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子期的声音虚弱的吓人,整个人跟死过一回似的,嗓音中透着沙哑,隐隐的似乎还在害怕着什么,可鱼鲭没发觉她情绪的异常,只是有些担忧的说,“公子他累倒了。”
累……倒了?
“公子他为你施针了三天三夜,不眠不休,随即又继续在这儿看着你连续两天,想要等着你醒才肯罢休,最后一个踉跄倒了下去,幸亏被外头守着的努尔巴图听到了声音,否则门锁上了,我们根本就进不来。”鱼鲭说。
临子期听到努尔巴图这个名字,还有些意外,但是关注的重点依旧在沈澜的身上。
“公子为了你的安全,把努尔巴图放了,让他分清轻重缓急,救你要紧。”鱼鲭仿佛看懂了她的表情,又继续说,“你放心,公子他虽然劳累过度,却没有大碍,睡两天应当就没事了,我们在他的汤里添了一些安神的药材,他这才没过来看你。”
临子期嘴里没有任何味道,只在鼻尖嗅到淡淡的血腥味,她一口一口喝着本该苦涩不堪的药材,却觉得宛如白水,一点味道也没有,胃里也是空空荡荡,水一下去,胃里就叫嚣着翻滚着,让她难受的想吐。
“怎么样,现在有胃口吗?”鱼鲤在一旁看着她皱眉捂着肚子难受的模样,担忧的问,“厨房的小米粥早早就煮上了,已经换了好几轮,一直都是最新鲜的,你要不要喝一点?”
“我……能不能去……看看沈澜。”临子期艰难的说。
“不行!”鱼鲭凶巴巴的说,“你这么多天下来,鬼门关里走一遭,怎么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过几日公子一定会来看你的,你有什么要紧事,让我们转达就是了。”
“……”要紧事,临子期也不知道自己有什么要紧事,她只想看看沈澜,才觉得安心。
难怪他和临墨那么毫不客气,难怪临墨要找机会至他于死地,难怪临墨知道自己身体里的毒却无动于衷,难怪沈澜对自己的态度从一开始就非常反感。
一切都寻到了解释,可是临子期的心里却更加的忐忑,这种答案,比没有找到答案之前,还要让人内心不安。
她想去解释,但是怎么解释她也没想好,难道说,要承认自己其实是另外一个世界的人,穿越到了这条世界线,成为了一个与自己长相相同,但经历完全不同的女孩吗?
这么唯心主义的故事,沈澜真的会信吗?
“公子是真的心疼你,知道你怕疼,几乎没有让你醒着受疼,所以这几日你都没有任何进食,一定要好好吃东西,身体恢复好了,才能不辜负公子对你的心意。”鱼鲤在旁边幽幽的说。
“嗯,麻烦……你了。”临子期点了点头。
沈澜真的,心疼自己吗?
临子期觉得自己仿佛一觉醒来,天翻地覆,宛如梦境。
她的病被治好了,在治好的同时,却莫名其妙的恢复了这个世界的临子期的记忆,这让她整个人却又跌入了一个奇怪的状态,在自己以为的一个麻烦结束之后,却发现这个麻烦只是小麻烦,更大的麻烦还在后头等着她,虎视眈眈。
她一时间不知道谁可以倾诉,谁可以信任,她想去信任沈澜,却怕因为自己把他陷入更大的麻烦。
临子期艰难的喝完一碗小米粥之后,静静的躺在床上,感觉到食物的能量被输送到全身上下,原本无力地四肢也慢慢开始有了力气。
可也许是睡的太久了,她虽然虚弱的不行,却根本睡不着。
鱼鲭鱼鲤出去干活去了,努尔巴图也累了,离开了房门口,只剩下她一个人躺在床上,外头是不认得的侍从。
她静静的发呆,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忽然,背后的窗子发出了一声轻响。
临子期心中一凛,顿时浑身上下的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
努尔巴图已经被沈澜放出来,所以不会再从窗户过来,这个地方又是沈家的地界,属于沈家本家的人都会从正门走,根本不会不守规矩的走窗户,而苏瑾之顾沂辰就更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了。
来人,只可能是外人。
临子期想要装睡拖延时间,随机应变叫人,可来人却早就看出了她醒着,直接上来,将一封信送到了她的面前。
“锦安公主,许久不见了。”来人是个长相普通的让人认不出来的年轻男子,一身沈家侍从的衣裳,脸上带着面具般的笑容,这人声音虽然并不是太尖细,可是听起来总觉得跟故意捏着似的,让人听着十分不舒服。
临子期在接受了记忆之后,一眼便认出了这个人,这是太后身边的人,好像叫什么……温德宣。
来的这么快吗?
