培训只有两个月，决定生死存亡的，就是两个月之后的那张考卷。
程灵踏上走廊，通过华麒面试来学习经纪人课程的人不少。墙面嵌入一长排透明玻璃，窗户里面则是培训教室。
一个教室得有四十来人，但最终能留下来实习的，只有五个。
此时教室里坐满了人，她小心翼翼地走进去，其他人在看到陌生的面孔时，神情都有些许怪异。
讲台前的老师叫住她，“你是程灵吧。”
“啊……哦。”
“过来把书拿着，你就在最后面找个空位坐吧。”
程灵抱着厚厚几本书，走到最后面时，突然听到有人在小声叫自己，她转头，就见吴小石竟然也在。
她赶忙走过去，坐在他旁边的空位，“你怎么也在这儿？”
吴小石瞟了眼周围，“灵姐，我才想问你怎么会来上经纪人培训课。”
“我……我就突然也想试试经纪人的岗位嘛，你什么时候来的？”
“今早上，比你早来了一个小时。”
“公司其他人呢？”
吴小石垂下脑袋，“基本都被遣散了，如果我要留在华麒，就必须通过考核，但是昨天你到底怎么了，我看季先生对你好像很在意的样子，你们是不是认识呀。”
程灵一把捂住吴小石的嘴，“别乱说，你想在这里闹出点什么新闻吗？”
“哦，对不起……”吴小石扣扣手指，“不过，这里的人好像都不太欢迎我们。”
“嗯？”
“我们这种相当于是运气好空降进来的插班生，这里本身竞争就大，自然就不太欢迎了。”
吴小石揉揉因委屈而微微泛红的眼睛继续道，“今天早上我进来打招呼时，都爱答不理地，而且，也没人提醒我说教室里不准带任何食物进来，所以我今天一来就被老师骂了一顿，如果再犯，就要扣分。”
程灵拍拍他的背表示安慰，“别管他们，到时候努力通过考核，我看他们只有酸的份。”
“可是他们已经上了20几天的课程了，真的可以考过他们吗？”
“有什么不能的，除了这些政策法规还有基础知识靠背外，其它的不都考灵机反应么，你跟了我那么久，我们俩什么尴尬丢人的场面没见过呀，要相信你自己！你的经验肯定比在这儿的大半多人好多了。”
吴小石点点头，“好像也是，我会努力考过的！”
——
不过真到翻书背记的时候，程灵心里一句脏话不知当不当讲，这么厚的几本书，不知道要背到什么时候去。
而且更让人吐血的是，就这么个经纪人培训，还不止一次考试，课程进行到一半时，还有次中间考核，会按4分之一折算加入总成绩。
眼前一道阴影打下，等她抬头，就见熟悉的双马尾，“你是……”
名字她忘了，毕竟年龄大了嘛。
不过面前的小女生却记得挺清楚，“我叫徐佳茗，我记得你叫程灵是吧？”
“啊，对，原来你也在这里做经纪人培训么，可你昨天不是在参加香蕉台的试镜么。”
徐佳茗露出两个甜甜的酒窝，“其实我本来就是A大电影学院的学生，之前想要进华麒做艺人，但是要求太高了，所以就降低了标准，来这里试看能不能做经纪人。”
“是么……但你可以去其它公司呀。”
徐佳茗摇摇头，“其它公司我都看不上，如果能进这里当经纪人，说不定以后还能有机会转为艺人，毕竟这里接触到的人脉技术都是一流的。”
“好像也是。”程灵拉扯出几个笑容，想到之前的她随便就签了个愿意签她的小公司，还是现在的年轻人更有远见呐。
徐佳茗看见程灵他们空荡荡的书，便将自己的书拿了过来，“其实老师是有勾重点笔记的。”
程灵拿到她的书就跟手握宝藏一样，上面用红笔勾上重点，还专门用各种符号打上标记。
“这些符号是什么意思呀？”
徐佳茗露出弯弯笑眼，“圆形是重点，五角星是一般背记知识。”
“哦，简直太感谢了！”
“没事，那你勾完了还我。”
“好！”
程灵立马拉上旁边的吴小石赶忙把笔记做上。
