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计算了下可供我花销的银钱,狠了狠心:“老板,帮我把这支碧玉瓒凤钗包起来。”
“好嘞,”老板快步走过来,奉承道,“姑娘真是好眼光,这支钗子是本店的新品,只此一支呢。”
“那看来是我和它有缘了。”
“听说龙和凤本就是一对,所以不少待字闺中的姑娘都戴凤钗想嫁得高门呢!”
我心下黯然。一入高门深似海,庭院深深,其中滋味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哪里有什么可期盼的?
“慢着,”一娇柔女声传来,“这钗子,本小姐要了。”
我转过头,见一浓妆艳抹的女子前呼后拥地扶着一个侍女的手慢慢走过来,还神情颇为倨傲地打量了我两眼,发出一声嗤笑。
“你,看什么看,还不过来给我们小姐见礼?”其中一个侍女用手指着我,语气不善。
我极不喜欢被人用手指着,但不知她是什么来头也不能轻举妄动,只不着痕迹地打量这位小姐。
嚯,这粉厚得一刀都砍不透,一双大红唇抹得像吃人的妖怪。面前这个画着浓妆的女子年约十六万岁,这副打扮着实显老。看这排场,我在正统时也没有这般招摇,应该是哪个暴发户的女儿来逛街,不巧遇上了。
“你家小姐我都不认识,凭什么要我行礼!”我向来不是爱忍气吞声的性子,毫不客气地回怼。
“本小姐的父亲可是摄政王身边的侍卫长。怎么,你没听说过?”浓妆女子十分傲气地一勾唇角。
这人还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区区一个侍卫长的女儿也配跟我叫嚣?
我嘴角抽搐了一下:“我确实没听说过,不管你是谁,这钗子是我先看上的,总要有个先来后到吧?”
“你竟敢跟本小姐争东西,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她气得口鼻扭曲,怒不可遏,芊手一指我,“来人,将她拿下!”
一言不合就开打,够直接,我喜欢!
她背后突然闪出两名侍卫,齐齐向我冲过来。我不闪不避,区区两个侍卫还奈何不了我。我凌空飞腿直接将其中一名侍卫踢得口吐鲜血,倒在地上挣扎了半天也起不来。另一个正要冲过来,我顺势一点他的穴位,握住他的手臂一折,那人凄厉地惨号一声,衣袂被掌风掀起,露出臂上牡丹图案。我只是淡淡瞥了一眼,然后干脆地一脚把他踹到地上。
切,功夫差成这样还装□□。
一众女子都被吓呆了,蛮横小姐吓得声音都在抖:“你,你想干什么?”
我甩了甩手随意道:“也没什么,我只是想拿回属于我的东西。”
“你……你敢,本小姐看上的东西你也敢抢!我父亲不会放过你的!”
呦呵,还敢挑衅?我快被她气笑了。现在的局势她还看不明白?还胆敢谈条件,真是不知好歹。正想再放几句狠话,突然闻得到身后一阵脚步声,我匆忙回头一望,见十来个官兵冲了进来,先给蛮横小姐见礼:“小姐,是在下巡查不周,让小姐受惊了。”
大晚上的你们还上班,也是不容易啊!
蛮横小姐有了靠山,捻着帕子挺直脊背,故作姿态道:“你们衙门也太松懈了,本小姐受了天大的委屈,还被打伤了两个侍卫。”
啧,矫情!
那官兵急忙请罪:“在下定将元凶带回府衙处置,还望您消消气,为这等粗鲁蛮横的人气坏了身子可不值当。”说罢使了个眼色,立刻有两个官兵上前一左一右挟持住我。
“你们凭什么抓我?”我颇不服气地一把甩开那两个官兵。
为首的官兵甚是有礼:“这位姑娘,我们只是想带你回去问问话,不必惊慌。”
我要是此时逃走,照那位小姐的性子回家肯定是跟她爹又哭又闹,搞不好还得将我全族通缉,那么丢脸,那我这将军还怎么干?看来还是得跟他们走一趟看看情况,实在不行就开溜。我暗忖着,觉得十分可行,于是就顺从地跟着他们走了。
出了名玉阁,我看见赤血正在街上漫无目的地晃悠,见我被人押着正想冲过来,我赶紧秘语传音制止他:“赤血,你先别过来,我碰上了一个摄政王身边侍卫长的脑残女儿,要被押往衙门,你先回去搬救兵救我。”
我心里打着小算盘,赤血官位不高不低,尚能镇住场面,可是他毕竟是我手底下的人,这件事传出去不光彩。只求他把慕浱身边得脸的亲卫随便找一个过来就能护我安好了,哪怕他们的官位不高,但顶着慕浱的名头也好办事。
衙门里的道道我还是稍微懂一些,升堂的时候颇为威风八面,然后一个肥头大耳的男子晃晃悠悠地踱着官步出来,打量了我一眼,吞了吞口水,露出一个猥琐的笑来。我观这阵势,想必就是衙官了。
“这小姑娘生得可真标致。”我听见衙官对副官说。
“是啊是啊,若是能……那就……”副官连连附和。
我等得不耐烦,赤血的速度真是慢,都这么半天了还没搬来救兵。这时衙官开口了:“小姑娘,本官听说你不仅抢了侍卫长大人家的小姐的钗子,还打伤了她的侍卫?”
