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关系的,雨不是很大。”黎烁甩了甩耳朵才进门。
何述和叶尤真的房间里随处都丢着一些推理小说,门旁的橱柜上码着十余本,餐桌上盖着一本,茶几上也堆着好几本。
何述又好奇地凑过来:“西森教授找你什么事?”
“教授想让我帮忙做一个研究。”
“好厉害啊…”叶尤真把脑袋搁在沙发靠背上感慨道。他对于那些科研之类的东西向来有些头痛。
“科研部那么多学生他不找就找你?”何述靠在门边的橱柜上,调笑道。
“谁知道呢。”黎烁心不在焉地答,四处张望着:“皮斯可呢?”
叶尤真指了指墙角的一个废纸箱,黎烁走过去,皮斯可窝在里面睡得正香。
“这箱子你们不要了吧?”黎烁回头看叶尤真和何述。
两个人都不约而同的摇了摇头。
黎烁把箱子带猫整个抬了起来,搬回了宿舍,掏出门卡打开门,房间里漆黑一片,向时陨似乎还没有回来。
黎烁钻进房间,放下箱子,脱下了湿透的衣服,随手扯了张浴巾裹着又拿起睡衣就往浴室去了。
冲了很久的热水,黎烁还是觉得有些冷,干脆关了水,随便擦了擦就穿上了睡衣。脑袋昏昏沉沉的,黎烁也等不及头发干,钻进被窝里倒头就睡。
不知道睡了多久,黎烁被敲门声吵醒时看了眼床头柜上的电子钟,晚上十点半。
出了一声虚汗,黏在身上有些难受,但又很冷,头部也有些钝痛,在被窝里捂了两三个小时,头发一点没干。挣扎着掀了被子从床上爬起来,两只脚在地上划拉半天也只找到一只拖鞋,黎烁不想让门外的人等太久,索性赤脚踩在了地板上。
短短几步路似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也没余力去开灯。快到门前时却被桌脚绊到,踉跄了一下扑在门上,边缘有些尖锐的门把硌得肩膀钻心的痛,不太厚实的房门也因为撞击发出了一声巨响。
黎烁扶着门边的柜子勉强站直了,却感觉头越来越重,眼前甚至有些发黑。
一手捂着肩膀费力的扭转门把,外面的人在看到他痛得呲牙咧嘴的模样时微微蹙眉,抿紧了唇。
黎烁想说些什么,一开口却发现嗓子哑了。按着喉咙清了清嗓子,依然只能发出沙哑的气音,伴随着隐隐的刺痛:“抱歉…我睡着了…”
向时陨没说话,把手里的热牛奶放在柜子上,伸手抚上他的额头,又很快收回手:“你发烧了不知道吗?”
黎烁倚着门框有些无力地摇了摇头,想着自己的身体怎么变得这么脆弱,淋几滴雨都能生病。
向时陨看着长发还冒着水气的黎烁,他的耳朵无精打采地耸拉着,眼睑微垂,长长的睫毛在眼底投下一片阴影,平时总是很红的嘴唇此刻有些泛白;睡衣的扣子也没完全扣上,露出小片瓷白的胸膛和很直的锁骨。
即便是生病的时候,他也能让人产生一些不合时宜的想法。但向时陨自认控制力不错,因为那些想法很快就被他压了回去。
瞥了眼他光着的脚,向时陨伸手进来开了灯,走进房间替他找了拖鞋,拉着他坐到了沙发上,又拿起茶几上的遥控器把空调的温度调得很高。
向时陨按了饮水机的开关,又转身进浴室拿了吹风机,坐在黎烁身后给他吹头发。
黎烁抱着腿乖乖坐在沙发里,向时陨坐在他身后撩起他的头发,一手拿吹风机,一手从上往下轻轻理顺。指尖偶尔擦过他的耳朵时他总是下意识地轻掸,柔软细腻的触感能很轻易地让人着迷。就像很多人撸猫会上瘾。
温热的暖风掠过后颈,带过一阵玫瑰和青草的香味,把冰凉的皮肤都烘得暖和起来。
向时陨瞥了眼他后颈的腺体,觉得他其实不该就这样毫无防备地把自己最脆弱的地方暴露在一个并没有那么熟悉的人面前。
“怎么湿着头发睡觉?”向时陨突然开口。
他的话语像是责备,但黎烁觉得这比他说过的很多有些刻意的话要温柔。
黎烁不禁有些好奇现在的向时陨脸上会是什么表情,但很快又觉得去揣摩向时陨的面部表情根本毫无意义,向时陨的脸上唯一真实的只有那双眼睛。
