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他们刚冲出没几步,黑暗中,一群身穿黑色锦衣的黑衣人就将他们层层包围了起来。
祁千遇躲在云祁的身后,戒备的看着这一群来者不善的黑衣人,心中汗颜:看来要想在这个世界生存,我还是得学一些武功了。
公主府占地面积极广,屋舍众多,烧起来简直没完没了,烟炎张天,数十人冲进火场泼出去灭火的水,也都在顷刻间化为蒸汽。
随着风向的转势,火势迅速蔓延到了整条街面上,连成一片火海。平民房屋顶的瓦片在烈焰的燃烧中爆裂,如雨点冰雹一般砸向街道众人,刹那间,欢声笑语的街头小巷瞬间变成了惨叫连篇,尸骨成堆的火葬修罗场。
火势之大已经完全超过了人们的可控范围,等述白赶到的时候,他连火场边缘的一步都靠近不了。
“大人,重要的东西已经拼死抢出来了,我们的人损失了八个,府内其余众人……目前无一生还。”南栀面色沉重的在述白耳边说到。
无一生还吗?述白神情凝重地望着火海中公主府的方位,如果纵火之人的目标是七公主,那他就应该知道此时公主不在府中,既然知道还要纵火,那就说明……
“南栀,七公主呢!”述白猛地转过身,看向他们来时的方向。
果然,在那一条黑漆漆的林间小道上,哪里有什么妙龄少女的身影,有的,只是异常的安静,安静到了令人发指,几乎能够听到心脏搏动的程度。
“公主不在泛星亭吗?不对,她应该也跟我们一起回来了吧?”
在南栀还没有弄清楚他家大人为什么要明知故问的时候,述白瞬间就冲了出去,隐没在黑暗中。
火烧公主府,调虎离山,他们的目标,是落单的七公主!
“大人!你干什么去啊?!”南栀愣在原地抓了一会儿脑袋,这个大人,怎么净干一些让人摸不着头脑的事情?
“噗——”
“云祁!!!”
一柄利剑刺穿了云祁的腹部,鲜血从破口如流水一般止不住的往外流,尽管如此,他仍撑着剑,就算是跪地也不让自己倒下,直勾勾地盯着钳制了祁千遇双手的那名黑衣人。
“放开……少……主……”他每说一个字,就有鲜血从他的嘴角涌出。
“云祁!”“别动!”控制着祁千遇的那名黑衣人一脚踢在了她膝盖的后窝上,疼得她小腿一麻,整个人半边都跪在了地上。
祁千遇吃疼地闷哼一声,突然她不再挣扎,咬牙站了起来,侧身怒视着踢她的那人:“放开我。”她咬字极重地说着。
黑纱面罩上,是一双无动于衷的冷血黑眸。
“我说了,让你放开!”祁千遇卯足了力气,在那人不屑防备的情况下,一脚狠狠地踹向了要害。
“艹!”那人瞬间撒开了手,低声咒骂了几句,他痛不欲生地弯腰蹲地,一动也不敢动。
祁千遇趁机冲向云祁,跪在他身边用手拼命捂着他腹部前后的两个血洞口:“云祁你听我说,他们的目标是我,至少目前我还不会死,但他们可以杀了你,你死了,我就真的没救了,所以你要活着,活着回去找司墨,他一定有办法能救我。”
云祁两眼充血,血水顺着他的发丝滑落脸颊,滴在了已经被浸染成红色的泥土里。他坚定地看着祁千遇,漆黑的瞳孔好似深渊,因为她的一番话而升起了一丝光亮:“少主……我就是死……也不会让他们带走您。”
这孩子,怎么偏偏在这种时候一根筋?祁千遇心塞地叹了口气:“兄弟,这时候义气不重要,活命才重要啊!”
她抬头看了一眼那圈将他们层层围住,密不透风的人墙。
他们没有要进攻的趋势,就像是笃定了在这包围圈里,这两人根本没机会能逃出去。
好,既然你不离开,那我就逼你做选择。祁千遇心一横,趁其不备,一把夺过了云祁手中的剑,架在了自己脖子上。
“少主!”
