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把易何吓得不轻,又哭又喊说不自杀了,再也不自杀了,祁千予这才放过了他。
祁千予离开的时候,给他留了一句话,她说,人活一次不容易,珍惜自己的生命,这样才对那些想活却无法活着的人更加公平。
这是祁千予出于对自己的怜悯,救下的唯一一个人,那时候她还不知道,代表黑暗的她,也曾在一个人心中种下光的种子。
可是这微妙的缘分,为什么会在这个世界得以延续呢?
祁千予猜到的,是自以为主宰万物的神明,对卑微人类的施舍。
施舍了祁千遇,施舍了述白,却唯独没有施舍给她一分一毫。
所以,祁千予要抢走其中一份,但如果能把两个都抢到手,那肯定是再好不过的了。
祁千予绕到尹弋禾的背后,邪魅地勾起一边嘴角,轻轻贴近了他的耳朵:“小朋友,你还记得我吧?我救了你,现在轮到你来救我了。”
不同命运的归宿
祁千予一路拽着尹弋禾拖出了地牢。
“嗖——”
猛然间,一道利箭朝祁千予射来。
她反应迅速地把尹弋禾挡在身前,用他做了一个肉盾。
谁料,被推向利箭的尹弋禾反倒徒手抓住了那一支利箭,不顾手掌血肉横飞,借着其巨大的惯性转身刺向了祁千予。
任祁千予身手再好,她也没有办法在如此近的距离里迅速作出反应。
就在她已经做好生扛这一箭的打算时,一旁的司墨突然冲进了两人之间,生生替祁千予挡下了这一击。
没人看清他是如何在距离祁千予那么远的地方,以多快的速度冲过来的。
只是看他面对着祁千予,右肩被刺穿的样子十分惨烈。
司墨掰断穿透了他右肩的长箭,反手就朝尹弋禾腰部刺去,他就像是感受不到痛觉一样,一下没刺中,迅速又展开了第二次猛攻。
尹弋禾手无寸铁,在祁千予和司墨两人的猛烈攻势下被死死压制,根本不能反击,只得在阵阵箭雨的掩护中迅速撤退。
司墨受伤彻底激怒了祁千予。
她随手拔出了插在地面上的利箭,一边迅速躲避飞射而来的长箭,一边朝撤离的尹弋禾掷出手中的箭。
好几次都要射中尹弋禾了,却被对面飞来的长箭,精准无误地接了胡。
让他逃了。
祁千予站在密密麻麻的箭阵中,牢牢盯着那个渐行渐远的小黑点。
利箭也不再瞄准祁千予。
随着尹弋禾的成功身退,埋伏在地牢外的亲兵也纷纷撤离了战场,不再恋战。
逃就逃了吧,这也是他的选择。
祁千予攥着一支利箭,拇指微微发力,轻松折断了有一指粗的木箭杆。
她勾着一边嘴角,随手把玩起手中的断箭。
祁千予回身查看司墨的伤势,发现利箭贯穿了他的右肩,在刚才的一番激烈打斗后,不少的木刺都已经嵌入到了他的血肉中,皮开肉绽的样子看起来十分血腥。
想起刚才司墨为她挡箭的样子,祁千予难得稀罕了一次。
原来在这世上,还是有人在乎她这条命的。
她蹲在司墨身前,无比真诚地问到:“司墨,你愿意死在我手中吗?”
