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不要你”似乎把剑给打击到了,他顿时安静了下来,不再吵闹了。
等灵安意识到自己说错话的时候,这剑却怎么都不肯理人了。
霁晓回去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了,他与其他克己自律的修士不同,从来放浪形骸。故而此次虽然是去青楼救人,却也喝了个烂醉归来。
灵安闻声出来,看了看霁晓身侧那位形貌昳丽的少年,低声道:“道君,阿来他回来便不理人了。”
阿来,便是霁晓的那把佩剑,剑铭为来,他便唤他阿来。
“又生的什么气,”霁晓眼角微红,身上带着酒气,一挥手道,“随便他吧,不过是一把剑。”
不过是,一把剑。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躺在霁晓屋内桌上的阿来听得一清二楚,难过得快要哭出来了,可惜他没有实体,连哭也哭不出来。
我只是……一把剑。
那种难过几乎像是心被生生揪了起来,霁晓痛出一身冷汗,瞬间惊醒了过来。
他睁眼望向屋内的横梁,还有些恍惚。
阿来……是谁?
他曾经,有过那样一把佩剑吗?
天已经黑透了,屋内只点了一盏灯。
霁晓有些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而后口干舌燥地翻身下床,走到茶桌边去倒水喝。
然而一口茶还没来得及下肚,便听外头一束焰火在夜空中炸开。
他被那刺耳的声音吓了一跳,呛了一口水,而后便猛咳了起来。
紧接着又听见了有人推门进来的声音,动作有些粗鲁,他猜想是性子稍急一些的海棠,便开口唤道:“海棠……”
不料下一秒他却突然被一个浑身酒气的人搂进了怀里,那人不由分说地掰过他的脸,接着便擒住了他的唇。
那不像是吻,更像是野兽掠夺似的啃咬。
霁晓还在发热,原本便四肢无力,眼下被这一吻,脚更软了,几乎要栽倒在那人怀里。
第10章 对峙
那人搂住了霁晓的腰,霁晓随即嗅到了他身上混在酒香里的檀木味,他挣扎了几下,陆朝却将他按的更紧了,几乎像是要把他掐死在怀里。
时间仿佛被外头忽明忽灭的焰火无限拉长。
直到霁晓差点以为自己下一刻便会窒息而死的那一刻,陆朝才微微松开了他。
霁晓的眼角晕着高热带来的薄红:“陛下……”
陆朝一把捂住了他的嘴,然后将他往床榻上一按,动作粗鲁地去解他的衣服。
“为什么要走?”陆朝喃喃念道,像是魔怔了一般,嘴里不停地念,“你为什么要走?”
陆朝的动作并不熟练,解急了便用扯的。而后霁晓只觉得身上一凉,脸上顿时烧了起来,他眼下四肢无力,着实连挣动的气力也没有。
…………
他眼里是情动,像乍暖还寒,霁晓的眼里却是冷漠,像春寒料峭。
陆朝最不想看到这样的眼神,这样的眼里像是写满了对他的鄙夷与不耻,还有看跳梁小丑胡闹似的不屑。
“别这样看我,”陆朝吻了一下他的眼睫,声音委屈极了,“别这么看我,求你了……”
未经酝酿,某个硬物便不由分说地挤入他半遮半掩的下裳之间,霁晓疼得忍不住咬住了陆朝的肩膀。
他并不喜欢这样的□□,没有温柔的爱抚,完全不顾他的感受,只是激烈的、一方欲望的碰撞。
比他从前经历的哪一起都要糟糕的多。
陆朝的动作越大,他便咬得更凶,到后来几乎要活生生咬下他肩膀上的一块肉。
半个时辰过后。
陆朝仍然抱住霁晓不肯撒手,他眼里像是清醒了些,却又像是没醒。
“霁晓……”他的声音几不可闻,像是怕惊醒了什么东西,“我们不是说好了,往后一得空便回来看我吗?”
“不是说好了……等院里的梨花开了,便能再见到你了。”
“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要撒谎?为什么不回来了?”
“为什么还是……”
“不要我了。”
霁晓本来便被他折腾得昏昏沉沉,此刻他的说的这些话,霁晓听一半漏一半,而后便在陆朝颠三倒四的喃喃自语中昏睡过去了。
次日清晨。
霁晓是被海棠叫醒的,他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刚过午时,”海棠用手背碰了碰霁晓的额头,觉得他似乎烧得更重了,“陛下方才刚走……小主子可有不舒服的地方?”
