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雨华灯夜(89)

作者:司沐絮 阅读记录 TXT下载

闻言,白衣男子的唇角不住地抽搐了一下,便在他身后坐了下来,原本的怒气在大吼之后倒也消了大半,只得好言劝道:“你既想与她再续前缘,便该好好对自己。你若……”

“不付出一些代价,又如何换来往后的安宁?”骆栾川适时地打断了他,“何况,我是那么容易倒下的人么?”

收起了为他输入真气的手后,白衣男子无声在叹了口气。他又如何不知?刀剑入骨,或许也不能真正伤他分毫。可她,仅仅一句话,便能让他如坠深渊。

这个道理,他早就三千年前,就了然于心了。他知道他的底线,所以才会毫不犹豫地支持他所做的一切。

“我说不过你。”身后的承澜无声地轻叹,随后下了榻,正欲要关门出去,却忽地想起了一件事,正犹豫着该不该告诉他时,便听得身后的男子淡淡地说了句:“还有什么话,你说吧!”

承澜顿了顿,便道:“就在你去了辛城之后不久,津南的神力现世了。这,你该不会不知道吧?”

骆栾川猛地一颤,想起了在辛城密室时的点点滴滴,难怪那股强大的力量透着熟悉感。他当时便觉得奇怪,只是后来发生的事,让他来不及去细想。

经承澜这么一提,骆栾川在那一瞬间理通了之前所有的疑惑。

为何那个仅仅是南临的世子,竟会有与他不相上下的力量?为何那个人清楚地知晓,三重灵魂和原析六道灵力?为何查访了九重天上所有的神祗,都找不到与他类似之人?为何那个视权力、富贵为粪土的男人不顾所有的一切,也要挑起这四方的纷争?

因为啊!那个既是他好友,亦是他对手的人苏醒了;那个在上古大荒时期,与他并称为“大荒战神”的人出世了;那个沉睡了上万年的津南回来了。

可他依旧想不通的是,他为何非要挡在他与漓灀之间?

“是,我也感受到了,”他淡淡地回了白衣男子一句,语气里看不出有何异样的情绪,“明天,帮我照看一下她。”

话音方落,白衣男子便知他打的是何算盘了,随后只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嘱咐道:“我可以替你照看着他,可你也要照看好自己。”

自从遇见了她,他的这位好友啊,全然不见了当初善谋能断、杀伐果决的战神扶离的身影。

骆栾川朝他望了一眼,笑笑,算作了应答。

直至承澜关上门,那唇角才渐渐地浮起了一丝嘲意。

他还是从前的津南。

可他却早已不是从前的扶离了。他有了软肋。

门外的羽墨不知何时在厢房外静候了许久,承澜出来时,只淡淡地吩咐了他一句:“照顾好你家主上。”

“大人放心。”

看着承澜一步步远去的身影,羽墨心中却是百般感慨。主上和娘娘之间的事情,他大概也已经知晓了。只是这一会,他倒踌躇着到底要不要进去请示。

“不要愣在门口了,有事进来说。”带着疲惫的声音从厢房内传了出来,羽墨心中一颤。虽然知道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可他觉得这并非是一件极坏的事,毕竟在他的眼里,主上对娘娘的爱,可以抵住一切谎言。

可羽墨不知的是,他低估了谎言对一个人的伤害,他亦高估了漓灀承受欺骗的能力。

直至他推门而进,看到骆栾川的神色,这才觉得事情远非他想得那么简单。苍白的脸色、疲倦的声音,还有那第一次从主上眼神里看到的恐惧。

他的主上,似乎失去了他身上那一份独有的如阳光般刺眼的光芒,浑身变得暗淡许多。一时间,原本蠕动的双唇竟停了下来,大脑在那一刻竟忘记了自己进来是所为何事了。

直到骆栾川复而平淡地再问了他句,他这才慌忙开口:“秦将军那边传来消息,已然突破了北漠的边境,想请示主上是否要按原计划行动?”

起初他不明白,为何已然商议好的计划,秦将军又忽而传来了话?直接按原计划进攻不就好了么?可如今看来,他不得不佩服秦怀看得深远。

其实却不是秦怀事先知晓这件事情的发生,而是远在北漠边境的他觉得,这件事一旦做了下去,可否会有挽留的余地?

