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沈两个字一出来姜玫心脏猛地一缩,下意识地浮现出仁和医院那幕,姜玫闭了闭眼压下心底的异样。
“予予,你跟罗姐说一声我有点累,我先回去了。”
江予一愣,“可是晚上还有庆功宴……算了算了,姜玫姐你回去休息吧,罗姐那我去说。”
姜玫没坐公司的车,一个人拦了辆出租车报了地址就闭了眼睡觉。
睡到一半被噩梦惊醒,醒过来满头大汗。
正值堵车高峰,出租车堵在车流里一动不动。
司机是个四五十岁的中年人,算是经历过不少事的,不像其他司机那般急躁,反而安安逸逸地享受着堵车,闲着没事还打开了广播。
放的是FM105.1,里面全是老北京人爱听的戏曲,有一两段姜玫听过好几次,听到兴致处司机还跟着哼两句。
姜玫也不喊换台,偶尔听一两句。
等彻底通车已经过了两个小时,姜玫在抵达目的地的时候接到了青市打过来的电话。
电话那端试探性地问:“您好,请问您是姜玫女士吗?”
姜玫握着手机淡淡地嗯了声,听到姜玫的肯定回答那头似乎有了一丝情绪波动,停顿了半分钟,电话那端的人继续说明来意:“姜女士您好,您父亲姜治国下周即将刑满出狱,可以麻烦您来一趟青市三号监狱办一些手续?”
“您父亲身体不大好,恐怕得住院治疗,这几年不断有人探望,可对方称不是姜治国的亲属只是受人所托,请问姜女士是继续联系之前那位先生还是您亲自来接您父亲出狱?”
姜玫满脸错愕,恍然想起姜治国已经坐了十年牢。
之前那些鲜活的记忆早已经模糊不清,姜玫脑子里已经记不清姜治国的模样,除了名字还有点熟悉,其余的没有半点印象。
隐约记得姜治国进监狱前还想掐死她,那时候要问她恨吗,她自然是恨的。
可是这漫长的十年早已经磨平了那些恨意,除了心底还有些惆怅,并没有多余的情感。
“姜女士要是没有时间也可以……”
对方还没说完姜玫出声打断:“不用了,我到时候会亲自接他出狱。”
话聊到最后姜玫道了谢挂断。
不知不觉出租车已经到了目的地,姜玫从包里掏出一张现金递给司机。
司机找补完零钱扬长而去。
今天天气不好,雾霾重,可见度也低。
姜玫老是忘记带口罩,浑浊的空气呼进鼻子里总是不大舒服。
平时她都躲在屋里不出来,今天心情郁闷,也没管有人没人,姜玫不管不顾地蹲在小区花坛边,从包里取出烟盒点燃烟抽了起来。
烟雾缭绕下姜玫的那张脸显得恍惚迷离,白皙的手指夹着烟熟练地放在嘴里,整个人缩在那儿要是不注意压根儿看不清。
抽了一阵儿,姜玫掐断最后一根泰然自若地站了起来,一个人形单影只地消失在雾霾里。
这清平世界,总得有人求之不得。
不然,哪来那么多遗憾。
作者有话要说:快要大结局了,可能还有几章。你们想看夏竹还是沈妍的故事?