徐佳茗回到前排，周边的几个女生望了程灵他们几眼，不满地道，“茗茗，你为什么要把笔记本借给那种空降兵，听说是垃圾公司来的，本身竞争就够大了。”
徐佳茗只是微微一笑，“因为之前见过，你们也不要太担心啦，他们可比我们少上了20多天，不会有什么威胁啦。”
——
最后一节课间休息时间，李涵忽然来到教室门口，对于了解过娱乐圈艺人经纪人这一块的人来说，李涵的名字可谓是赫赫有名。从21岁进圈，到现在32，先后带出了一届影后和两届影帝，在她手上，就没有不红的道理。
李涵在门口看了一圈，一些人迎上前去，笑着打招呼，想留个好印象。
程灵听到门口吵闹，抬头望了一眼，就见门口李涵站在门口。为了不引起注意，李涵只是简单做了个口型——手机。
程灵立马从抽屉里掏出手机，划了半天后，只见上面有条陌生号码的短信：【下课后来公司顶楼。】
程灵困惑地回了个：【有什么事吗？】
隔了十几秒，对方发来：【有事情。】
程灵快速按键，这破手机，让她咬紧牙根按了老半天，最后发出去的是：【好的≥▽≤~】
哦豁……不小心点到了表情包，但想着是李涵，对方估计不会在乎这些细节，便没多想。
她收起手机，继续看书，旁边吴小石昏昏欲睡，她手指一捏狠狠掐下去。
吴小石惊醒，差点从椅子上跳起。
“你还有心思睡觉呢，我都比你认真。”
吴小石可怜巴巴地垂下头，“可我一直以来读书都不行，一看书就犯困……”
程灵一巴掌拍在他的后脑勺，“这么好的机会，要是你不珍惜，我天天拿针戳你。”
……
华麒顶楼，报完信的李涵从热情的培训班离开后回到此处，进门就见季向由望着手机发呆。
她轻轻敲了敲房门，喊了声“季先生”。
季向由抬头，收起手机，“还有什么事吗？”
“没有，只是想问下季先生是否有收到程小姐的回信。”
“嗯。”
“那我先把里面的书房收拾好。”
李涵走开，季向由又掏出手机看了看短信里的那个表情包。
这是在跟他卖萌么？知道错了，所以在求饶？
他好笑地将手机扣上，起身走向落地窗，高耸的楼下，所有事物都被缩小，密密麻麻堆叠在一起。
回想几年前他决定进军娱乐圈时，家里老爷子暴跳如雷的模样，恨不得拿拐杖打断他的腿将他关进屋子锁起来。
但他还是在全家人的反对下义无反顾地签下了华麒，不是因为其它，只是因为当时只有这家公司敢违背季家暗地里的声明，私自签下了他。
时过境迁，当他依靠自己的实力，在第一部 电影里大露风采砍下年度新人奖爆红时，家里人反对的声音稍稍淡了些。
再后来，他凭借《花落无声》这部神级民国剧一举拿下国内外大大小小的影帝时，他的爷爷终于肯承认他在这方面的天分。不过演戏可以，但光演戏就没有意义了。
也是那时，圈内圈外的众人才知道，他季向由除了影帝的身份外，还有个茗城之首季家独子的身份，一时出尽风头，还当场收购华麒，成为华麒的最大股东。
这几年，他带着华麒从单纯的艺人经纪公司发展为整个娱乐影视行业的领头，之前看不起他的看得起他的都围上来开始巴结。
可他为什么要演戏？
这是他最常被问到的问题之一。明明有着那么显赫耀眼的家族，为什么还要忍受着烈阳寒冬辛辛苦苦在外拍摄。
他的回答，从来都是：因为喜欢。
可他内心深处，却一直留存着一个画面。
那年夏天，微风轻抚绿叶，火红的夕阳下，蝉鸣不止，少女总爱拿着她的手机，强行将其中一只耳机塞进他的耳朵，然后伸出纤细白皙的手指不断按下暂停，用轻柔温润的嗓音为他讲解电影里的情节。
那是她的最爱，却在潜移默化中，影响了他的喜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