她的确是发自内心说出这一番话的,祁千予活到现在,这是第一次如此真诚地询问一个人的意见,当真是真诚得不能再真诚了。
司墨微微一愣,又像往常那般真挚而又盲目迷恋地笑了起来,这是继云祁死后他露出的唯一一个表情:“能死在少主的手中,是司墨的荣幸,但我答应了云祁,会替他陪少主到最后一刻的。”
说起云祁,祁千予想起来这孩子还是因为自己才死掉的。
这俩孩子从小就关系要好,当初她下令的时候,还以为司墨舍不得杀死云祁呢。
“那好吧,”祁千予歪嘴一笑,就当是做最后一件好事了,“走吧,最后一场大戏,我还缺一个主角呢。”
燕国皇城外,尹国军队驻扎了营帐。
述白进帐时,军医正在替尹弋禾包扎手上的伤口。
见到述白进帐,尹弋禾挥挥手,让他来自己身边坐下。
述白几步走到桌边,搬了个凳子就在尹弋禾的邻位坐落。
自从述白落座后,尹弋禾的视线就一直游离在述白头顶的上方。
“殿下好奇的是这个吗?”述白依言解下了束发的红绳,将它送到尹弋禾眼前。
这世间没人不知道七公主手上长绳的来源,尹弋禾从述白手中接过长绳的时候就猜到,那个与祁千予共享命格的人,就是同样拥有青丝长绳的述白。
“七公主的长绳与我的不同,她享用的是我的命格,所以她的手链不能摘,而我的发束是可以取下的。”述白沉声解释到。
观察到尹弋禾拿到长绳时略显疑惑的眼神,述白就知道他是想起了七公主手链不能离身的传闻,看似是贴心的答疑解惑,其实是述白因为好奇尹弋禾为什么会对此物感兴趣而设下的一句套话。
古话说,说得越多错得越多,述白就是想让尹弋禾多说话,最好是能自爆目的。
果然,没有过多心思的尹弋禾很快就问了为什么,为什么此物对述白没有影响,述白却还要随身携带?
述白当然不会如实告诉尹弋禾,这条青丝长绳,是巩固舒白本体灵魂与述白人身的连接器。
虽然只要两根长绳都完好,无论在哪里,述白的身体都不会出现问题,但像这么重要的东西,还是要带在身边才是会更有安全感的。
述白随便扯了一个理由,说:“因为这是师父留给我的唯一一样东西,带着它,就像是师父在我身边一样。”
述白的借口无从考证,尹弋禾想怀疑也没有地方给他怀疑,索性就当述白说的是真的了。
既然是唯一的纪念品,述白又对此物有着异常浓厚的感情,如果这根长绳损坏了,述白一定会特别伤心的。
于是乎,尹弋禾开始对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情而提前感到愧疚了。
不过还好,不是他预料的那种结果。
如果述白的长绳也是和祁千予的那根有一样的效用的话,那尹弋禾可真就下不去这黑手了。
好了,忏悔结束,他需要去拯救祁千予的人生了。
尹弋禾微不可闻地叹息了一声,悄无声息地拽起了长绳的头和尾,不等述白反应过来他要干什么,电光火石之间,只听见“嘣”的一声,长绳断成了两截。
“嗡——”
长绳绷断的瞬间,述白脑中一片煞白,嗡嗡的耳鸣声在他脑海中回荡。
一时间,述白感受不到外界的任何动静,他唯一能感觉到的,是自己灵魂正在被某股强力剥离出体而产生的剧痛感,就好像有一股无形的拉力想要将他全身撕裂,从指尖到头皮,每一寸皮肤都处在这痛苦的煎熬中。
就在述白感觉已经到了自己承受的边缘,即将崩溃的时候,一股温和的力量包裹了他的全身,由外而内滋润着每一处神经,轻柔地拂去了那要命的疼痛感。
灵魂好不容易稳定下来,述白就急不可耐地想要看看外界发生了什么。
然而睁眼,迎接他的,是祁千予那张精致得如洋娃娃,却像魔女一般让人毛骨悚然的诡笑。
“述白大人,我们的每次见面,都意外得让人惊喜呢!”
祁千予的声音噙着笑,就和抵在述白心口的匕首一样,让人心里直发毛。
“你想杀我?”述白异常平静地问着。
从他的声音里,祁千予听不出一丝害怕,一丝惊讶。
祁千予原本兴奋的神色,也因为述白平淡的语气而渐渐变冷。
游戏体验感不到位,玩家心里很不爽。
祁千予在刀柄上微微施力,让匕首尖端刺入了述白的胸膛。
见血之后,祁千予这才又恢复了一点点玩游戏的兴致,笑着回答述白的问题:“没错啊,我就是要杀你。”
一旁的尹弋禾在听到两人的对话后脸色突变,立马就要冲过来。
司墨一直关注着尹弋禾的动态,在他动作的一瞬间就将他约束到了营帐的另一边。
“你不是说过,只要连接你们两个命运的长绳断了,你就可以逃脱宿命,不用死了吗?!为什么还要杀述白?难道你都是骗我的吗?!”
利刃架在尹弋禾的脖子上,他稍微动一下,刀刃就划破了他那雪白的肌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