临子期微微皱眉,看着面前的信封,忽然觉得这个信封有些眼熟。她一下子想起前段时间沈澜与顾沂辰谈话的时候,手里的那封褐色的信,那信被他捏作一团,最后揉碎了撒在了地上,自己还吐槽他的动作十分不环保。
“这信,你之前也送过吗?”临子期说话还是有些艰难。
“当然,每次都被临臻截下来了,我只好亲自来送。”温德宣说,“我看你在这儿过的倒是挺舒服,是不是把太后她老人家的嘱咐全给忘了,还是说,你有什么反心?”
临子期看到温德宣那极普通的面容上那双毒蛇一样的眼睛,身上的鸡皮疙瘩扑簌扑簌的往下掉。
“怎么可能,顾沂辰也在这儿,我在打探底细。”临子期感叹这记忆来的还真是时候,如果不清楚状况,恐怕现在就麻烦了。
“还打探什么,太后她老人家早就摸清楚他的底细了,一个月后就是你大婚,你竟然还在这儿磨蹭,还不跟我一起滚回去。”温德宣是太后的心腹,自然也知道临子期的真实身份,不过是一个不知道来历的女婴而已,甚至作用还不如自己大,只是一个随时会被处理掉的工具而已,于是口气自然也是毫不客气的。
这个时候回去?临子期一听便觉得麻烦大了,赶紧说,“我身子还未恢复,再等几日吧。”
作者有话要说:亲爱的们~窝决定了,九月一日开始日更叭~么么哒!
第44章 医者不自医(4)
“你还敢让太后她老人家继续等你?若不是你还有用, 我这次来就直接抹了你的脖子。”温德宣冷冷的看着她,“还有你那身子,本就破败不堪, 再等几日, 只会更糟。”
“老实说,现在信里的内容已经没什么用了, 这次我来,主要是带你走。”温德宣的语气并不容反驳。
“可我走不动啊, 再宽限一些时间吧, 就一会儿。”临子期咳嗽的越来越大声,努力的拖延时间, “我,我现在一定会拖累你的。”
她不能走, 至少……至少还要再见沈澜一面,跟他告个别, 跟他道歉,然后谢谢他这样拼命的救自己, 她无以为报,如果不嫌弃的话, 可不可以以身相许。
即使见不了面, 也给她一点时间,给他留一张字条也好。
而不是……没良心的不告而别。
“呵, 就算你是个尸体,我也会把你带回去。”
可温德宣却并不像书里的反派一样死于话多,他似乎已经完全失去了耐心,不等她再磨蹭,再不跟她废话, 直接一掌击向她的脖子,将她打晕了。
……
几个时辰之后,鱼鲭和鱼鲤终于忙完了,鱼鲤端着瘦肉粥推门进去,看到空荡荡的床和大开的窗户,愣住了。
“子期姑娘?”鱼鲤把东西放在桌上,看到桌上有一张字条,上面的字迹歪歪扭扭,像是匆忙写成,“我走了,不再需要你们,别来找我。”
鱼鲤震惊的看着那张字条,手微微颤抖,大声叫起来,“鱼鲭!你快来!”
“鱼鲭!”
她飞奔出去,找到鱼鲭,一向淡定的小姑娘此时浑身都在发抖,带着哭腔说,“鱼鲭!不好了……”
鱼鲭看到字条,一下子发了怒,将那字条踩在地上,骂道,“我就知道她不是什么好人!没良心的东西,病治好竟然就不告而别,太不是东西了!“
鱼鲭虽说是这个反应,可眼中却是肉眼可见的泛出了一丝丝泪水,鼻头也红了,看起来委屈又气愤。
“可是,可是太奇怪了。”鱼鲤眼眶通红,但是情绪也慢慢冷静了下来,“不对啊,鱼鲭,子期姑娘写的不是这种字体。”
鱼鲭脚一顿,皱眉捡起字条,仔细的回想了一下,之前临子期刚来的时候,确实写过几个字,那字虽然不说比这个上面的字好看多少,但是那字体却非常奇怪,看起来与正常的字相像,却又让人根本看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