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兮彻的眸子里的光瞬间熄灭,看起来有些失落。
米遥于心不忍,于是摸摸鼻子安慰道:“可能是因为我吃得比较熟,不够……嗜血如命,或许你们江湖人士很喜欢呢?”
言兮彻自己咬了一口,细细咀嚼。
“如何?”这次换米遥好奇地问道。
言兮彻默默放下手中的烤肉,云淡风轻地说了一句:“千佐,叫后厨备晚饭。”
“好香啊!”顾慎之的声音突然出现,这人不知从哪突然蹿出来,“正好,饿死我了。”
“你怎么还没走?”言兮彻不耐烦地瞥了他一眼。
“我这不是今天打猎没收获嘛,想来蹭顿饭,你看,这不就被我蹭着了嘛。”顾慎之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真香啊。”
“吃吧,”言兮彻尽地主之谊,“别客气。”
“没看出来你小子还会烤肉嘛。”顾慎之当然不客气,拿起肉就开始狼吞虎咽。
言兮彻和米遥一同望着他,等着看好戏。
只见他风卷残云,几下就啃完了手里的肉,然后抬起头,迷茫地看着他俩:“怎么了?”
言兮彻一愣:“你是不是把舌头落酒坛里忘带了?”
米遥凑过去,低声对言兮彻说:“你看,嗜血如命的人。”
言兮彻忍俊不禁。
“诶我说,”顾慎之吃饱喝足了,得为兄弟做点事了,于是他问米遥,“你和亦辰是什么关系?你想嫁给他吗?”
“闭嘴吃你的东西。”言兮彻将手中的肉一把塞进顾慎之嘴里,面色不悦,“吃饱了就滚。”
“嫁给他?!”米遥皱起眉,噘着嘴,“你是说要我做秦婉卿的弟媳?”
“你不愿意,对吧?”言兮彻问。
“当然。”米遥一脸的不屑,下巴扬得老高,“老娘要做就做她后妈!”
“……亦辰他老爹有五十好几了吧,”顾慎之想了想,“这个岁数纳妾的话……”
“走,”言兮彻浅笑,抬手为米遥轻轻拂去发梢的落叶,站起身,“别理他,咱们去吃饭。”
“你这个朋友怎么看起来不太聪明的样子?”
“朋友?谁朋友?我不认识他。”
第77章 不止色相
米遥问言兮彻要纸画画。
言兮彻干脆在书房加了把椅子,分了一半的书案给她。
米遥画画,言兮彻就在她身旁翻看文卷,谁也不出声,几个时辰一瞬就过去了。
米遥放下柳条,把画了一半的作品揉成一团,低低地叹了一口气:“早知道当初就好好学了。”
“学什么?”言兮彻还在继续翻动手里的文卷,时不时提笔批注。
“画画啊。”米遥丧气地趴在桌上,“我的人生太早被酒精麻痹了。”
言兮彻失笑,放下毛笔,偏头过来看她:“怎么突然想画画了?”
他手握文卷,松散地披着外衫,灯光随着睫毛的轻颤而晃动。
倒有几分谦谦君子的味道。
“我觉得,”米遥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你好像变了。”
“噢?”言兮彻又问,“那是好还是不好?”
“嗯……”米遥想了想,“有好也有不好吧。”
“怎么说?”
“你之前厌恶我厌恶得很明确,我就知道该怎样应对,只要梓禾跟我要好,你根本拿我没办法,我很享受那种你看不惯我又干不掉我的样子。”米遥一脸春风得意地炫耀。
言兮彻放下文卷,宠溺又无奈地舒了一口气:“我现在也拿你一点办法都没有。”
“你看!就是这样!”米遥控诉,“就是你现在这样!我就不知道该怎么应对了,我总觉得……很不安。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有什么阴谋?”
言兮彻眨了眨眼,反问:“告诉你了,还能叫阴谋吗?”
“我就知道!”米遥像个泄了气的皮球,坦白从宽,“你知道了对不对?好吧,我承认,我动了你的暗格。”
“暗格?”言兮彻一愣。
“但我这次可没弄脏你的画,上次对不起嘛。”米遥诚心认错,“我在想办法弥补的。”
言兮彻看了一眼桌角,就伸手去拿被米遥揉成一团的画纸。
米遥想拦,奈何反应和速度差距太大,根本拦不住。
言兮彻摊开,铺平,笑了出来,“这就是你画画的原因?”
