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是和谁出去?”沢田纲吉一边系着被扯开的衣服扣子,一边问他。
长谷川凛笑:“猜猜看?”
“时间那么久……”沢田纲吉叹了口气,像是已经猜到是谁了。
“你们很熟吗?”下来拿饮料的齐木楠雄问。
“之前因为意外在一起待过一段时间。”沢田纲吉意有所指地看向蓝波。
小朋友抱紧了怀中的十年火箭炮。
太宰治突然贴到长谷川凛身后,冰凉的指腹按压在他的脖颈上,而后在他耳边低语:“看样子,凛酱在那个世界过的不是很好呢。”
长谷川凛猛地向前一步,捂住脖颈,回头看他。
被他注视着的人眼神阴翳:“为什么不离开呢?”
“那我也得能离开才行啊。”他在太宰治触碰过的地方轻轻按了两下,别开视线。
手指遮盖的地方,是一道鲜明的勒痕。
沢田纲吉皱起眉,轻声问:“疼不疼。”
“……痛。”
和十年后的自己交换后,长谷川凛的脑海瞬间就被这一个字填满。
眼睛被黑布遮盖,眼前一片漆黑,视力丧失的时候,其他感官就会更加敏锐。
疼痛自身体内部传来,侵蚀四肢百骸。
脖子上卡着什么东西,迫使他张开嘴,艰难地呼吸。手腕和脚腕被麻绳勒着,升起火辣辣的疼痛感。
他感觉自己像是被吊在了半空,锁在一个暗无天日的地方。
咔哒。
是门打开的声音。
他下意识抬了抬头,紧接着就被来人捏住了下巴。
“很痛吧?”来人问他,“你为什么不能乖一点呢?”
他艰难地发出一点意味不明的声音,心底一阵惊诧。
他熟悉这个声音。
这人轻轻转动他脖子上套着的项圈,碾过喉结,摩擦皮肤:“很难受吗?”
是库洛洛的声音。
他勉强发声,同时尝试发动异能。
无效。
他好像失去异能了。
为什么?
颈间的项圈松了少许,他大口地喘息着,心里有些慌乱。
在……异世界?
他和库洛洛到了另一个世界?
是“旅行”?
他忍不住蹙眉。
可根据他感受到的身体状况,他被囚禁在这里的时间,绝对已经超过了一个月。
其他人呢?
“在等人来救你吗?”库洛洛加重了手上的力道,轻笑一声,“可你已经没有其他人了。”
长谷川凛心里一紧。
“什么……意思?”
库洛洛并未回答,而是按住了他的喉结:“不要说话。”
片刻后,唇上传来冰凉湿润的触感。
库洛洛用舌尖挑开他的牙齿,渡来一小口水。
喉结上的挤压感消失,那口清凉的水顺着咽喉向下流淌。
“你……”他张了张嘴,刚吐出一个字,就被又一次响起的开门声打断。
这一次,脚步声杂乱,绝对不止一人。
“凛,我来看你了哦。”
是童磨的声音。
“怎么把项圈松了?”六道骸问。
“好几天没回来了,凛酱有没有变乖?”
长谷川凛浑身冰凉,痛觉似乎都在逐渐消失。
他想他知道库洛洛的意思了。
——他已经没有其他人了。
这些人,把他囚禁起来了?
双拳不自觉紧握,手腕处的痛感更鲜明了一些。
是他的想法过于天真,以为维持原样就能一切安好。
有人一根根掰开他的手指,怜兮地握在手里按揉。
“你乖一点,我们就早点让你减轻痛苦,好不好?”
“不。”他轻轻吐出一个字。
捏在脖子上的手瞬间收紧,窒息感来的突然而又强烈。
“为什么不?”
他说不出话,只能竭尽所能地挣扎。
“放松。”
有人按住了捏着他脖子的手。
“我们不能逼得太紧。”
于是那只手慢慢松了力道。
为什么?
长谷川凛剧烈干咳,心底一片茫然。
他们为什么要那么做?
——如果是放在一切发生之前,他可能会觉得现在所经历的一切难以置信,甚至会认为这些都是假象。
可是现在,他心里只有困惑不解。
他心中有一个念头,却又觉得那并不像是他们会做出这种事情的理由。
“凛酱,想知道原因吗?”
