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男生一看就是哪家的公子哥,说不定还和校董之类有些联系。同样是校服,可连我都能明显看出,他的那件面料好,做工好,还在隐秘的地方恰到好处地镶了一两颗钻石,和我们普通学子完美区分开了,一个不注意,就遭到被反射的灯光的报复。
万恶的资本主义。腐败的资本主义。咋舌。
我突然灵机一现,跑到了那位男生旁边,询问:“同学,要不要联手啊?”
他不语。
我仔细打量着他,一头金色的卷发,额前易碎的刘海随着他的步伐轻轻摇曳。蓝色的眼眸有些慵懒的气质,难以看见他这个年龄段该有的朝气。上下嘴唇轻轻碰着,唇色似乎是刚喝完水时,所呈现的颇为润泽的浅红。
“真的……不考虑一下?”我追问。
他看了我一眼,正式回绝了我:“没兴趣。”
也不是没有想到他会这样回答。只是还是有一点遗憾啊。看来我与那份大礼无缘了……
我再次拦住了他的去路:“同学,可以请你帮帮很有兴趣的我吗?”
“我有什么好处?”他问。
“好处多多。”我说道,“明显可以看出来,你家境优渥,什么都不缺。但是,想必这样的家庭里,父母对你的要求一定很高吧。”
“校方可是很重视这次的比赛,相信最后成绩也会通知各位同学的家庭。”我继续盲猜,“而你却根本不在乎,要么就是打心底里根本没兴趣。要么,就是你想和你的家人对着干。”
他挑了挑眉,示意我继续。
“根据我这么多年的经验,对上父母,十次起码有八次败北,一次甚至还要负伤,最后一次,他们根本就不理你。”我气氛地分享我的经验,“不过,你帮了我,如果最后成功了,你不仅证明了你的实力,而且若是还主动放弃了唾手可得的‘你觉得没兴趣’的礼品。那逼格瞬间就提升了啊!况且,根本不需要大费周章,我来动脑子,你只需要在适机时来一个响指——就解决了!这不是皆大欢喜吗!”
随即我又补充:“当然你出了力,获得礼品的权利在你。这点你可以自己斟酌。”
他笑了笑:“暂且试一试。”
“我叫许汀,那同学,你怎么称呼啊?”
“芒绮踽栉。”
接下来,我和踽栉同学在各个险要口伏击对手,我出脑子、做诱饵,他打个响指,放大招。拿到线索后就溜之大吉。
校方给的线索就是一个一个的问题,问题程度之简单,让我想起了小学特别喜欢玩的脑筋急转弯。顿时感觉受到了一顿羞辱,看不起谁啊!
朝着下一个伏击点走去的时候,我们被一群人包围了起来。好家伙,敢搞你爷爷!
“你先走。”他面不改色。
“啊?”我瞅了瞅周围,目光可及范围里有三四个人,“算了吧,我怎么也不可能抛下队友啊。”
“……论战斗力你就只会给我添堵。”他说。
“……”我不想接他的话,旋即朝着众人笑得一脸谄媚“各位小哥,有事好商量。打打杀杀多不好啊。”
“这是要耍什么花招呢?”甲。
“干脆就一下毙了她,整一好活听她逼逼赖赖干啥啊。”乙一副熊样,脾气也跟熊如出一辙地憨。
我被吓得连忙摆手,后退了几步:“别啊!我们做个交易!”
“什么交易?”甲露出来一丝兴趣。
“说来听听。”丙。
“大家不都是想要校方的礼品吗?”我说,“目前来说,场内的人还留着一半,线索也就还有一半。”
“哼,那又怎样,就凭这剩下的人,没有能逃出我铁掌的!”熊哥冷哼。
“熊哥别着急,听我说完。”我蹲下,用手在沙地上画画,他们都围了过来,“你们看,假如,像老师说的那样,每击倒一人获得一条线索,那就是说,每个人都是一条线索。由此推论,我们最终还是要击败队友,才能获得完整的线索,最终找到礼品。而且根据我们组收集到的线索,我整合了一下,发现只有击倒队友才能成功串联。这也证明了我的猜想,是合理的。”
“你什么意思?挑拨离间啊?”丙不满,“把我们当傻子啊?,老师都说了,队友死了,全队淘汰!”