“对啊,”米遥双手合十,恳求,“请言阁主看在我认错的诚意上,放过我呗。”
“你的诚意……”言兮彻看着纸上黑黢黢的线条,“我看不大懂啊。”
“……”米遥死鸭子嘴硬,“等我大功告成你就懂了。”
“你想补偿?”言兮彻将她额前的碎发拨弄到耳后,指尖有意无意蹭过她的耳垂,轻声说,“还有别的办法。”
他的手温暖干燥,弄得米遥耳朵痒痒的。
米遥感觉耳朵有些烫。
这可不妙。
她微微偏头,避开言兮彻的手,又拿出了那副不正经的模样,她知道,那是言兮彻这种正经人最讨厌的模样。
于是她故技重施,肩一抖,轻衫半褪,落在手肘处,露出玉润的肩头,媚眼如丝:“客官,要出卖色相吗?”
她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言兮彻的衣衫包裹住了,衣服上还留有他的温度,和淡淡的檀香味。
言兮彻俯身在她耳边说了两个字:“不止。”
然后就踱步出了书房。
只剩米遥愣在那里,呆呆地想,什么意思?
第78章 中毒?受伤?
一个通宵之后,米遥终于大功告成,她兴冲冲地跑到言兮彻的院子,却被告知言兮彻一大早就出去了。
“那他什么时候回来?”没办法让他第一时间欣赏到自己的大作,米遥竟然有那么一丁点失落。
“可能要下午了,”千佐对她说话的态度不像上次那般敌视了,变得比较客气,“你先吃早点吧,厨房已经备好了。”
“不了不了。”米遥打了个哈欠,“那我先回去睡觉了。”
“你……”千佐迟疑地问道,“不会一夜没睡吧?”
“对啊,”米遥将画拿给千佐,语气诚恳地请她帮忙,“请帮我交给他,我回房间啦,少出来碍眼,我记得的。”米遥眨了眨眼。
千佐愣愣地盯着手里的画。
米遥笑盈盈地说了一句:“拜托啦,小姐姐。”
正要转身离开就被千佐叫住,千佐说:“你还是亲自交给阁主吧。”说完还对米遥莞尔一笑,米遥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怎么一夜之间,整个凌苍阁的人都变了?
米遥想不通,想着想着,就睡着了。
晌午过后,言兮彻才回来。
千佐将早晨的事向他叙述了一遍。
“真的?”言兮彻闻言喜上眉梢,过了片刻又拉下脸来,板着脸,“这样对身体多不好,不行。”
千佐心想阁主你快绷不住了,想笑就笑吧,奈何表面上还是要附和:“阁主说得是。”
言兮彻站在米遥的房门口,思索要不要敲门。
他不想吵醒她,但又觉得不敲门就擅自闯进女孩子的房间很无礼。
于是他还是叩了叩门,没有回应。
再叩,还是没有回应。
他心想我是担心她出什么事,可不是乘人之危啊。
于是理直气壮地推开了门。
一进门就看见米遥弓着身子,像只煮熟的虾一样,脸色苍白,嘴唇没有血色。
言兮彻一瞬间只觉得晴天霹雳,方才的好心情顷刻间没了,他大脑空白了一瞬,而后手忙脚乱地将米遥抱起来。
米遥有气无力地抬眼看了他一眼,强忍着痛说了一句:“放……我下去。”
言兮彻自然不肯放手,他一把握住米遥的手腕。
脉搏正常,
没有生命危险。
他感觉心里一块大石头落地,才恢复些许理智,“千佐千佑,去请星柠来一趟,赶紧!”
他这才发现自己的声音是颤抖的。
“不用……我……没事。”米遥试图阻止他,可惜气若游丝的模样根本没有说服力。
言兮彻看着她白皙的额头上细细密密的汗珠,看着她死死咬着发白的嘴唇,心狠狠地揪了一把:“别咬嘴唇了,乖。”
他轻轻抚摸她的唇,曲起手指凑上去,给米遥咬。
米遥可没有客气,狠狠一口,铁锈味在嘴里弥漫开来,她惨白地扯出一丝笑容:“我说过……那一掌……我会讨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