对了,我整理了一部分歌单,你们可以听听。
推荐歌单
陈粒《走马》《易燃易爆炸》
薛之谦《你还要我怎样》
陈奕迅《白玫瑰》杨千嬅《野孩子》
《流浪连》《浪子回头》——茄子蛋
第59章
姜玫回青市前见过沈行一面。
唐宇同陈镇长到北京来治腿, 姜玫那天正好有空,她亲自开了辆大众去火车站接人。
时间很巧,是5.20。
火车站挤满了人, 不少男生抱着玫瑰花在车站外等待着女朋友。
像是约定俗成的, 接到了人总会抱着腻歪一会儿,亲近完男生自然而然地接过女孩的行李, 一手拎行李一手牵着女朋友的手。
女生满脸洋溢着幸福,手里小心翼翼地抱着那束象征着爱情的玫瑰花。
姜玫一个人蹲在站台角落的台阶上, 面不改色地抬眼望着路过她的那些成双成对的情侣, 看了一阵儿,姜玫收回视线点了一支烟抽了起来。
抽的是二十几块钱一包的中/南/海, 红底,上面简单地印着“北京”两个大字。
奶白色的烟雾渐渐飘上空, 她蹲在那抽烟的场景显得异常安静,那一刻, 她好像与这个喧闹的车站彻底分隔。
唐宇从火车站里挤出来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
蹲在站台最里处的女人神色慵懒地抽着烟,侧着脸只露出一个漂亮的下巴, 弧线动人。
低头弹烟灰时脖子上戴的那条子弹壳项链掉了出来,子弹壳在阳光下折射出金色的光芒。
女人漫不经心地抬了抬眼皮, 隐约可见眉眼间若有若无的疏淡。
过了一会儿女人重新将掉出来的项链藏了回去, 那身宽大不修身的深红色棉麻裙将她包裹在里面,身形凸显得格外瘦弱。
人群逐渐散去, 唐宇站在不远处看得更清楚了。
半年不见,姜玫更漂亮了,也更冷淡了。
姜玫像是有感应似的,下意识偏过头瞧了过去。
两人隔着人海对视,眼里都装了“久别重逢”的熟悉以及藏匿在深处的笑意。
姜玫不动声色地掐断手里的烟头, 握着车钥匙缓缓站了起来,抬手朝唐宇挥了挥手后指了下不远处的通道口,示意他们在出站口汇合。
一路上姜玫跟之前比倒是多了几分热情,俨然是个很好的“东道主”,从上车开始就替没来过北京的镇长介绍路过的地点,时不时地跟唐宇说两句有的没的。
聊到深处,姜玫貌似无意地瞥了眼后座的唐宇,轻描淡写地关切:“你是不是要高考了?”
“6.7号考。”
姜玫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转了个弯开往仁和医院。
“没剩几天了,你有信心?”
唐宇重新望向驾驶座上的姜玫,上了车姜玫的口罩已经摘了,耳朵上吊了串红色扇形夸张红玛瑙银耳坠,又长又密的深黑色卷发肆意搭在肩头,多了两分狂野又带了两分夸张。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唐宇觉得姜玫变了。
“有信心。”
“我一直不同意小宇带我来北京看腿,可这孩子拿高考逼我,我也没法子。姜老师,您要是有空帮我劝几句,他现在长大了有自己的主意了,我也劝不动了。”
镇长一个五十过半的男人提起来北京的事一脸愁闷,可仔细看那浑浊的双眼里装的是心疼。
姜玫了然,笑得自然:“镇长不用担心,唐宇答应的事肯定能做到。”
一来一往,很快到了仁和医院。
唐宇半个月前就预定了专家号,这会儿只需要排队拿号就可以了。
拿了号,唐宇陪着这镇长办理手续,姜玫不大喜欢闻医院的味道,一个人走出来坐在医院修建的长椅上透气。
沈行就是在这时候出现的。
刚从住院部办完出院手续,沈行在沈深的陪同下从住院部大门走了出来,将近三个月没见,沈行的腿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也不再需要轮椅。
这次来医院是来复查的。
沈深去地下车库取车,沈行则是往大门口走,边走边跟人打电话。
打了一半路过一片绿化带,正好瞧见姜玫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长椅上抱着胳膊出神。
电话那端持续不断报告着工作情况,沈行一句话也没听下去,过了几秒沈行一言不发地结束了那通重要电话。
直到脚步声逼近姜玫才抬头注意到沈行的到来,姜玫下意识望向沈行西装裤包裹下的那双大腿。
大腿修长有力,没有半点问题,走起路来跟往常一样。
姜玫不知不觉松了口气。
“怎么在这儿?”
沈行神色复杂地打量了几眼许久不见的姜玫,明明只隔了几个月却像是隔了好几年。
他们之间经历的那些事好像已经成了上辈子的事,这会儿撞见了不知道是理智占了上风还是情感占了上风,一时间五味陈杂。
姜玫不动声色地垂了垂眼,没跟沈行绕圈子,实话实说:“唐宇同镇长来北京治腿,我上午去火车站接了人。”
“哪个医师?要不要我打个招呼?”
沈行也客套地问了两句。
言语间满是生疏,没了当初的无所顾忌。
姜玫摇头,笑着拒绝:“唐宇来北京前就约了医生,不用特意照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