由于祁千遇刚才故意在云祁的伤口上撞了一下,限制了他的行动力,以致他反应过来想要去制止这种自杀式行为的时候,就在她的意料之中扑了个空。
祁千遇举剑的手在以肉眼可见的幅度发着抖,但为了不输气势,她硬是挺直了腰板直视前方,把这把剑想象成了一条咸鱼:“我不管你们是谁派来的,但你们总不好带一具尸体回去交差吧,要想我活着跟你们走,你们就要答应我放过他,不然,不然我手抖,我自己都控制不住,你们快点做决定啊!”
“……”这威胁,真是好有气势。
其中一名黑衣人像看笑话一样,不屑地笑出了声:“你觉得你有资格跟我们谈条件吗?简直就是不……”
“嗖——”
不自量力刚说了一个不字,一梭飞镖就在众人的眼前突然射穿了那人的脖子,深深镶嵌进了不远处的树桩上。
他眼睛微眯,保持着生前最后一个嘲笑的表情,话还没说完就在祁千遇的眼前直挺挺地倒下,了无生机的躺在了泥土地上。
“戒备!”
黑衣人们迅速散开,与此同时,祁千遇像扔手|雷一样迅速把宝剑丢了出去,抱头蹲在地上。
在这种时候,暗器就是和枪一样的存在,射程远,杀伤力大,但祁千遇蹲地不是为了保护要害,而是为了不给营救她的人增添麻烦。
“嗖——嗖嗖——嗖——”
随着利器划破长空的声音在耳边不断响起,那些来不及找遮蔽物的黑衣人全都应声倒地。
“少主。”云祁捂着伤口,艰难地走到祁千遇身边把她扶了起来。
“怎么样?都解决了吗?”祁千遇从手臂后面露出一只眼睛,正好看见述白拿着云祁的剑,一招了结了最后一个黑衣人的性命。
还好还好,述白这家伙虽然平时嘴很欠,但关键时候还是挺靠谱的。
祁千遇终于松了那口一直吊着的气了,刚才紧张的时候还不觉得,现在放松下来才发现,她哪里只是手在发抖,连腿都在发软,恨不得随便就找个地方就坐下算了。
只是她突然想起了自己刚给云祁伤上加伤的那一下,瞬间觉得愧疚,连忙去看他的伤势。
在她看到云祁的衣服和伤口都粘在一起分不开的惨状时,她的眉头就和她心一样紧紧拧成了一团:“对不起啊,我刚刚那么做也是迫不得已的,我是不是下手太重了?肯定很疼吧?”
祁千遇看着云祁满眼都是心疼,而云祁却是紧紧盯着她的脖子,整个人都陷入了自责的状态中。
“你不疼吗?”述白把祁千遇拉过来面向自己,一只修长的骨节分明的手在她脖子面前晃悠了半天,迟迟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疼啊,我光是想想就觉得刚才那一下肯定很疼。”祁千遇扭头去看南栀给云祁包扎,只觉得他肯定不如自己包的好,就想甩开述白过去代替南栀。
述白按住她的肩,不让她过去:“南栀肯定比你专业,你就别操心了。我刚刚是在问你,你就没有感觉到疼吗?”
听他这么一说,祁千遇倒是开始认真感受起自己全身上下有没有哪里觉得疼了:“好像……还真有,脖子这个地方怎么有点痒痒的?”
说着,她伸手就要去摸脖子,然后被眼疾手快的述白迅速给按了下去。
“我还以为你是铜墙铁壁感觉不到疼呢。”他从腰间掏出一个两指大的小白玉瓶,从中取出一点药膏抹在指腹,轻轻揉在了祁千遇脖子上的伤口处。
那药膏涂上去的冰冰凉凉的,还散发着淡淡的幽香,让人感觉不到一点擦药时的疼。
“你个谋士,怎么还随身带着药啊?”
祁千遇这么问,纯属是因为好奇,而述白专注擦药,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还不是某个笨蛋,有事没事都能把自己弄伤。”
听到这句话,祁千遇突然愣住,曾经被拨动的某根心弦再次被拨动了起来,带给她一个全新的记忆。
——你为什么还随身带着创口贴啊?
——还不是因为你这个笨蛋,有事没事都能把自己弄伤,我要是不照顾你,难道还要指望你照顾你自己吗?
——那你就没有想过我是故意的吗?这样我就可以独享你的照顾了。
——笨蛋,我能照顾你一辈子吗?
——为什么不行?我们会一辈子在一起的,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