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向时陨会用什么眼神看他呢。
意识到自己沉默的时间太久了,他不得不停止了无谓的思考,有些敷衍地用沙哑的声音答道:“太困了。”
“把头发剪短就会干得很快。”向时陨给出了一个十分实在的建议。
黎烁脑子里想着许多乱七八糟的事情,说出来的话也有些乱七八糟:“长头发不好看吗。”
向时陨几乎没有思考:“好看的。”又顿了顿,“留着也没关系,我帮你吹干就是。”
黎烁没说话,但尾巴开始小幅度地晃荡,轻轻蹭到了向时陨的手臂和胸膛。
向时陨不知道是因为猫科动物的尾巴真的像网上说的一样,是脱离于身体、拥有独立意识的另一部分,还是黎烁正在神游,总之他没有去管自己肆意作乱的尾巴。
向时陨又想起了那个摸他尾巴的鳄鱼,想着他如果把自己的尾巴严严实实塞到衣服里,或许能避免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饮水机的提示音打断了他的思考,他关掉吹风机,起身进房间拿了一包冲剂,冲好了就递到黎烁面前。
黎烁虽然很快接了过去,但却只是犹豫着啜了一小口,表情立刻变得有些难看,没再继续喝,折起耳朵眼巴巴望着向时陨,像是在问“真的要喝那么苦的东西吗”的小朋友。
“要喝的。”向时陨的语气不强硬,但很坚决。
黎烁无奈地垂了眸,屏住呼吸一口气吞了下去,仿佛慷慨赴死的战士,让向时陨觉得有些好笑,但没笑。
放下杯子,他眉头都拧成了一团,向时陨接过他手里的杯子,又从口袋里掏出一盒薄荷糖,往黎烁手心里倒了两颗,然后拿着杯子转身进了厨房。
薄荷糖的甜味很快驱散了那溢满口腔的苦涩。
黎烁不喜欢甜食,但更讨厌苦的东西,因此这一刻觉得这两颗糖格外美味。
他听着厨房里断断续续的流水声,突然觉得能遇到向时陨这样愿意照顾很麻烦的自己的舍友,着实很幸运。
另一方面,他又觉得原本是来学着独立、最后却还是要别人照顾的自己有些没出息。
“今天不能喝牛奶了,会影响药效。”洗漱之后,黎烁就被向时陨赶上了床。
皮斯可从箱子里睡眼惺忪地探出头来,喃喃道:“烁…你生病了吗?”
“我没事。”黎烁冲它笑了笑,“睡一觉就好了。”
向时陨替他盖严实了被子。
“晚安。”黎烁说。
“晚安。”向时陨转身出了房间,轻轻带上了门。
黎烁闭上眼睛没一会儿又很快睁开了,呆呆地盯着天花板想着如果向时陨真的一直在演戏,那么他的演技进步着实很大。至少今晚的他每一个动作、每一句台词都温柔得无可挑剔,让黎烁忘了去留意他那双眼睛里是不是也有了同样的温度。
但这好像也并不那么重要,至少他觉得只要面条和牛奶是有温度的就很好。
作者有话说:
豹:不怪尾巴。是我让它这么干的。
第7章 门
第二天清晨黎烁是被闹钟吵醒的,好像做了个梦,虽然醒来后梦的细节像黑板上的粉笔画一般被迅速擦除,记不起来了,却没来由地感受到了些许悲伤的情绪。
动了动身体,感觉全身酸涨,喉咙刺痛,脑袋也昏昏沉沉的,比昨晚还要难受一些。
十分费劲地爬了起来,换好衣服揉着太阳穴走出房间,看到向时陨似乎在厨房忙活什么,也没多管。只是无力地挪到盥洗室,缓慢地洗漱完毕。刚回到房间收拾好东西打算出门,房间门就被敲响了。
向时陨左手端着一杯和昨晚一样的药,右手拿着额温计,问他:“感觉怎么样。”然后将额温计对着他的额头。
看着向时陨的那一瞬间,黎烁恍惚地想起了梦里的一点点内容,不是很明晰,但却再次唤醒了梦里的情绪。
他按着喉咙,清了清嗓子,十分艰难地发出沙哑的声音:“还好。”
“37.8度能好到哪去。”向时陨收回手,瞥了他一眼,把杯子递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