“诶那怎么会啊。”我笑了笑,“况且,老师说的是,击倒一个人获得一个线索;队友死亡,全队淘汰。‘击倒’和‘死亡’,你们自己琢磨琢磨。而且我可是把这么重要的消息都告诉了你们啊!”
“我们凭什么相信你们!”甲。
“凭我可以把我现在得到的所有线索告诉你们,”我回答,“可是,你们愿意为了队伍暂时昏迷吗?”
他们默不作声,其实,临时的队友,本就是无法第一时间交付后背的一帮家伙,此时听说了这个消息,只会更加提防对方,生怕被另一个人抢先,到底每个人都是自私的。
“目前我得到的所有线索,我都给你们留这儿了。”我写了一堆坐标。
看着他们面面相觑,表面平和沉默,内心波涛汹涌。悄咪咪退到了旁边。
“走走走,赶着现在他们发愣我们快走。”我压着声音,招呼着站在一旁的踽栉,健步如飞,“也算是运气好。”
“看看他们——”走了一段路,本想叫他再确认一下那仨,可话未说完,余光却瞥见了一团夹杂着雷电的蓝色火焰冲我们袭来,还有那背后黑手眼角的红色流光,以及他戏谑的微笑。
“小心——”出乎意料,我做的第一个决定居然是推开了踽栉。
爆炸声引起了一阵耳鸣,我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眼前跳跃着我这一生的点点滴滴,不会吧阿sir……
*
我感觉自己被压得喘不过气,周围是混沌,一心挣扎着想快点逃走。似乎有什么毫无招架之力的事情正在涌来。
“这样的地方,你又能逃到哪里去?”
我绷直了身子,停止了动作,仔细听着动静:“谁?”
“可笑,你竟会忘了我。”男子讽刺,似乎发出了最后通牒,“给我记清楚了,那个女孩被你救下,只是侥幸。不管你逃到哪里去,我都会找到你,绝不姑息。”
我猛得一惊,终于摆脱了那种令人窒息的环境,倒不如说是被谁推出了那个空间。
“没事吧?”看我喘着粗气,礼人焦急地问道。
“没……”等等,礼人?!
“怎么了?”他勉强扯出了一丝苦笑,“许汀小姐第一眼醒来见着的是我,很失望吗?”
“不是这个意思!”我有些慌乱地解释,“只是没想到,我居然还能活着……见到你。”
不难发现,黑眼圈侵犯了他俊俏的脸,他的眼睛像像是被一层雾掩埋着,望向我总是隔着什么。我不太舒服地皱了皱眉。
他站了起来,笑意不减,站在窗前,伸了个懒腰:“你果然还是不懂得保护自己。”
“还是”?他到底为什么要瞒着我……
“我……昏迷了很久吗?”似乎这间屋子再没有其他人了,“大家都……没事吧?”
“你想问的是芒绮踽栉吧?”他转过身子,随意地靠在墙上,脸上难得的没有一丝笑容,多了几分探究。
“我……”云里雾里。
“嘛开玩笑的啦。那位同学的话,可被你保护得很好呢。”他有恢复了笑容,压低了帽子。
“你到底,怎么回事……”我紧攥着被褥的一角,心里一切疑惑、恐怖的情绪都化作了委屈,“从我刚刚醒来就是这个样子。”
像是突然下定了决心,我揭开了被子。可直到下了床,站起来,才发现我现在的情况究竟有多么地糟糕。
“你现在还不能下床啊!好好躺着!”礼人大惊失色,说着就要过来扶我。
“给我听好了,逆卷礼人。”我抓着他的双手,倔强地站直,无比坚定地盯着他的绿眸,“我对踽栉没有哪怕一点点意思。因为,我喜欢的是你。”
“我……”显然没有想到会是这种情况,他惊讶地微微张开了嘴唇。
“听我说完!别插嘴!”我红着脸,强硬地阻止他。真怕他一打断,至此积攒的所有勇气,都会随着这份难能可贵的冲动消失殆尽。
他掩饰不住笑意,歪着头,那双眼睛中全是我:“好。”
“……”敲,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