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昨晚逼迫他划船的罪魁祸首,却一脸笑盈盈的在他的唇角眼角落下一个清浅的吻。
熟悉的疼痛传来,涂澈这才反应过来:神他妈摔倒摔到了屁股!这哪里是什么身娇体弱易推倒的主角受!就是一个坚硬如铁的禽兽!他被骗婚了!
被骗婚的涂澈趴在被窝里哭唧唧的,眼泪怎么流都流不尽。
黎咎哄了又哄,怎么都哄不好。
过了半晌,哭的开始抽抽的涂澈这才肯开口理人:“你还有什么骗我的?”
黎咎想了想,只不过让对方知道恶毒后妈其实是自己的亲妈,涂澈就成了这样,那接下来那些还要不要告诉他……
“你不准骗我!”眼见着人又要哭了。
黎咎在他额间又印下一个吻:“我不骗你。我是担心你的病情。”
“病情?什么病情?”涂澈愣了一下,而后他在黎咎的目光中看到了熟悉的略带同情与不忍的眼神。
所以黎咎不是故意骗他,是以为他有病?
黎咎说:“许凯风是我朋友也是合作伙伴,蒋泽宇喜欢我大哥,不喜欢我,至于我大哥……他脑子比较简单,脾气和小孩一样,你们可能会相处的来。还要江宓——”黎总罕见的犹豫了一下,“他大概没有阳.痿。还要我去年就已经接管了家里的产业,我大哥他没有想抢家产……”
涂澈忙道:“够了够了。”他是真的不想再听了,回想起过去自己一系列脑瘫操作,涂澈只想找个坑把自己给埋了得了。
太他妈丢脸了。
涂澈真想原地嗝屁,可是事与愿违,他躺在黎咎怀里,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悄咪咪的说:“其实我也没想瞒着你。”
“嗯?”
“毕竟我是有病。”
黎咎把人搂的更紧一些:“没关系,无论什么病,我都会和你一起。”
涂澈心里居然还有一丢丢感动。
而那一丢丢的感动,在涂澈下床的时刻被彻底打碎。
昨晚太狠了,疼的他都快走路都拐,坐都坐不住。
可是没办法,按照规矩,今天两家人还得商量婚礼的具体事宜。
涂秀秀倚在楼梯口玩手机,听见动静抬头,看见自家的便宜堂弟正被帅气的堂弟夫抱在怀里,涂澈一和涂秀秀对上眼神,赶忙从黎咎怀里下来。
然后姿势古怪地从楼上下来。
涂秀秀看着自家堂弟那肾虚腿软的样,心里想着:用道具玩的挺激烈啊。
趁涂爸爸涂妈妈把涂澈喊过去的功夫,涂秀秀一把把堂弟夫拉到角落。神神秘秘的给他塞了几包东西。
黎咎:“这是?”
涂秀秀语重心长道:“你的情况澈澈都和我说了,其实我这个做堂姐的也不该和你说这些话,但是呢为了我小堂弟的性.福,我又不得不把话说的明白一点。你们男人要面子,但你也要理解一下我这个中国好堂姐的一片苦心嘛。”
黎咎看了眼手里的东西,瞬间明白过来,这是壮阳药,搞不好还是治阳.痿的。
涂秀秀抛去一个不用谢的眼神。
黎咎将东西收进口袋里,笑的阴恻恻的:“是他告诉你我不行的?”
