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你随意造谣这件事情不打算跟你计较了的，”季灵鹿没什么笑意地弯了下唇：“不过你连这个都不敢承认，居然还敢到我面前嚣张，真以为我没脾气啊？”
“谣言？”白珍珍不愧是有备而来，很快从失态中调整过来，也不知道是被季灵鹿这句话哪里戳中了笑点，突然笑了起来：“这‘谣言’都传播了好几天了，要真是假的，你早不跳出来，还用得早等到现在当着大家的面难堪了，才急着澄清？”
白珍珍故意加重了‘谣言’两个字的语气，像是欲盖弥彰地暗示着什么，然后看了四周围观的人群一眼，转向季灵鹿：“那怎么不把你跟顾聿分居现在住酒店的事情一起说出来？你跟我计较？”
白珍珍夸张的笑了一声，尖锐道：“真以为没了顾家没有顾聿作靠山，你算个什么东西，当年费尽心机为了攀上顾聿费了不少心思吧，怎么样的手段，也教教大家呗。”
“......”
季灵鹿稍微想了一下，虽然白珍珍的理解跟事实有所偏差，但分居住酒店那件事，好像，确实，没错。
只是这段话好笑到让她此刻竟然不知道先反驳哪一句比较好。
“不好意思。”一个冷沉的男声响起，似乎是为打断别人的话礼节性道歉，但声音里分明一点歉意也没有。。
白珍珍下意识回头，愣了一下，来人她当然不会不知道，林氏地产这几年的当家，粱延。从继父手上接手林氏之后，没两年就让林氏更上一层楼，实力之强加上一表人才，在清城上流圈里很快名声大噪，只是他为人低调异常，私下很少露面，不知道怎么会突然......
白珍珍本来还在疑惑，接着就见粱延径直走到了季灵鹿身边，颇为亲密且自然地为她理了理外套，然后才转向自己，像是浪费时间看什么不值一提的东西似的，视线若有似无地在她身上打量了一翻，才不急不缓地开口：“你刚才说什么？”
白珍珍见状很快反应过来，目光在季灵鹿和粱延身上意味深长地转了一圈，讥笑道：“你还真是有手段，这么快就找到下家了？”
下一秒突然听见季灵鹿开口叫了声：“哥。”
“怪不得——”白珍珍闻言顿了一下，正要再开口，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脸上顿时一僵。
哥？
好像是听说过林董事长有个女儿，宝贝得厉害，神神秘秘的，一直没公开过......
不可能——白珍珍稳了稳心神，怎么可能是季灵鹿。
她就是个费尽心机勾引到顾聿的贱/人罢了。
还是在餐厅几次三番制造出来的‘偶遇’。
怎么可能是那个活在传说里的林氏千金。
围观的人群中只有少数知道内情，这会儿见着场面，一时间也都不禁产生了同样的疑惑，然而很快，粱延就亲自给出了答案。
“我妹妹算什么东西，”男人表情未变，声音也足够冷静，只是缓慢到无端让人感到一股骇然的冷意：“你觉得呢？”
白珍珍头脑一空，脸色有一瞬扭曲。
粱延看着她：“我妹妹向来性格温和，教养好，不知道是哪里得罪白小姐了，以致于白小姐能这么不顾身份，当面恶言相向，倒不如趁着这个机会，索性说开了，要是我妹妹真的有什么地方冒犯了白小姐，改日我亲自登门道歉。若事实不是如此，那就——另说了。”
粱延面不改色，轻描淡写地继续道：“我听闻白先生对子女管教有方，不知道要是今天看到这副场面，会不会失望。”
虽然没有明说，但言下之意，所有人都听得出来：既然你惹到我了，我也不嫌麻烦，会好好转告你爸的。
-
楼外花园。
季灵鹿看着粱延：“哥，你怎么会在这？”
“是认识的人。”粱延言简意赅地回答了她的问题，问：“你跟顾聿离婚的事情怎么回事？”
“我也刚听说，”季灵鹿摆了摆手：“不用放在心上。”
“是吗。”粱延停了一下，然后看着她，没什么情绪地说：“爸也听到了这件事情，一气之下让我把过跟进顾氏的案子撤资了。”
季灵鹿震惊：“然后呢，你不会真撤了吧？”
粱延：“嗯，我也不能不听他的话。”
说完，又淡淡补充了一句：“上了点年纪，听不住劝。”
季灵鹿：“......”
