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御花园里看到的那一幕场景,是勾起他兴趣的引子。
那时候,祁千遇的身上虽然有怒气,却没有杀气。
曾经她伪装成善良的七公主时,只是一度忍让,没有个性,让人觉得无味。身为莲蝶,本性毕露的时候,虽有个性却太极端,杀戮太重,让人望而生畏。反倒是现在的这个她,刚柔拿捏得度,以一持万,能看得如此通透,与万千女子确实不太一样。
“今日,众爱卿和友国使者齐聚一堂,为七公主和述白大人的婚事作见证,实属寡人这个不称职父亲的荣幸。若是能因缔结秦晋之好,换来两国百姓百年的安居乐业,寡人还要替黎民百姓,对七公主和述白大人奉上感激之情。”
燕皇举杯,众臣子亦举杯同饮。
“父皇,这桩婚事,儿臣可能不能如约履行了。”
就在众人举杯痛饮的时候,祁千遇突然站了起来,一番话差点把众臣手中的酒杯都给吓掉了。
“千千,婚姻大事岂可儿戏?况且这夫婿是你自己挑的,婚期是你定的,可不能说退就退。”燕皇虽然生气,语气却不严厉,甚至有些讨好的意思在里面。
然而祁千遇却一步也不肯退让:“儿臣外出时发生意外,导致失忆,回来后却发现失忆后的自己,已经不再喜欢述白大人了,您难道要让女儿嫁给一个不爱的人吗?”
这倒也是事实,她择述白为夫的前提,是因为喜欢他,如今她不喜欢了,自然也就不必要再绑定述白为她的夫君了。
一时间进退两难,燕皇的话已经放出去了,哪有撤回皇命这一说法,但女儿的感受他也不能不在乎,所以,这是一个关于面子和亲情的两难抉择。
祁千遇藏在身后的手,得意地对司墨比了个大拇指。
“燕皇陛下,臣有一两全的方法。”关键时候,述白无视了南栀的百般阻挠,固执的站出来解了围。
完了完了,这家伙又要来捣乱!
祁千遇着急地瞪着述白,眼神威胁,让他不要坏她好事。
然而某人就是不受威胁,对她回以了一个我偏不的眼神。
“述白大人有什么方法,不妨说来听听。”燕皇紧锁的眉心在听到述白的一句话后瞬间展开。
“臣对公主殿下了解甚微,公主殿下也因为失忆忘了对臣的感情,这样一来,在情感上,臣与公主殿下就是平等的,不如给我们一个期限让我们彼此了解,届时,我与公主之间如果还是没有感情,那这门婚事便不作数了,您觉得如何?”
述白一说完,南栀就整个人跟没有希望似的摊在了桌子上。
大人啊大人,您明知前路是火坑,还干嘛非要往里跳啊!
“千千,你觉得怎么样?”燕皇关心地问起了祁千遇。
祁千遇悄悄转着眼珠子去看司墨的意思,却看到了他一副“不要问我,我什么都不知道”的表情。
“好,那就七日为期,一言为定。”
她知道这时候是一定要给燕皇台阶下的,那既然她只能选择妥协方案,她就要在时间上掌握主动权。
七天,她就不相信这个述白在七天这么短的时间里,能给她翻出什么花来。
“这会不会太短了,七天真的能了解一个人吗?”燕皇再一次皱起的眉头,这个女儿不是专程来给他捣乱的吧?
七天当然不能了解一个人了,在保证自己不会喜欢他的情况下,想让他讨厌自己,七天难道还不够吗?
身后的司墨得意一笑。
不愧是他认定的少主,这逻辑,真的是满分。
“无妨,七日即可。”述白也露出了势在必得的笑容。
他可不是为了博取某人的芳心才立下这七日之约的,七天,足够他查清楚真相了,七天之后,就算她想赖上他,他也不会给她这个机会。
天下第一谋士,最擅把玩人心
“如果下一次你再一声不吭去做别的事情的话,我就不去找你了,就让你一个人留在那里。”少年威胁性的说到。
他大约有十六七岁的模样,穿着一身潜水服,在海水里浸泡过的头发还未干透,仍滴着水珠,在落日的光辉下散发着青春的气息。
“胆儿肥了呀,你还敢威胁我,”少年背上的女孩锁住了他的脖子,好一番嬉闹过后才开始为自己的错误辩护,“还不是都怪你,在海里潜了那么久我喊你又听不见,我想玩海底漫步,当然是只能自己去了。”
男孩无奈地浅笑着:“好,怪我,但我还真没见过哪个人走海底漫步能把脚给崴了的,你不愧是个人才。”
听出了他的调侃,女孩也不生气,反倒是顺着他的话自然地接了下来:“过奖了,人才不敢当,也就勉强能弄个鬼才来当当。啊,对了,你这一次模拟考试怎么样?想好要去哪个大学了吗?”