太宰治话音落下的同时,外面传来了爆炸声。
然后是房间的门整个倒塌的巨响。
叫喊声、脚步声、打斗声,周围极尽嘈杂。
长谷川凛听着这些声音,总感觉有些不真切。
有人在混乱之中解开了束缚着他的绳子。
他向下坠去,跌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身后有人小心翼翼地取下他的眼罩,一只手虚挡在他的眼前,帮他遮挡强光。
“别怕,我们来了。”库洛洛声音温柔。
“抱歉,我们来晚了。”说话的人轻轻握住他的手。
挡在眼前的手缓缓移开,他逐渐看清了面前的景象。
视线定格在角落里的尸体上,那些面孔和他身前这些人重合:“他们……是谁?”
“仿制品。”库洛洛解释,遮住他的眼,“是这个世界的特殊设定。”
“来到这个世界之后不久,他们就把你抓了起来……抱歉,是我们动作太慢了,现在才找到你。”
长谷川凛抿起嘴,并不说话。
真的吗?
“凛,试着重新相信,不好吗?”
他再说谁?
现在的他,还是十年后的他?
如果他相信这是真的。
那么太宰治,又是如何来到这里的?
他思绪稍停,缓缓抬起头,看向倚在墙边的太宰治,然后在对视之中,缓缓眨了眨眼。
好狼狈。
太宰治的模样。
对面那人弯起嘴角,语调轻松:“是天谴哦。”
“虽然不想承认,”齐木楠雄叹了口气,扶住向下倒去的太宰治,“但他为了来这里,确实付出了很多。”
长谷川凛垂下眼睑。
“凛酱,你就告诉我你那次到底看到了什么嘛。”太宰治大半个身子都靠在桌子上,双手撑着下巴,态度诚恳。
长谷川凛并未抬眼,轻轻推了推他的额头:“都说了是秘密了。”
“凛酱——”
“你那么聪明,自己去猜啊。”他站起身,顺便把太宰治拉下桌子。
太宰治双手扒着桌子边缘不肯离开:“我不要!凛酱你不说我就不走!”
“好啊。”长谷川凛挑眉,“那让我想想,我们今天中午,是要吃烤太宰,还是蒸太宰?”
他捏了捏太宰治的后颈:“你说……今天是让中也打下手,还是让飞坦打下手?”
太宰治哼哼唧唧,扭了扭身子。
“那就一起来好了,”长谷川凛深呼吸,抬高声音:“飞……”
太宰治猛地翻转身体,捞过长谷川凛,捂住他的嘴。
“不要拿我做菜嘛。”太宰治鼓起脸颊,“你忍心吗,凛酱?”
客厅的窗户突然碎掉,从窗外飞进一人。
太宰治沉默片刻,突然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原来凛酱不是在叫人,是在预言啊。”
倒飞进来的蓝波一下撞上了长谷川凛的背。
他猛然向下一沉,牙齿磕在太宰治的下颌上。
晕过去的蓝波从他身上滑落,摔倒了地上。
长谷川凛站起身,从破碎的窗户中跃了出去。
“谁又在——”他的声音一顿。
前方的主建筑,莫名其妙黑了三分之一。
非常显然,被炸的。
长谷川凛深呼吸,拎小猫一样拎起了剑尖还挑着半截炸弹的飞坦。
主建筑遮挡着的庭院里一片嘈杂。
他瞬移到庭院中央,眼睁睁地看着西索身边的巨木轰然倒地。
红发张扬的青年无辜地甩了一下手里的扑克牌。
长谷川凛保持微笑,抬起头。
今天的横滨风和日丽,港黑大楼屹立在阳光之下。
身后的主建筑传来玻璃碎裂的声音。
他按着西索的头,把人锤到地上,质问他为什么砍倒门口的树。
说实话,他仍旧不知道,锖兔和楠雄给他讲的那个故事,有几分是真的,几分是假的。
他也不知道,十年后所见之事的真相,到底如何。
他的身边确实有太多危险的人。
可那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