这反应，你俩不是一伙的都有鬼了！
“不是啊，是假的，”季灵鹿赶紧道：“不知道怎么就发展成了现在这样子，也怪我大意了，没早点说清楚。”
“怎么什么都往自己头上揽，”粱延显然对这话很不满意，皱了皱眉，不悦道：“顾聿呢，自己老婆在外边被欺负成这样，他是死的？”
季灵鹿：“......”
“他最近忙嘛。”季灵鹿瞥了瞥嘴，然后试探道：“既然都知道是误会了，那就不要撤资了吧？会不会对公司造成什么影响啊，都快过年了，回头顾聿更忙了怎么办，大家都合作这么多年了，也不能说绝交就绝交，是不是？”
粱延默了两秒，拿出手机给不听劝的林董事长拨了个电话过去，然后递给她：“你自己去说。”
季灵鹿叹了口气：“行吧。”
大厅里，白珍珍还僵站在原地，脸色从粱延放下那句话然后带着季灵鹿径直离开后便肉眼而见地苍白了几分，眼里甚至掩饰不住惊恐。
——她爸前段时间花了好大的力气，好不容易才说服了林氏的人，赢来合作投资......到头来，合作能不能成，还不是粱延一句话的事情？
白珍珍不敢去设想后果，控住不住小幅度打了个寒颤。
好半晌，才从这阵巨大的恐惧终于回过神来，白珍珍看向刚才粱延和季灵鹿走开的方向，下定决心般用力闭了闭眼，接着抬脚走了过去。
他们还没走，白珍珍刚走出侧门，就看在花园旁看到了粱延的背影。
还有正握着电话在说着什么的季灵鹿。
正要走近。
“顾聿没惹我生气，真的，没离婚......”季灵鹿的声音着急中透着可怜：“不能撤资啊！爸爸！顾聿的工资卡银行卡还有那些乱七八糟的卡全在我手里呢！不能撤资……”
白珍珍身形一晃，差点一脚踩空。
？
妈的，连顾氏都......这家人这么狠的吗。
-
跟林董事长好说歹说解释了好几分钟，总算是把人劝住了，季灵鹿心神俱疲，送走粱延之后，上了个洗手间。
没想到刚从隔间出来，就迎面撞见了洗手池边的白珍珍。
季灵鹿：“......”
饶了我吧，真的没力气撕了。
季灵鹿心里叹了口气，然而等了一会儿，白珍珍却出乎意料地一直没开口，只是不时地将视线转向她。
似乎在犹豫着什么。
季灵鹿擦干手，见她不打算说话，心头大喜，赶紧开溜。
下次再撕，告辞。
走到门口。
“......等一下。”白珍珍总算出声，叫住了她。
季灵鹿：“......”
行吧。
季灵鹿转过身，清了清嗓子，打算在白珍珍说话之前先发制人：“打嘴炮就算了吧，这很没劲儿，不如你直接说你到底想怎么样。”
“不过我得先提醒你一句，我这个人呢，格外记仇，”季灵鹿无辜地眨了眨眼：“既然你说我没了顾聿什么都不是，那趁着我还没跟顾聿离婚，你说话得小心一点，要是惹我不高兴了，我回去可是会跟我老公告状的哦。”
“......我不是——”
白珍珍话还没说完。
“告吧。”
身后忽然有人出声，漫不经心地说了一句。
两人同时回头，就看见了踩着皮鞋，刚从洗手间门口跨进来的顾聿。
季灵鹿愣了一下：“你不是有事吗，怎么来了？”
“来接你。”顾聿走到她面前，随手将她垂落耳边的碎发挽到耳后，垂眼看着她柔声道重复了一遍：“告吧。”
季灵鹿没反应过来：“告什么？”
“告状，”顾聿一边说，一边分出一个眼神，扫了旁边多出来的白珍珍一眼，原本淡然的目光中压抑着的一股狠戾在这瞬间一闪而过，只是重新看向季灵鹿时，又恢复了刚才的模样，他甚至还对着季灵鹿勾唇笑了一下：“告吧，我就在这里。”
完了。
——打算道歉的话被顾聿的一个眼神硬生生的堵在口中，白珍珍在此刻想到了当初那个暗恋顾聿，被自己教唆去挑衅季灵鹿，叫季灵鹿“小凤凰”，没过多久就因为顾氏突然发难，公司险些倒闭，从此再也没露面过的那个女人，脑子里只剩下这一个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