昨晚屋里激烈的声响她只听了一耳朵,便没敢再听。
“还好。”霁晓道。
“陛下真是半点也不温柔,从前对着齐妃,尚且是说变脸就变脸,如今还不顾您生病……”海棠说到一半,像是发现了自己现在和霁晓是交浅言深 ,便又不说了,只是仍然还是心疼他,“芍药给您熬的药应该好了,奴婢去看看。”
海棠前脚刚走不久,陆朝后脚便又回来了。
“醒了?”陆朝手中端着折扇,依然是那个体体面面的皇帝。
反观烧得连头发丝都是烫的霁晓,就显得不是很体面了。他使劲撑了一把,才半坐起来,为了让自己看起来体面一些,他还伸手将散落的发丝拨到耳后。
“陛下不是走了吗?这是又回来做什么?”
陆朝把另一种颜色的小瓷罐往桌上一放:“给你拿了药,至于要用在哪,就不必寡人说了吧?”
霁晓没看他,却见自己手腕上连向皇帝颈上的那根红线颜色越来越深,顿时明白这情劫并不是上一次床便能解的了的。
那怎么办?用剪刀试试?
见霁晓不理会自己,陆朝走近到他床头:“生寡人的气了?”
“奴才不敢。”
“寡人早说了,让你活,让你住在此处,不可能没有代价,”陆朝手上微动,用扇柄挑起了他的下巴,“你要时刻做好寡人对你图谋不轨的准备,这不是你想拒绝便能拒绝的。”
霁晓看着他那幅轻佻模样,忽然便忍不住了,他极少发火,大概是太早便羽化登仙的缘故,他的喜怒哀乐从来都很浅薄。
几乎不会有被浓郁的情绪操纵的时刻。
但现在,霁晓却控制不住了。
他嘲讽地一笑:“陛下,奴才有一事想问您。”
陆朝大方道:“你问。”
“别人都道我生的与齐妃很像,只以为陛下便是喜欢这般模样的人,但奴才不觉得是这样——敢问陛下,奴才像齐妃,齐妃又像谁?”
“放肆,”陆朝收回了折扇,戾气卷土重来地占据了他的双目,“谁给你的胆子胆敢揣测寡人的心思?”
“不管那个人是谁,想必都是陛下得不到的,”霁晓报复似的,眼里笑意更甚,“所以陛下昨晚对奴才所做的事,是在奠念那位吗?”
“多可笑,那分明只是你求而不得,所以在怀念中不断美化的一个幻影,而你爱的不过是自己那来不及宣泄的欲望……”
他话音未落,陆朝的一巴掌已经飞了过来,这毫不留情的一掌将他整个人掼倒在床上,整个脑子轰鸣了起来,半张脸都麻了。
“闭嘴,”陆朝脸色黑得吓人,他控制不住地暴怒道,“闭嘴!”
“你知道什么?你以为自己是什么?你以为上了寡人的床往后便能在寡人这作威作福了?笑话!”
霁晓仍然在笑。
他实在是不相信,自己从前会和这样一个人有什么瓜葛,怪不得他竟舍得把一切都忘了,抛弃前尘去做什么逍遥神仙。
海棠端着熬好的药,却在门口处与芍药面面相觑,踌躇不敢前。
“小主子,药已经好了,”海棠半壮胆似的喊道,“奴婢要进来了。”
第11章 杖刑
秋意渐浓。
霁晓退了烧后便时常坐在阶前,惬意地望天上的云卷云舒,看离雁南去,也看秋风席卷过金黄的银杏,将其吹得四散开去。
可那棵梨花树却仍直挺挺地戳在那,开得灿烂如雪,竟也没人觉得稀奇。
“小主子,外头又起风了,进屋去避避吧。”海棠微微倾身道。
霁晓摆了摆手,道:“无妨,里头闷得很,待不得人。”
正在追着落叶扫的芍药叹了口气,嘀咕道:“陛下已经连着三日都歇在齐妃那了……”
海棠:“歇在那儿也挺好,省得又把什么无名火发作在小主子身上。”
芍药兜了满畚斗飘落的银杏:“可这回到底是小主子先顶撞了陛下,按照陛下以往的脾气,谁要敢这么顶撞他,早就掉了脑袋了。而那日的事,他气归气,又何曾责罚过我们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