他母亲的,我早就一肚子气了:“听说?你听谁说的?那位小姐都没来你怎么听说?你是目击者啊,还是千里眼啊?那是我先看上的钗子,况且钗子现在不在我这里,是被她抢走了!”
“这你不用管,本官自有决断。你抢了钗子定是藏起来了。来人,把她衣服脱了搜身!”衙官□□着。
脱衣服搜身?哼,我耍起流氓来都没他们这么厉害!
“本少看谁敢?”我还没出手,就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人未到,声先至。
他没有穿那身扎眼的象征权势的紫色官服,只是一副寻常富贵公子哥儿的打扮,束着发,手拿一柄精致的折扇,更像是书生,却依旧挡不住他久居上位的气势由内而外地散发出来。
我呆呆地看着慕浱向我走过来,其实我一直觉得慕浱的长相威武不足,清秀有余,可是现在才发现慕浱简直威武霸气爆了好吗!
“受伤了吗?”他从来没有对我这么温柔地讲过话,我稍一怔忡,摇了摇头。
他冷淡地瞥了一眼惊诧的衙官,神色不豫:“家父是正统司狱之神慕浱大人的部下,大人调任花尊,家父也随行。本少听闻花族风景独好,便携了妹妹出来游玩,却听人说妹妹得罪了侍卫长大人家的小姐,进了衙门,便过来看看。”
原来是扮做兄妹,难怪他的态度这么好。
他用深情又怜爱的眼神看着我,直看得我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本少这妹妹从小就体弱多病,心地善良,连与人说话都是轻声细语的。可怜见的,她今日定是吓着了。”
众神面面相觑,我听到一个官兵私语:“他这自小体弱多病的妹子刚刚打伤了两个侍卫,还准备一人单挑一众官兵呢!”
另一个官兵没敢搭话。
衙官何等圆滑,立刻满脸堆笑:“您二位真是兄妹情深,令人羡慕呐。原告也不在现场,这些官兵定是抓错了人,听错了话,还望您二位不要放在心上,千万别放在心上啊!”
“那我们可以走了?”慕浱含笑有礼道,那笑意中却带着森森寒意。
衙官浑身一抖:“可以可以,当然可以。”
就这么走了多没趣儿!
“哥哥,这可不成。”我拉拉慕浱的袖子,泫然若泣,“既然妹妹进了衙门,就要按流程来才对,这些官差也不容易,我们就这样走了他们怎么交差呀?”
衙官赶紧连连摆手:“您一看就是柔柔弱弱的大家小姐,怎么能打伤两个身强力壮的侍卫呢?定是搞错了!搞错了!”
“那我们就先告辞了。”慕浱牵着我的手转身离开。
我故意大声道:“哥哥,你千万别把此事告诉爹爹,要不然爹爹定会让尊上狠狠责罚他们的!”
他捏了捏我的手,示意我适可而止。他的手包裹住我的,温暖干燥。我心底最柔软的地方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一撞,不敢再多言了。
回到花尊府上,我还笑得连腰都直不起来:“尊上,您方才都没看见那个衙官的眼神,真的是精彩绝伦!”
慕浱挑眉看着我:“你今日为什么这么配合地去衙门了?”
“那个蛮横小姐是个不好惹的,在下怕跑了之后更麻烦。不过她的侍卫武功也太差了,在下几下就撂倒了。”我得意洋洋地炫耀着自己的辉煌战绩,“更可笑的是,有一个侍卫手臂上还纹了朵牡丹花,功夫差成那样还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