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肆僵硬地站着。
面前两人一个面上平静内含期待,一个面上温和内里威胁。
他再怎么蠢,也不至于看不清楚情况。
柏泠是个有原则的人,现在要是拒绝她,那也就是最多在后续交流里吃点亏的事情。
但要是得罪淩白了...
他身体猝然一抖。
然后笑嘻嘻地对柏泠一挥手:“我走啦!下回见啊!”
笑话,以前在欧洲的时候,淩家最出名的人可不是淩家家主。
而是那个鲜少抛头露面,但一出手必然制胜的太子爷。
能在暗河涌动,满是oldmoney的欧洲占下一方地盘,这个年纪尚小的太子爷可是出了不少大主意。
还是能被各家掌权人都称赞的决议。
识时务者为俊杰,对不起了柏泠~
外面又飘起了点雪。
淩白把外套的帽子扣上,低着头和柏泠告别。
“有空随时都可以联系我,或者直接去隔壁,我一般都在。”
帽子扣下,把青年的脸侧投满阴影。
深黑的瞳仁里,真切地,只有她一个人的影子。
柏泠被看得有两分不自在。
“嗯。”
淩白轻轻笑了,带着点气声。
下一秒,柏泠看见他俯下身,用带着笑意的声音,在她耳畔念出几个字。
“阿柴很想你。”
......
在揽月园内叫的车要开进来,因为要经过安检审核,至少要过十几分钟。
代肆之前没来过,不知道这边居然这么麻烦,只好顶着一头细雪,边跺脚边等。
跺了大概几十下,身后传来窸窣的声音。
淩白踩着一点点积雪,走过去和他并立。
“你家,不是那边吗?”代肆抖抖地指了指相反方向。
“嗯,我找你。”
...不是,连个弯子也不绕吗?
说好的华国人都很含蓄的呢?!
“你好像认识我。”
这句话是陈述句,不是疑问句。
代肆一听就知道没什么可以敷衍转回的余地。
“之前在意大利的时候,听朋友说起过...”
“不要让她知道。”淩白的语气直接,还带着点久居上位的命令式。
代肆有点不乐意:“你这样欺骗她是不对的。”
“她会知道,但不是从你这里。”
还是那种淡淡的,一切尽在掌控之中的语气。
啧,在柏泠面前怎么就不见你腰板挺这么直呢?
代肆腹诽。
吐槽归吐槽,他心里明知两人之间的差距,只能开口应了。
见他答应,淩白才点点头,给他塞了张磁卡。
“出去的时候拿这个在门卫处登记,之后进出就都不用审核。”
代肆拿过卡片,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怎么华国人这种打一棒子再给颗甜枣的方式,用得一个比一个熟练。
柏泠也是,淩白也是。
真不愧是一对。
等坐上约的车,代肆才来得及拿出那张卡片看了看。
???
这不是淩家名下产业的通用卡吗?
不是说淩家在华国境内除了搬不走的文化产业,其他都没了吗?
感情还留了房地产?
另一边,随便从身上拿了个最没用东西出去的淩白刚刚回到房间。
从国外赶回来的爱德华医生已经等了有一阵子了。
正促狭地对着他笑。
用蹩脚的中文问他:“听说你去追心仪的女孩子了?”
孙助理一脸菜色。
以前也没听说这爱德华医生这么八卦的啊!
少爷最不喜欢别人打听他的隐私,而且这还没追着呢...
“嗯。”
嗯?
孙助理唰地抬头,就看见淩白心情颇好地坐下,还主动脱了衣服配合检查。
想到在玄关时,少女从耳垂蔓延到脸颊的微红。
淩白感觉像吃了一大口甜而不腻的奶油。
虽然因为病情,他已经严格控制饮食很久,都快忘记奶油是什么味道。
“哇哦!”爱德华医生看着医疗器械上的图像,感叹,“真的是奇迹!”
