，你凌墨老说我，你也有今天！
唐穆璇带着嘲弄的微笑打开房门：“你也有忘带钥匙的……”
秦雪颜的脸红红的，没有什么表情，眼睛却明亮若繁星，在昏暗的楼道中散发出令人心动的光芒：“阿姨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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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听到了客厅里传来的声音，但当秦雪颜真的走进书房的时候，凌枫还是一脸的难以置信。
“你来……做什么？”
唐穆璇给秦雪颜家里打了个电话，给凌墨发了个短信让他赶紧回来，然后去厨房张罗着多弄两个菜。
秦雪颜打开书包，拿出几个笔记本，道：“光看书肯定是不够的，记笔记归纳重点很重要，有些作业题甚至必须要老师着重讲过才能做出来。”
然后她扫了一眼书桌上的书，把语文课本和语文笔记本拿过来，道：“我来给你讲。”
这一讲便是近半个小时，秦雪颜才把今天课堂上自己记下的一些重点给凌枫讲完。最后她把布置的作业告诉了凌枫，唐穆璇的声音适时传来：“吃饭了。”
有客人在，自然不可能再把饭端进房间。凌枫慢慢地站起来，适应着身上的疼痛，便要挪动脚步向外走去，秦雪颜过来扶住了他的胳膊：“慢点。”
凌枫的体温瞬间升高。
唐穆璇故意没有进书房去，就是为了看到这一幕。
秦雪颜的脸有点红。
“小秦过来啦？”凌墨打着招呼，“真是麻烦你，枫儿这么不省心，你就电话里说下今天的作业就行了的，不用那么麻烦还来给他讲什么重点。”
秦雪颜道：“叔叔好。没关系。我讲一遍就当复习了的。”
唐穆璇：“来来来，先吃饭。阿姨做的可能不合你口味，你尽管说，明后天再给你调整。”
凌枫听得头皮发麻，却不想秦雪颜真的应了一声。
他看着她红透的侧颜，心中忐忑，心中……期待。
第五十章 交错
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这还没完。
晚餐快结束时，唐穆璇提议秦雪颜在这里做完了作业再走。
“两个人一起做作业，效率高点，还可以互相讨论，巩固学习。雪颜也就顺便帮忙把枫儿的作业带上，阿姨明天早上正好有点事。做完作业了再回去也可以轻松一些，回家洗洗就可以休息，时间上也好安排。”
凌枫：“……”
凌枫：“那太晚了，人家女生回家总是不安全。”
凌墨：“我已经给廖铭打过电话了，一会儿他送小秦回去。”
凌枫：“……”
老爹，你这样使唤人家廖叔真的好吗？
秦雪颜：“我……我要和我妈妈说一声。”
唐穆璇：“刚才打电话的时候我就说了，你妈妈也同意的。”
凌枫：“……”
璇姐，你做的这是人干的事吗？
虽然凌枫很乐意，但是……
明明上个星期，秦雪颜才那样……拒绝了他，今天突然这样……
凌枫心里很害怕。
怕秦雪颜只是公事公办。
怕秦雪颜只是最后的报答。
怕秦雪颜只是……做给其他人看。
怕这一切都是虚妄，怕这一切……不能再来。
但是他又不敢问，怕问了就直接戳破了这一切，连眼下……也一起破碎。
秦雪颜还是留了下来。
做完了作业，秦雪颜收拾书包，凌枫收拾书桌。
彼此沉默半晌，凌枫开口：“你为什么不问我的伤情。”
秦雪颜没有停下动作，反问：“你为什么不问我……今天为什么这么做。”
凌枫哑口无言。
秦雪颜没有继续说话，走出书房：“叔叔阿姨，今天谢谢你们招待了。”
唐穆璇：“是我们感谢你才对，那么辛苦跑一趟。”
凌墨：“廖铭已经在楼下等着了。”
唐穆璇：“走，雪颜，阿姨送你。”
秦雪颜：“不用的，太客气了。”
唐穆璇：“你才是真的不用客气。赶紧的，已经不早了。”
秦雪颜转向书房：“再见。”
凌枫：“嗯。谢谢。再见。”
一连四天。
凌枫的伤逐渐好了起来，绷带也尽数拆除，剩下的就是依靠人体本身的修复能力。
这一点上，凌枫还是有自信的。
秦雪颜依然是每天放学后来到凌枫家里，传授笔记，吃饭，做作业，回家。
凌枫不再问为什么不问，也没有问为什么这么做。
秦雪颜也没有主动解释过什么，规规矩矩，礼貌有加。
周五晚上，秦雪颜如期到来，传授笔记，吃饭。不过由于是周末，作业量比较大，不可能在凌枫家里做完了才回家。唐穆璇也清楚，于是也没有过多挽留。
一个女孩子，连着一个星期，一整个晚上待在男生家里，再怎么也必须注意分寸，学习是最高的理由，没有这个理由，就必须赶紧送走。
也正因为这个，这几天晚上唐穆璇也没有出门。毕竟两个未成年，单独留他们在家就太不像话了。
“妈，我来送吧。”凌枫开口。
唐穆璇皱眉：“你行不？”
凌枫：“好很多了。吃了饭也走走。”
随后，凌枫看向秦雪颜。
“走吧。”
“嗯。”
一种好久都没有过的熟悉感觉充斥在两人中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