涂秀秀没想到这堂弟夫也挺直白,她老脸一红,还是如实说到:“这事儿你可别告诉澈澈是我说的,他也是怕伤害你的自尊。这药可是我研究所的老同学自己研发出来的,效果杠杠的,一夜七次一次两小时不是梦!别客气,一家人,表姐懂。”
黎咎从牙缝里挤出一句:“那我可真是要替澈澈谢谢堂姐了。”
“没事儿没事儿。”
黎氏夫妇在涂家住了下来,一来是爷爷奶奶开心,两家人热热闹闹的。二来是可以详细规划一下婚礼的事情,日期什么的都需要找个黄道吉日定下来。
涂澈和黎咎收了四面八方来的亲戚的见面礼,闹哄哄的一天过去。
晚上的时候,涂澈捂着他那负荷过重的屁股瘫倒在房间床上。
一听见身后传来的脚步声,立刻警觉的像只猫,只要黎咎一过来,就准备伸出利爪挠人。
黎咎无可奈何,先一步进浴室洗澡。
洗完澡出来还故意只在下半身围了一条浴巾,露出结实的胸膛与几近完美的六块腹肌。
涂澈不争气的咽了咽口水,触碰到对方揶揄的眼神时又飞速移开眼。
拿着自己的小睡衣,蹬蹬蹬跑进浴室。
出来的时候,黎咎已经换好睡衣半躺在床头。
涂澈气呼呼的从床尾爬上去,把身子缩到边沿,就是要离黎咎远一点。
黎咎躺下关了灯,向他靠近,涂澈当即警觉起来,直到一双手从身后将他环住,黎咎把下巴搁在涂澈的肩头:“我什么都不做,累了一天了,睡吧。明天还要去看礼服挑戒指。”
对方绝对是故意的!故意洗的这么香!故意在他耳朵边上喷气,惹得他——惹得他脸好红。
睡就睡,谁怕谁。已经被骗婚的涂小少爷选择躺平认命。
因为昨晚被折腾了一宿,今天又应付七大姑八大姨。他的确可以说的上时筋疲力尽了。
半梦半醒间,他感觉耳垂被人含住,而后传来恶魔的低语:“觉得我不行吗?没关系,来日方长。”
涂澈进入睡眠,丝毫没有意识到无形之中,自己又做了个大死。
·
虚无。
四周的一切都是虚无。
纯白的虚无。
黎咎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夜幕苍穹无穷无尽,冰凉的雨水打在身上。
狂风骤雨,黎咎这才意识到他似乎回到了二十七岁生日那年。
直到从虚空中坠地的一刹,黎咎没有体会到疼痛,所有的虚无感化成了铺天盖地的雨水,几乎要将他整个人淹没。
黎咎想:原来死亡,也不过如此而已。
等他再睁开眼的时候,又是熟悉的,纯白的世界。
什么都没有,什么也听不到。
他光着脚,在上面漫无目的地走着。
在这一刻,他才感受到了一丝的安宁与自在。从他决定一跃而下的那一刻,背后那种推着他向前走的束缚感才总算消失。
黎咎漫无目的地向前走着,不知道方向和尽头。
突然之间,他似乎听到一个声音在呼喊他。
那声音飘渺、遥远,就像是无数个午夜梦回曾经做过的梦。
黎咎没有回头,他从来没有回头的习惯。
突然之间,纯白的世界陡变。
无尽的冰寒褪去。
有无数的鲜花从他背后开过来,铺天盖地,漫山遍野。
瞬间将刺目单调的空白填满。
霎那之间,整个世界都变得五颜六色,色彩斑斓。
富有生机而生命昂然的色彩。
从不回头的黎咎在那一刹之间,像是感知到了什么。
生平第一次停下了前进的脚步。
他回过头去,看见一株百合花在一众争奇斗艳的鲜花里脱颖而出,迎风而立,花瓣尖掺着一抹生机盎然的绿。
黎咎蹲下身子,伸手触碰那朵百合花。
花枝摇曳一下,还缩了缩叶片,倒像是一朵含羞草。
从来觉得万事万物都一样单调枯燥的黎咎突然对这朵花提起了兴趣,他怔怔的看着这朵纯白色带着绿尖的百合,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古老而久远的记忆。
他的心脏骤停几秒,无数东西排山倒海一般灌进他的脑海中。
狂风呼啸过后,思绪犹如一团被捣乱的红线,直至慢慢抽丝剥茧,重新捋清。
一个声音在耳畔响起。
·
窗外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下起潺潺的雨,淅淅沥沥的,夜风吹进来有些凉。
黎咎猛地睁开眼,发现原本背对着他睡在角落的少年,不知什么时候又滚回了他的怀里。
一只手正面抱着他的胳膊,将身子微微蜷缩在他怀中。
一个绝对依赖的姿势。
黎咎轻轻将他的手拿出,下床,关窗。
屋外的风被阻绝,房间内又恢复了温暖。
黎咎刚躺回去,涂澈感受到热源,又粘上来。
这次是一双手将人抱着,像是抱住失而复得的宝物。
床头开着一盏小夜灯,橙黄色的灯光,光线不明不暗,正好让黎咎看清怀里少年的样子。
他凝视涂澈良久,而后珍重低下头,在他的额间落下一个坚定的吻。
缩紧了胳膊,将人牢牢地、全部捁进怀中。
梦中那个声音在耳畔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