闻言,男孩背对着女孩的脸上笑意更甚:“我在考虑是去北大还是清华,你呢?”
“我?这还用问吗,你要是去北大,我就报考北大的艺术专业,你要是去清华,那我就去清华美院好了。”
少女露出了理所当然的表情,然而听完这一番话,少年却是停下了脚步:“你疯了吗?以你的能力,明明就可以冲击央美,为什么一定要跟我在同一所学校?在同一个城市不也能照样见面的吗!”
听他的语气,少年是真的生气了,虽然这两个选择都很好,但他总想让她选择一个更好的未来。
女孩开始沉默,她沉思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开口:“在同一个城市真的就能经常见面了吗……还有,我就是要跟你谈同一个学校的恋爱,你管的着吗?”
听到第一句话的时候,少年就发现那是一个假命题,因为就算在同一个城市,似乎也并不能经常见面。而在听到第二句话的时候,他开始心软了,甚至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要用那么严厉的语气说那么严厉的话。
“除了我,你就没有其他目标了吗?”他又开始向前走着。
“有啊,你们不是都知道吗?嫁给你就是我人生最大的目标啊!”女孩激动地说道,每每说到这句话她总是如此的心潮澎湃。
男孩错不及防的笑出了声:“这句话你每年都要说一遍,可如果我不娶你了呢?你要怎么办?”
话音刚刚落底,女孩就突然向上一跳,掰过男孩的脑袋直视着他的眼睛威胁到:“那我就赖在你家,吃你的住你的,让你每天都能看见我在你面前晃悠,你要是敢领女孩子回家,我就敢跟她们说我是你的未婚妻,让你一辈子也娶不到老婆。哼哼,怕了吧?而且就算你不想娶我,叔叔阿姨这么喜欢我,他们也不会让你娶别人的。”
这一秒,男孩看见了女孩眼里的光,他突然觉得自己很幸福。
人活一生,能被一个人这么喜欢着,是他前世几万次回眸,几千次祈愿才修来的仅此一次的福分。
等梦境逐渐消散,意识缓慢苏醒,祁千遇睁开了眼,此时天还没亮,她只能躺在床上,开始思考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
她完全不记得自己有过这一片刻的回忆,或许,这只是她太渴望恋爱而臆想出来的一个场景罢了。
只是这甜甜的恋爱为什么总让人觉得心酸呢?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穿过山林洒向人间大地,一时霞光万道,喧嚣中的尘埃在瞬间化为虚无。
“错了错了,不要摆这儿,放那儿!”
谁呀?怎么一大清早的就开始杀猪了!本来就因为做了个奇怪的梦睡不着,还要不让人安安静静地躺一会儿?!
祁千遇的眉心扭成了麻花,她翻了一个身,把枕头罩在耳朵上,可还是阻挡不了那些难听的声音肆无忌惮地钻入她耳中。
“谁呀!吵吵吵!再吵就拖出去斩了!!!”
祁千遇突然毫无征兆的弹了起来,闭着眼睛看都没看一眼,就抓起枕头满载着一腔怒火扔了出去。
“好的少主,云祁,你快去按照少主说的把南栀拖出去斩了。”司墨那透彻又带点疲倦的声音在祁千遇耳边响起。
咦,这个声音怎么这么耳熟?
祁千遇挑起一只沉重的眼皮,迟缓地转着眼珠向床边看去。
呀,这不是司墨嘛……司墨?!他怎么会出现在我的房间里!
祁千遇瞬间清醒了一大半,条件反射地抓过被子缠在自己身上,再看到云祁那提剑就要朝外走的动作,一下就完全清醒了:“云祁你别冲动!我就是起床气有点重,说的胡话,你回来!”