“还能再好转吗?”孙助理急切地问。
爱德华医生摇摇头:“你要知道,奇迹不断发生的可能性,是以次方的难度上升的。”
淩白皱了皱眉。
如果要完全告知柏泠他的身份,当然也会包括和宋家的关系。
那这样,他的病情也瞒不下去。
可要想等病情完全好转,是不是又太久了...
......
晚上,柏泠拿过毛巾,换了身衣服出去跑步。
系统发布的“体”类任务轻松,但是奖励的积分也很少。
还不如她刷上一整套习题。
但她怀疑如果偏科发展,最后是不能达到系统评估标准的。
所以,即便是下过雪的天气,她还是得出来锻炼。
跑过一圈,柏泠又路过了淩白家门口。
这次的窗口比之前亮的都多,应该还包括苏老爷子的一盏。
“汪呜!汪呜!”
小边牧?
柏泠愣了一下,循着声音看过去。
一向只在院子里活动的小边牧,不知道怎么的跑到了前庭花园来,正趴在大门上对她叫。
这次柏泠有意识了。
把周围所有方向都仔仔细细看了个遍,完全确认没有人,她才走过去。
“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小边牧快乐地追着它的尾巴转了两个圈。
然后好像听明白了她的问话一样,撒开四条小短腿,颠颠地跑到一个亮着小夜灯的花园角落。
角落里是一个木制的小房子,看起来和小边牧的大小一个规格,精致得很。
小边牧在那停留了十几秒,又跑回来,乖巧地摇尾巴,求摸摸。
“好看。”柏泠摸了摸小边牧的头。
看着小边牧热情的样子。
她突然想起来下午淩白那句贴在耳畔念出的话。
阿柴很想你。
心跳又扑通扑通地,越跳越大声。
就快赶上当时的频率。
“......”
揉了揉小边牧,柏泠蹲着问它。
“到底是你想我,还是某个不敢说的人想我?”
小边牧歪了歪头,一副懵懂的样子。
轻轻笑了声,柏泠拍拍它,回苏家去了。
背后的花园里,精力旺盛的小边牧只能自己玩耍着。
一会和还没开花的玫瑰苗玩耍,一会和假想的敌人作斗争。
闹得太疯,把颈上系着的一个小缎带都给挣了开,露出里面的小方块。
是兼定位和录音功能的防宠物走丢工具。
......
在家放假的时间过得很快。
等柏泠又完成了两幅画,就开学了。
开学第一天,苏家一大家人都起了个大早,在餐桌上排排坐。
苏母又把柏泠的行李数了一遍,问:“柏泠,东西确认都带全了吗?”
“都带了,”柏泠把油条放下,回答,“少了也没关系,周末回来拿就行。”
苏皎皎一听这句,小眉毛皱紧,娃娃脸鼓成小包子,和旁边咕噜噜喝牛奶的苏遒一个样。
“这才大一下学期,课怎么就那么多啊...”
“平时不都能回来吗?”
苏赫也不太满意:“都说素质教育,怎么这么忙,我看那课表都是满的。”
“对啊,”苏晓一边和苏皎皎抢煎蛋,一边还抽空插话,“那你画画怎么办,还有时间吗?”
苏父拍拍已经小了不少的啤酒肚,提议:“要不我给C大捐个楼,让学校给你在里边分个画室,怎么样?”
这个提议一出,一直没说话的苏老爷子也点了点头:“不错。”
“......”柏泠对家人过于沉重的爱意沉默半晌,果断拒绝,“不用了。”
“我加了绘画社,社联那边有专门分配的社团房间,去那画就行。”
苏皎皎更不乐意了。
本来姐姐的画,每次都是她先看见,现在这么一弄,都是别人比她先看到了。
“那万一和上次一样,又有人抄你的画稿怎么办啊...”
“不会的,”柏泠安抚她,“我每天画完给你拍张照。”
苏皎皎满意了。
苏晓举手:“我也要!”
苏赫刚吃完,拿毛巾擦了擦手:“不介意的话,我也想看看。”
“看!”苏遒带着嘴边的一圈小牛奶,凑热闹。
不等苏父苏母再发表意见,柏泠直接说:“我发微信群里。”
“...大家一起看。”
谁也不用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