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声音清清冷冷的,跟高中一样,气质卓然,全校第一贵公子。
“我,作为一名医生,爱岗敬业,兢兢业业,我就喜欢值班。”李盖怼他。
何北,半年前回了青城,现在在一家央企工作,最近被集团派到在青城的子公司工作,就是收购了李钙父亲机械厂的那家国企。
“单身老狗就是可怜。”何北清醇地嗓音带着恶意的嘲讽,简直绝了。
“合着你不是?”这人怎么回事,怎么这么大恶意呢。
李盖很想现在告诉他,他马上就不是了。
何北歪歪一笑,“欸,我年后相亲去,我快不是了。”
“喝酒了吧你。”李盖看他状态不太对,虽然脸上一点酒意都没有,但这人能带着三分笑意跟人讲话的情形实属不多。
“嗯,喝了点儿。”何北说,“你看你这日子过得多没意思,看病、治病,”
何北拖长了音,有些欠地说:“被病人打。”
“我们医院怎么不给医生提成呢,我给你一吨解救药吧。”李盖伸脚想去踹他。
“就是,市场经济,你们医院跟我们国企,就像还活在计划经济里似的。”何北翘起二郎腿,悠悠然地点评天下。
何北喝了酒,步行到医院,就为了跟李盖聊聊天:“怎么着,你还不打算找呢。哥哥我可不等你了,哥哥我要先行一步,早日成家生子。”
他就是想来同类这里寻求一下归群的感觉。
他们俩就像是两只等在南方的驴,蠢驴,只知道在这儿等远去的大雁春归。
“李钙回来了。”
何北的脑神经像是被人拨了下弦,“嗯?她回来了?”
这下该是李盖翘起二郎腿了,“有点发烧现在好了,就在我办公室斜对面703住着呢。”
“我的小青梅回来了。”何北站起来,“我去看看她!”
李盖也站起身,跟在他后面,看着何北的背影,哥哥,别说弟弟不帮你。
李钙想喝热水,催着盛楠这种健康的劳动力拿着水壶去开水房打水。
“诶,我顺便去趟办公室,找李医生讨点零食去。”盛楠回头跟李钙打招呼,开了门。
门敞开,冷风带着陈年旧爱让人瞬时清醒。
李钙和李盖大眼对小眼,这气氛莫名让人不太好过。
盛楠对上何北视线,惊觉,原来人生已经过了这么久。久到她的恨意都无法磅礴,久到她的爱意都沾满了蜘蛛网,动弹不得。
盛楠先开口道:“哟,少爷没死在国外啊。”
何北觉得他今晚可能是真的醉了,明明是梦里才能见到的人,现在竟然就这样出现了。
“好久不见,楠楠。”
“别叫那么亲热,咱俩熟吗?”盛楠翻了个白眼,越过他,往开水房走。
何北进了病房,“钙片,我等会回来看你。”
来看望病患的人真是没诚意,说完就追出去了。
李钙看着自己的竹马去追自己的闺蜜,自己闺蜜的竹马走进来。
“还不睡?”李盖问她。
“我今晚要守岁。你跟我一起守!”李钙说道。
但是她现在的思绪有点被外面的精彩的情节缠住了,“你说他们俩会不会在开水房互泼开水啊。”
李盖好笑道:“以盛楠的性格,没准。”
“李记者,你快去前方打探,速来回报。”李钙催他去看看。
他们俩到底是怎么闹崩,她确实是不太清楚,但是几个月前她和盛楠喝过一次酒,盛楠当时醉的不成样子,但是提起何北那是咬牙启齿地恨。
李盖从背后环住她的肩膀,双手窝在一起,“放心吧,有何北在,盛楠这个小泼辣能横到哪儿去。”
李钙能感觉到他带着点凉意的脸,温热的鼻息打在她脸上的小绒毛上。
咫尺之近。
李盖慢慢碰上她的嘴角,微微衔住她小半片红唇,左右摩挲了片刻,才敢舔了舔她的嘴唇。
形势一发不可收拾,情动充满整个胸腔。李钙阖上眼,回应着他,轻咬他的嘴唇,勾住他温暖的舌。
隔了太久的吻,就像藏在地下十八年的酿酒,后劲太大,使人意乱情迷。
第13章
有多久没听到旁人提起喜欢的人的名字?听到后还会面色无虞,心里翻江倒海吗?