事实证明,秦怀的所思所做,恰恰中了骆栾川的心思。

“传令给秦将军,既已突破了边境,如今按兵不动便好,至于何时进攻,”顿了顿,骆栾川下了榻,朝窗外看了一眼,“等命令吧!”

“是。”

骆庄王城郊外,一名已到而立之年的男子坐在凉亭上,忽而垂下正在掐算着的双手,站了起来,看向眼前这平静无波的湖面,轻声地叹了口气。

他的脑海里浮现了那个虽生得极其俊秀,却从未教人看透的君王。

他,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头脑极其聪慧的他,不仅有着惊人的军事天赋,更是朝臣眼中的铁血君王。他亦是骆庄自司铎以来,不可多得的治世长才。

林初的心底,终究是想要护好他这一位君王的。

只是,他也知道,那如一池深潭的双眸背后,藏着一份众人皆知的柔情。那或许是他长存在这世间的动力所在,所以,在册封她为骊姬的事情上,他选择了站在他这一边。可也正是因为这一份柔情,将会把他自己葬送在无尽的深渊中。

想及此,林初又再次轻声地叹了口气,这真真是,进是万丈深渊,退是悬崖峭壁。如此两难之事,选择权还是应该交回给他自己的。

这时候的林初,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爱到偏执的柔情虽然可以把一个人推向深渊,却同时也能将一段情带往光明的方向。

因为啊,黑暗的极致,便是光明。

这是自天地诞生之初,亘古不变的真理。

这一日的辛城内,颜纾方从厢房内出来,转眼便碰上了一堵高大的墙,迎面带来的却又有冷冷的气压,她掀起眼皮一瞧,一脸不悦的南寻顿然映入眸中。

看此情形,颜纾先是一愣,随后一股强烈的好奇心便涌上了心头。

这个人,自她认识他以来,一向是冷静自持的,心中便是有什么起伏了,倒也绝不会在脸上浮现。

这般想着,颜纾好奇般地一笑,道:“今儿是怎么了?世子与往日倒是越发不同了。”

南寻闻言,刚刚被压下去的烦躁忽地又全从心底涌起,可猛地一想,却又觉得今日的自己确实与往日不同,于是刚到嘴边怼人的话语又被他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随后他那淡漠的脸又挂上了往日才有的戏谑,无视她的言语方才的言语,才开口问道:“纾小姐这是要往哪去?”

瞧见他的神色里又蒙上了从前的那副面具,颜纾当下觉着无趣,便也不再提方才之事,转而试探性地笑问:“正要出门找我的簪子呢,世子可曾见到?”

从大街回到房间之后,颜纾细细地想了一番,出门前可是有碰到过眼前的这个人的。

“哦?”南寻略显疑惑,“是什么样的簪子竟能劳烦纾小姐亲自去寻?莫若我吩咐府衙内的人帮纾小姐寻去?”

闻言,颜纾细细地观察着眼前人的神情变化,竟在他脸上看不出一丝的痕迹,随之便笑道:“这倒不必了,不过是一支普通的簪子。只因从小戴惯了的,这忽然丢了,心中有些不舍而已,所以才想着亲自去寻一寻,若寻不到也就罢了。”

“这样啊……”顿了顿,南寻又微微笑道,“如此,在下就先行回房了,纾小姐请便。”

话音未歇,男子稍稍侧身,让开了条道,示意着颜纾离去。

“世子回见。”颜纾微微笑道,随后便踏了出去。

身后的人意味深长地朝着她的背影看了一眼,便快速回房,将全身上下沐浴了一番,那躁动的心这才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热水泛出的氤氲雾气将男子包裹其中,微蹙的额显示出他心中的不解。自三千年前醒来时,他的心已经好久没有泛起这样的波澜了。

明日再见之时,他在他面前的身份,便不再是南寻。

是敌是友亦知己

夜色很快席卷而来,一片漆黑的厢房内,有侍女推门而进,迅速地燃起了烛火,便急急地退了出去。

似乎又过了很久,熟悉的脚步声渐渐地靠近这间恍若无人的厢房,此刻站在窗前的她,心却在不住的下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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