若不是何北今天偶然碰见一个高中同学,听他说起盛楠的近况,他今晚也不会如此失态,跑来找李盖这种同道中人。
同学说,盛楠现在应该是他们高中混得最好的一个,在著名投行工作,金融界的精英,年薪百万。当初就看出来这小妮子有赚钱的头脑,现在果然不一般。
盛楠之于他,不过是那句话,你是无意穿风堂,偏偏孤倨引山洪。
只是何北没想到盛楠现在就在他旁边随性地走着,各味情绪在他脑海里激荡。
他们俩的情况比李盖那对好一些,因为他们俩是本科毕业那年分的手,但想来也有七八年的分开时间了。
何北是三年前从美国回来,进了北京的某集团总部,在集团工作两年后,下派到子公司,在子公司工作满一年调回北京,调回后不出意外会升到正科级。
何北伸手去拿盛楠手里的热水壶,盛楠的手不着痕迹地往后挪,让他扑了个空。
认识盛楠的都知道,她是百分百纯话痨,只要清醒着,五分钟让她不说话她都是给老师和领导面子。
盛楠盯着正在装水的暖瓶,瞟了眼自己的手表,距离刚才到现在已经足足七分钟了。
盛楠一直是个很洒脱的人,大学的闺蜜找她开导心事,她都是这么劝人家的。
天涯何处无芳草,帅哥猛男遍地跑。分了就分了,再见面你要是还放不下就是你输了,放得下你们见面还能做朋友,要是你缠他的身子,还能处成那种小众社会关系模式。
在和何北分手后,盛楠有段时间很焦灼,临近本科毕业,本来想好跟何北解决异地恋的问题,结果方案被一票否决,男朋友他妈的还跑了。那段时间她要写论文,整宿整宿地睡不着,天一亮就去图书馆,搞得同寝室其他三个竞争感激烈,宿舍四个女生一个月就集体搞定了各自的毕业论文。
爱情这回事,果然还是要感同身受才能理解当事人的痛苦。
她现在心跳如雷,旁边这个男人身上那种冷冽的气质还是牢牢把握着她的审美,该死的混蛋从高中就拽住了她的心。
盛楠思考了两分钟,果断地做决定。
算了,跟他做不成朋友了,还是做陌生人最好。
盛楠心里想着:不要跟我说话!
下一秒,就听到脑袋顶传来一个声音:“听说你在北金工作?”
盛楠并不搭茬,接好水,打算去拿暖瓶,被人抢先一步。
何北拎过热水壶说:“没有让女生干活的道理。”
盛楠心里翻了个白眼,这个男人还真是一如既往地绅士。
两人往回走。
何北其实心里很紧张,但装作不在意地样子,“长大了,话这么少?”
“是不想理我,还是哑巴了?”何北往前迈步,拦住她的去路,逼迫她跟自己对视,嗓音低沉,带着点少爷的不爽。
盛楠抬起头,眼神充满杀气,想叫个称呼出来,但不知道应该怎么称呼眼前的人?
像高中一样,少爷?
或者带些距离感,同学?何先生?
何北的名字如鲠在喉,她就是说不出。
“问你话呢。”
何北的京腔这么多年还是没有变过,但盛楠已经在北京待了12年,听过太多,现在早已没有当初刚转到师大附中时初次听到他懒洋洋的少爷腔调的怦然心动了。
“对,现在在北金投行部。年纪大了,觉少,话也少。”盛楠语气平静,补刀,“不想理你。”回答完三个问题,盛楠绕开他,直接往病房走。
刚走出一步,胳膊肘被人握住。
“跟李钙学得么,脾气这么大?刚问两句,就不耐烦了。”何北有太久没见到生机勃勃会跟他对话的她,贪恋着每一分钟。
“你问我就要回吗?咱俩什么关系你不清楚?你跟我装什么疯卖什么傻。”
何北被盛楠问的不吭声,松开她的手臂。
盛楠低头整理了下自己的外套,飞快地说:“别忘了你当初是怎么甩我的。
我们做不成朋友,我也不想跟你当敌人,如果下次在遇到,当陌生人对待就好。”初恋就好像是昆虫的蛹,在蛹壳里发生在剧烈的变化,可年轻的恋人们不知道它最后飞出来的五彩斑斓的蝴蝶还是灰扑扑的蛾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